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第一供奉趴在地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教坊司里的客人们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管事面色一沉,倒是没有浮现别的情绪。
他自是清楚,凭姜望的修为,岂是教坊司里区区供奉能抗衡的,但目的只是把事情闹大,不是真的要打赢。
没想到第一供奉如此拉垮,你就算要败,起码也得让姜望搞点破坏吧,砸倒些桌椅板凳也行啊,结果就这么直挺挺趴下了。
但因此也让教坊司管事明白一件事,没有能让姜望稍微认真点的实力,想以这种方式把动静闹大,根本不可能。
所谓闻名不如见面,第一供奉再怎么样也是澡雪修士,虽然在神都里,没有再登一楼的资质,哪怕入了澡雪,亦不会有太高地位,可修为终究摆在这里。
同是澡雪,资质高低,待遇也会截然不同。
教坊司管事意识到自己可能莽撞了。
什么望来湖掌教亦或浔阳侯的身份,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有此身份的同时又具备绝高的修为,就算在神都,也难免会有些特权,真想让姜望吃不了兜着走,可是没那么容易。
但要让红袖姑娘作陪肯定也是不行的,别的不说,姜望一旦吃干抹净,红袖姑娘就跟寻常花魁没区别了,教坊司的损失将会是无法估量的。
毕竟红袖姑娘面都不用露,每日都有人来送银子,可比那些随便就能抛头露面的花魁值钱多了。
想到这里,教坊司管事咬咬牙,
只能忍痛多付出些代价。
姜望盯着红袖姑娘不松口,在他看来,无非是自己之前给出的诚意不够,大不了把红袖之下的所有花魁都送给姜望,这要是还不愿意,那就说不过去了。
待此番话从管事口中道出,教坊司里哗然一片。
这实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红袖姑娘是招牌,但其余花魁也并非都是想睡就睡的,只是成为入幕之宾的难度不同,虽然她们加起来都比不了红袖姑娘,可想成为入幕之宾也非易事,这一下就全让姜望得了?
而且还是白给?
能来教坊司的身份不俗自是不假,但手底下能有一位澡雪修士随护已是顶了天,而且真正位高权重的哪会瞧得上教坊司?
所以他们既没胆量也没实力像姜望这般破坏规矩。
有一部分人猜到姜望的身份,毕竟陛下旨意出神都,并未刻意隐瞒。
再加上姜望展露的实力,教坊司管事突然改口便很容易想得明白。
有实力的哪个没背景?否则你也没资源拥有这样的实力,单靠着天赋,没有旁类资源辅助,只是浪费天赋而已,甚至可能还没有比你天赋低但资源充足的人进境快。
就算是那位何朗将,都有骁菓军的资源予取予求,不然天赋再高,怕也不会有现在的修为。
虽然拿何朗将比喻不够恰当,但没有资源,又不愿刻苦修行,肯定难有现在这么强。
像什么意外坠崖得奇遇这种奇葩岂是随处可见?
纵使此类人,只要修为够高,没有反心,若直言睡花魁,教坊司虽不至于二话不说就给安排,但也得好言好语,毕竟有这等修为在哪里都是一方人物,何况是有实力又有身份背景的。
没猜出姜望身份的人见识到教坊司第一供奉被一巴掌拍翻的画面,也能意识到问题,而猜出姜望身份的人看向教坊司管事的眼神就有些异样了。
毕竟前面教坊司管事好像知道姜望是谁,虽然有退让的想法,也给出让姜望尽兴而归的诚意,但所谓讨价还价不外如是,姜望没接着台阶下,显然是不满足,你就再还呗。
直接让人动手,把第一供奉给弄废了,你又想着表诚意,合着到头来,就那俩供奉不是人呗?
若非教坊司管事没有真正认清姜望的实力,还想着横一把,就铁定是和那个第一供奉有仇,但身为管事,想拿捏那个供奉,不有的是办法,非得把姜望惹生气,再付出更多代价讨好?
这是为哪般啊?
要真有压住姜望的实力也就算了,终究是姜望不占理,后面再给个台阶便是,他不下也得下,现在搞这一出,哪还有台阶可言?
但真把诚意给冒漾了,只要姜望不是存心找麻烦,未必收不了场,毕竟姜望至今也没吃亏不是。
见姜望仍然没有点头的意思,教坊司管事又道:“再加三千金给予侯爷,就当为侯爷接风洗尘!”
此言一出,众人都以为姜望会
顺着台阶下。
明眼人都知道,教坊司是不可能让红袖姑娘白给的,就算姜望有身份有实力,但要在神都耀武扬威,骁菓军也不会惯着,哪怕不会受到真正意义上的惩罚,可也是有弊无利的事。
拿着三千金,白睡教坊司那么多花魁,还想怎么着?
简直赚翻了好嘛。
然而让他们无比惊讶的是,姜望不仅没有顺着台阶下的意思,更是凛然一笑,轻打响指,周围教坊司供奉便纷纷闷哼一声,脸色煞白的吐血倒地。
“我只要红袖姑娘,再不引路,教坊司就得坠入血海。”
管事脸上阴晴不定。
姜望是铁了心,而且无所顾忌,管事明白再费口舌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他最终妥协,领着姜望离开。
教坊司里寂静良久,待得两人身影已经消失多时,方才再起哗然。
陈重锦眉头紧皱,他不认为教坊司管事是真的妥协,神都遍地都是规矩,哪怕是像他这种纨绔,更有着皇子的身份,也不可欺压百姓,或者说不能太过火。
面对堂堂浔阳侯,又是澡雪巅峰修士,换做旁处,自然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但这里是神都,明目张胆仗势欺人,神守阁不管,骁菓军也会管。
遵守规矩,遵得可不是教坊司的规矩。
只要不坏规矩,你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坏了规矩,无论什么身份,都得受到惩罚,无非是轻重的问题。
所以真想报复什么人,
只能暗地里想招,若是明着来,还没等报复别人,自己就得先栽了。
除非你是武神张止境。
教坊司管事想息事宁人,甘愿付出多些代价,可姜望不接,非把事情闹大,等神守阁修士和骁菓军出现,他们不会给姜望半点面子,惩罚不说,肯定得先抓起来。
占着规矩占着理的教坊司,肯定是想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陈重锦颇为纠结。
他在考虑届时要不要帮姜望求情?
或者说,姜望刚到神都,自己便热络招待,紧跟着姜望惹事,自己再求情,如此表现,值不值得?
......
教坊司其实很大,尤其花魁都有独自的院落,直接放慢脚步未免刻意,所以管事想绕远拖时间,而姜望似没有看穿他的心思,仅是沉默跟着。
但转来转去,管事脸色愈加难看。
按理来说,神守阁以及骁菓军的人该到了,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姜望也很适宜的冷声说道:“你领着我瞎转什么呢?”
感受到彻骨的寒意,教坊司管事明白拖不住了,只能讪笑一声,指着前面院落说道:“这便是红袖院了。”
姜望点头道:“滚吧!”
教坊司管事忙说道:“我先招呼一声,免得红袖不知就里,冲撞了侯爷。”
姜望没有拒绝。
教坊司管事小跑着入了红袖院。
他倒是很快就又跑了回来,目送姜望入院后,才神情冰冷的转身离开。
有两个俏丫鬟战战兢兢候在院里。
姜望无视
,登上阁楼。
属于花魁的香闺正敞着门,里面站着一道身影。
她腰肢仿佛一束细腻的柳条,盈盈可握,其上如同高峰远山,婉转起伏,其下圆润饱满。
她面庞如精致瓷器,白皙通透,眉细如蚕丝,眼眸如秋水般清澈,本该自信从容却在此时多了抹惆怅,更显我见犹怜。
教坊司第一花魁,无论相貌身材,的确称得上人间少有的绝色。
怪不得能让无数人为之倾倒。
姜望心里的惊艳只在一瞬。
莫说李神鸢或赵熄焰,就是谈静好和小鱼论相貌也不输红袖姑娘,差的不过是身材而已。
闻得脚步声转头看过来的红袖姑娘,心里也蓦然生出一抹惊艳。
她从未见过像姜望这般好看的男子。
比之虽纨绔却有俊美盛名的四皇子殿下都要更好看。
但红袖姑娘并非看脸的人,所以也只是惊艳一瞬。
她回想起初才管事的叮嘱,面色就又白了一分。
虽然是让她尽可能拖着姜望,别真被占了便宜,可她一弱女子,怎能拖得住?
甚至姜望能来红袖院,管事没挡住,她很容易猜出发生了什么,相比身份,来教坊司的恐怕没有比四皇子更高的,尤其管事慌里慌张的表现,更能代表姜望是以武力打破的规矩。
念及此,红袖姑娘心里害怕极了。
纵未经历但全都学过的手段,因为害怕,一个想不起来。
就在她汗流浃背,原地傻眼的时候,姜望却入得屋门,自顾自倒
了杯茶,细细品味,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也没有做别的什么事。
红袖姑娘注意到自己两个丫鬟悄悄上来阁楼,当即眼神示意她们乖乖候着。
她不敢说话,想着就这么下去,或许就能把时间拖过去。
幸好对方貌似不是个急色的人。
但她也很困惑,费力气到了红袖院,居然只是喝茶?
待得姜望慢悠悠饮了两杯茶,因为时刻紧绷,不敢有丝毫动作的红袖姑娘已然觉得腰酸腿疼,就在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姜望忽然说道:“傻站着作甚,过来!”
红袖姑娘心头一紧,但又不敢不听,踉踉跄跄来到姜望旁边,然后就被姜望摁坐在凳子上。
更出乎她预料的是,姜望再次无视了她,转头看向门外。
姜望暗自想着,这么久了,该来的早该来了,没有动静只能代表一个问题,陈景淮默许他破坏神都规矩,或者说,在教坊司闹事的程度是能够被允许的。
念着初来乍到,过犹不及,要探清陈景淮的底线,更没顾虑地行事,需循序渐进,现在有此打底,后面就可以稍微再张扬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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