“跟您打听一下,您知道一个月前的大料,是从哪个方向走的?”赵喜宝在钱塘江的渡口,一个个的问,她就不信了,摸不出其中的线索。
“小子,我看你询问一个早上了,您急着找那批木料做什么?”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壮汉,声音粗犷,身形魁梧。与赵喜宝化身的男儿装相比,赵喜宝就是小弱鸡。
赵喜宝不卑不亢,“壮士,不瞒您说,我啊也是个做木料生意的商人。客人高价定了一批大料,没想到,榧树的料子差一些。本想着亲自来浙江道,找寻货源。怎料到,有人先我一步,已经将今年的榧树木料,全都买走。”
赵喜宝摇摇头叹息,“客人逼得又紧,没法子,这不就想找购买那批大料的人,找他们打个商量,看能不能行个方便。匀一点儿料子给我。让我先交了差事,多少钱都无所谓。”
赵喜宝的一番操作,让一旁的西成看傻了眼,见人说人话,睁着眼睛说瞎话。仅这两条,王妃是条条履行到位。
壮汉是个爽快人,“小子,你早说啊,我就是那天负责搬运的总工头,我知道他们运到哪儿去了。”
壮汉拍拍胸脯,“跟我走,我指给你们看。”
壮汉一边带路一边说,“那批人可能也是急着用,连价格都不砍一砍,要求一天之内,全部装船运走。小子,你的生意得黄了。”
赵喜宝低垂着眼,一副沮丧的样子,“多谢大哥提醒,人总得撞到南墙上,晓得再无可能,才会回头看一看。”
“你们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墨水吃得多,说出来的话,文绉绉的。不过,的确是那个理儿。”
壮汉遥遥一指,被荒草半遮半掩的港口,“那些人,是要去福建的,当初,建议他们走官道,没想到他们图速度快,直接选择距离河道入海口最近的地方。”
赵喜宝在心里冷笑,孙国舅,你将船只派到外洋,以为就没人知道你的把戏么?你姑且等着,会将你伪善的一面剥开。让大家看看,你的心究竟有多黑。
若是木料到达福建,那么,更加不用担心。既然是做了船舶生意,对于船只的运行情况,是了然于心。
简直就是巧合了,不是么?
冬景萧瑟,官道上尘雾四起,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往赵喜宝带着人,赶到广州的宝船坞分行。
作为制造船舶的行家,不仅需要精湛高超的技术,更需要实践出真知。唯有不断的推动船舶下海,测试修补,才能让船舶出行。哪怕消耗的成本高,也在所不惜。
赵喜宝马不停蹄赶到宝船坞,尚未来得及吃一口饭,直接将初二的航行记录翻找出来。伙计们不明所以,放下手中的资料,乖巧坐在椅子上,看着赵喜宝上跳下窜。
“三掌柜,您小心点儿,求您别再折腾,万一摔伤了怎么办!”掌柜的干活积极性越来越高,房间里几个掌柜在沟通,整日放手把生意给他们打理的少爷,终于开始关心产业,这是个好事,需要进一步引导。八壹中文網
“少爷,您要不要再看看,船舶的货物交易记录,您看看那边的账本,我们宝船坞这些年,挣了不少的银子。”掌柜们一脸欣喜,跟赵喜宝汇报情况。
赵喜宝点点头,清清嗓子,“诸位辛苦了,大家有利共享,有难同担。宝船坞的运行,交给诸位,我非常的满意放心,希望诸位再接再厉,更创辉煌,争取明年拿到更多的分红银子。”
赵喜宝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宝船坞的任命,当初是花了一番心思,既要保证忠心,又要有能力掌控整个行当。宝船坞的各位掌柜工头,都是宝船坞的一份子,只有宝船坞获利丰厚,他们的酬劳也越丰厚。
赵喜宝调取与孙玉龙相关的账本,行驶记录等,放在小院落里。宁王爷的身份特殊,她这次前来,既是对孙玉龙事情的调查,也是年底的工作视察。
当掌柜的,也不能完全不管外面的生意,否则,钱帛动人心,腐败难免会滋生。治大国如烹饪小鲜。治理生意,是同样的道理。
在赵喜宝未被赐婚之前,她甚至想过,这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的,因为她太忙了,心中的理想抱负尚且未能实现,怎甘心就这样洗手作羹汤,被困囿在后宅的小天地之内。每日枕着银子入睡,的确是香香的。
到了她的层面,更多的是该考虑,每个行当背后担负的千人吃饭问题,若是她撂了挑子,甩手不干,她是可以少挣一些银子,可是那些人怎么办?有的人跟随赵氏干了十几年。可以说一辈子的青春,最好的时光,都给了赵氏。
她,要担负起赵氏三少爷的责任。
账册运进书房以后,赵喜宝将行驶记录打开,“王爷您看看,就是那天船舶的真相。”
赵喜宝指着其中的一块地方,神采奕奕,“我果然没有记错,与孙玉龙一同出门的船只,他们是从福建出发。”
不明所以的小桃子凑过来,“小姐,有什么关联么?”
赵喜宝敲一敲小桃子的驴脑袋,“你想想,孙国舅的船是从什么地方出发?”
“广州啊”
西成有些没想明白,一个是广州,一个是岭南道的福建,两者虽然相距不远,归根结底,毕竟不是一个地方。
宁王爷出声提醒他们两个人,“孙国舅的木料是浙江产,浙江的木料并未北上,而是继续南下到达了福建。”
赵喜宝点点头,“虽然孙国舅想要遮掩,但是,木料运到船上,需要用到我赵氏搬运行的工人,今天我在查阅资料的时候,顺手问了一下,初二那天值守的搬运工头。”
“搬运工头?”小桃子想起来,“就是刚刚擦汗跑出去的那个人。”
小桃子恍然大悟,“怪不得,要跑出去呢,掌柜视察工作,随机考几个问题,他答不上来,只能跑到外面去求援。总有那么一两人,记性比较好的。”
赵喜宝耸耸肩,不怪她哟,难不成让她一个掌柜少爷,满大街的找人去问啊,且不说,行为有多招摇。前几天在浙江西道,已经尝试过这种方法,效率太低,耗费时间长。
做掌柜的,需要有一定的威严,倘若是过于亲民,下面的人会觉得年轻容易掌控欺压。该放手让下面的人做事,别总是把什么活儿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不累?
当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搬运行的掌事人,就带回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其实,这也是赵喜宝变相考核方式。无论是什么行业的掌事人,不仅能御下严格,说出的话有人听,更要对掌管的行当心中有数。
倘若是这一次,掌事的无法带来她想要的信息,证明这个掌事,要么权利被下面的人架空,根本无法调控伙计。要么,平时懒惰,对待行当是放任自流,只拿钱不干事。
一炷香的时间,刚刚好。证明掌事人知道初二是谁负责,也能迅速摸清他想要的信息。这个掌事,合格。下一步外洋生意拓张的事情,可以带着他分一杯羹。
赵喜宝的气场全开,与平时软萌的样子不同,在这里,她仿佛真的就是赵家的第三个儿子,三少掌柜。
宁王从未见过她的这种样子,有些心疼她,但不会插手干预她的事情。他能懂她的理想抱负。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王府的情报分析,早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送到他的手上。孙国舅,这个人,他盯了多少年,孙家就像是小老鼠,从未脱离过掌控中。
一个朝廷,全都是清流,也会走向古板迂腐的极端。更何况,水至清则无鱼。哪会有干净不染尘埃的朝廷呢。苍蝇总会有一两只,但,绝对不能有老虎。
如果贪心过大,手伸到的太长,其下场只能是被铲除。
孙国舅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将木料从浙江走水路陆路,几经辗转,最后分散成几批货物,分装在出海贸易的船上。
赵喜宝敲敲桌子,单手撑着下巴,孙国舅也是个奇人,竟然能让船上的货物,神不知鬼不觉的对调,到最后,出海贸易的货物,依旧是出海,而孙国舅的船将木料运到京城。
难道他会移形换影的技术?或者是乾坤大挪移?赵喜宝捧着脑袋在想,肯定有什么环节,是她忽视的。
在孙府,九王爷翘着二郎腿,红唇勾人,不断调戏孙府上的丫鬟,丫鬟们一个个粉面含春的进出。孙薇站在屏风后,看得是心头火起,偏偏无可奈何。
这件事情,说到底,与九王爷无关。
当初,孙府小姐在宫里九王爷的寝殿里脱衣,预备自献身子,没想到九王爷不接茬。眼光直视她的身体,就像是看着阿猫阿狗的眼光一样,丝毫不带任何的情绪。
孙薇有些受挫,与她平时接触的公子哥们不同,她自认为身材不错,不然,公子哥们不会一个个看着她,就流漏出贪欲的念头,她太了解男人了。正如孙家将一个个想要拉拢的对象,送到她的床上一样。
她的存在,呵呵,说得好听,是一个小姐,说的不好听,就是一个个老爷的暖床工具。
孙薇想到她的目的,只能出言威胁,说她衣衫褴褛出去,会毁了九王爷的名声。九王爷邪魅一笑,“孙小姐,本王的名声向来不好听,若是孙小姐与我纠缠在一起,只怕是会毁了孙小姐的名声,只要你不在乎,随意,只要你能毁掉,尽管毁去,名声值几斤几两能吃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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