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朝鸿志大兴年间夏
帽县府衙门口茶摊里,坐着一个修身长立素衣俊郎的秀才,又喝了一口粗茶看看偏西的日头,张烈心中隐隐不安:老头子每个月初一十五都早早会来茶摊等着见他,今儿怎么失约了?
眼见天色已晚,想起那个豪爽粗犷的张老爷,茶摊老板轻叹口气劝道:“张公子,看来你爹今日不会来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爹若来了我告诉你一声。”
“那多谢了。”张烈大方的放下一块碎银满怀担忧回到自己的住处,书童狗儿忙迎上来问:“公子你回来啦,见到老爷了吗?”
“没有”张烈摇摇头“以前他总是早早就在茶摊等我,不知为何今日没来。”
这些天帽县很太平,没听说官府剿匪,也未听闻江湖上哪个山头火拼,老头子为什么没来呢?
狗儿给张烈奉上茶水说:“公子别急,你也知道咱们老爷,每回下山来不得去窑子酒馆放松放松,兴许老爷有别的事耽误了,咱们明儿再去茶摊问问,饿了吧?我给你端饭。”
张烈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水擦擦嘴,没一会儿就身形晃了晃倒在桌子上,书童狗儿一改恭敬面露凶相,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阴险笑道:“嘿嘿,张烈,你也有今天,白天见不到你爹,今晚我亲自送你去见你爹吧!”
一刀刺过去,原本不省人事的张烈突然一侧脸躲开,睁眼见脸前寒光闪闪的匕首,张烈伸手一弹,狗儿吃痛的松手后退了几步又惊又惧:“你、你没中药?还会武功?”
张烈站起身将匕首拿在手中把玩,袖子湿了一块冷笑道:“我虽然多年在外读书,可骨子里还是锣鼓山上的少当家,你这点雕虫小技还不够看,说!我爹怎么了?”
狗儿不回答他扭身就想跑,张烈不慌不忙的一刀飞出去,狗儿喷出一口鲜血,痛苦的看着胸口冒出来的刀尖栽倒在地!
老头子肯定出事了!
张烈二话不说赶紧趁着月色骑马出城直奔锣鼓山,凌晨才到山下,张烈下了马环视四周,吹了两声哨子,却一个迎接的都没有,心里越发沉重,赶紧骑马上山一路飞奔来到了锣鼓山寨,一眼就看见寨子门口挂着白灯笼!
“爹啊——!”张烈悲痛万分,哭着跑到了堂口,一群正在跪灵的土匪们突然看见张烈,脸上尽是复杂神色:少当家的咋突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谁传的信?
张烈看见自家老爹张虎满身血迹躺着,尸身早已僵冷,登时悲从心来伏尸嚎啕大哭,二当家狼叔和三当家鱼叔在旁也是一脸悲愤交加。
“二位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爹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谁干的?”
“唉~贤侄,来来来,起来说话”鱼叔拉起张烈道:“前天大当家的得密信说平阳谷会有朝廷押送贡品路过,我们就计划的好好的去劫货,可谁知他们不是朝廷押送队,是军粮押送队!不但人多势众,那个为首的将官儿身手也厉害,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你爹受了伤原不打紧,可回来时我们还撞上了峰的薛老六,他一直想占咱们锣鼓山,一看见你爹受伤怎么会放过?唉~弟兄们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可你爹他……”
这……张烈看着老爹的尸体哽咽痛哭,二当家狼叔轻轻摇头:“大侄子,这就是命啊!咱们脑袋挂裤腰上吃这碗饭哪能没个万一,不过话说我们还没派信儿呢,你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昨日是我和爹见面的日子,他从不失约,没等着他我心里不安,所以才回来看看,没想到……还是回来晚了”张烈说完又哭了起来。
狼叔不死心还想再问什么,鱼叔就接话说:“哎呀这么说还真是父子连心,你爹出发前还说等抢了好东西要下山带给你呢,谁知这……唉~贤侄,咱们也别光顾着伤心了,还是先办后事让大当家的入土为安吧!”
“安什么安?”狼叔怒道“大侄子,你爹为了你,打小送你在外面读书考功名,刀尖舔血的供着你,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俗话说一命抵一命,朝廷咱惹不起,可薛老六那个王八不能放过!要不然你爹九泉之下怎么闭得上眼?”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愤慨,他们老大张虎待兄弟们不薄,多年来富贵同享有难同当,是何等的义气,还点拨武艺差的喽啰们,给打光棍的手下抢婆娘,给家有老小的兄弟多发东西,可谓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今大当家被人害死,若不能为他报仇,哪里配做锣鼓山的土匪?
张烈也是一脸愤恨难平,狼叔一把将大当家生前用的刀递在张烈手上道:“大侄子,你身为大当家的儿子,咱们锣鼓山的少当家,前去讨公道天经地义!走!老叔跟你一起去峰,定要薛老六那个王八给咱们大哥偿命!”
众人呼呼喝喝拥着张烈马上就杀气腾腾直奔峰,到了地儿,怒火中烧的土匪们既不按江湖规矩喊话,也不分有仇没仇,见人就杀,遇拦就砍,整个峰杀声震天!
薛老六何曾见过这阵仗,心里一边骂张烈小兔崽子不守江湖规矩,一边带人奋力厮杀想要逃走,奈何身边人已经被对方杀得所剩无几,薛老六慌里慌张只想逃走,这寨子没了就没了吧,等老子他日回来东山再起,等要杀了张烈那个小王八!
“哪里走!”狼叔一声喝,手持大环刀拦住了薛老六,二话不说就砍,薛老六一边躲,一边怒道:“你娘的狼心狗肺的东西,设局害我也不怕天打雷劈!”
“哼!怎么死不是死?天打雷劈怕什么?”狼叔一刀砍上去杀红了眼癫狂无比,薛老六被砍中身体鲜血直流,倒在地上抽动着身体……
张烈看见这一幕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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