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凗时宜便以沈策胞妹宫内女官的身份留在了江陵皇宫,在尚仪司跟着管事姑姑归纳卷宗。后来她未曾在见过陛下,未曾见过沈策,大家都议论是个不得宠的表妹。
萧绩偶尔入宫会来看她,陪伴她的只有沈府里的贴身婢女,她也从未把自己当过小姐,待香儿也是极好的情同姐妹。
南萧皇从没有召见过时宜,她就像谜一样留在宫内。南萧皇需要弄清楚,而不是轻举妄动。暗中调查那日杨邵身边的探子密报,沈姑娘就是当年的凗时宜。
小南辰王的徒弟是北陈太子妃,一年前丧生火海而被殿下救下,藏于沈府。没想到这她已经不记得往昔了,不知道是真不记得了,还是装不记得,也不知道会不会记得。
翌日萧绩寻父皇想纳沈氏入府,南萧皇满脸愁容。
自古红颜多祸水。
其一,如今凗氏已南迁我南萧受万民爱戴,乃我国之大幸。倘若有朝一日,凗氏知道我们竟暗藏小女,定会迁怒我们的不相告之。说不定会再次迁走留不住人心,还有那些凗氏藏书,南萧必将受天下文人重创。
其二,自在龙亢书院见到周生辰与凗时宜,她是小南臣王的徒弟。不过她后嫁与刘子行,是当朝太子妃。她既能为周生辰殉情,可见关系不一般。邵儿竟藏于我南萧,不是把我陷入不义。当若有朝一日,周生辰知道此事,也定会与我国开战。西洲王怎会不追究此事呢,反之怎可保证凗时宜会一直会失忆,一旦记起来,便是万劫不复陷我南萧于何地。
其三,杨邵不惜冒死救姑娘是真,萧绩想纳姑娘是真,兄弟相争多祸水。再若之后周生辰坚持调查,当年的宫廷丑闻,就要昭告天下,更是限皇室于不义。
凗氏时宜是一定不能留。
“陛下,老臣有一计。”国舅看出了南萧皇的顾虑和愁眉不展。
“哦?爱卿何出此言啊。”
“如今北陈少君主即位,当年的内乱已除,本是风调雨顺却因凗氏南迁,北陈内廷对我南萧敌意颇深。若我们留着凗时宜,乃为大患。一旦追究说不定误会是我朝与凗氏合谋的南迁,合谋引导天下文人。
兹事体大,此女子定不能留。不过既然陛下已册封为内廷女官,那可否给姑娘再寻一门婚事,和亲北陈。
一是贺新君登基。
二是愿意两国交好乃化解凗氏南迁之怨气。
三也是完璧归赵,把漼姑娘送回去。在南萧我们并未怠慢过姑娘,就算他日姑娘恢复记忆,与我如何,定不会牵连南萧。
四当年的凗氏太子妃已死,入皇陵纵使活着北陈少君也不会推翻自己的旨意。现在的凗氏只能是我南萧女官,沈将军胞妹。若是已南萧身份和亲,以后诞下世子,陛下可顺理成章接入宫中与皇子们相伴为质代为抚养。”
国舅爷娓娓道来。
“那爱卿的意思是和亲哪位皇子宗亲?”其实南萧皇亦知道答案,他唯独想牵制周生辰。
“只能是小南辰王,漼姑娘当年能火烧东宫,可见不一般。倘若配于旁人,必定引来西洲大祸。周生辰更是手握70万大军,二皇子萧文也一直在南辰王军,这么一来有望能缓解与陛下的关系。也算是陛下送周生辰的一份大礼,完璧归赵。至于姑娘会不会想起来,与我们何关。至少我南萧有救命之恩,况且在无凗氏的身份,她也只能是沈瑶,我朝沈氏和亲公主。只要诞下世子,便可理所应当接入宫中,以此牵制西洲。”
“爱卿言之有理,可惜了朕的两个儿子。”
“陛下,既非良缘,当机立断则断。臣恳请陛下下旨,册封漼氏为长宁郡主。为南萧和亲北陈。”国舅附和。
“可他周生辰立下誓言,无妻无子中原无人不晓怕是”
“陛下,多虑了。和亲本是两国交好的婚配,自古历来无关情爱,个人意愿。若是要追溯当年固伦公主下嫁回纥为质。也非自愿是圣旨皇命大过天。
哪一个不是为此牺牲,就算他周生辰也无法拒绝我南萧的一片好意。和亲兹事体大,无关婚配嫁娶,之后他要是知道您完璧归赵定会感念陛下隆恩。”
南萧皇沉默良久。
“那年的漼氏可是太子妃”一丝担忧。
“刘子行大势已去,常年幽禁。陛下大可不必有所顾忌,还是与西洲交好为上策。”
南萧皇沉思了很久,的确无论哪部棋,凗氏必是大患不能留。于南萧,倘若之后留在沈府,终身不嫁,与沈策互生情愫。在加上凗氏南迁,漼氏与沈氏合谋,亦会权利滋长,影响朝局,大患。
“你叫丞相拟旨,按照今日的意思,进行。切记,暗中进行,莫要伸张。派使臣去中洲议和,切记莫要惊动杨绍,他如今在太原郡,我希望他不要收到消息。你知道怎么做吧。”一番老父亲的威严与嘱托。
“老臣遵旨,定将办好为陛下分忧。”国舅叩拜,退出了宫殿。
那一夜,南萧皇在宫殿点灯,寻思了很久。
外忧内患。想当年萧文是前朝余孽所出,与我已此生不相往来。现在倘若将姑娘许配给萧绩,兄弟必有一争,是丑闻。小南辰王更不会善罢甘休,凗氏定不能留。
沈氏长宁郡主和亲北陈小南辰王。
(萧绩是南萧非常得宠的皇子,他是将军。他不是杨邵,忠肝义胆,却一辈子见不得光。他不是萧宴,是前朝余孽,没有未来。他不是沈策,止步于臣子。他是皇子,他有才华,有野心,有背景,是当朝最有可能易主东宫的人。选那一年,他迎娶的王妃,是国舅爷的亲侄女,姨母更是正宫张皇后。便有了朝中势力的倒戈,国舅爷也是万万不会让漼氏入府。)
中洲内廷太极殿。
南萧使者远道而来贺新君登基。
“宣。”
“南萧使臣叩见陛下,贺新君登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我自此前来带着南萧国的厚礼,愿两国交好,安邦兴国风调雨顺。
感念北陈少君大国风范,友好邻邦(其实是说照顾萧宴之恩)。这次除了带来了陛下厚礼,南阳金珠,青瓷丝绸布匹若干以外,我朝愿与北陈交好,珠联璧合,世世代代,我朝愿让郡主北上和亲永结连理。”
“哦?带我谢谢南萧皇的好意,可是刘氏宗亲里并未有适龄男子,不知郡主有意下嫁的是哪位宗室贵胄?”
“无妨西洲小南辰王,周生辰最为合适。”
“我皇叔公少年立誓无妻无子,想必这中原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刘子贞一万个不愿意连忙推辞,因为他知道皇叔公一定不愿意。
“小南辰王乃是刘氏子孙,北城子民一生镇守边关而不归。赤胆忠心,我相信若是两国交好,利于边关安定,若没有硝烟也算是遂了西洲王的心愿。想必他一定不会辜负陛下与我南萧国的深厚情谊。”
“这、、、”
“陛下,莫要辜负南萧皇的好意啊。”
殿下朝臣们纷纷附和良配乃良配啊。(看戏的都不嫌事儿大,首先刘子贞年纪尚小,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做主的,摄政大臣的意见也很重要。在其次凗氏南迁,加北陈内乱,北陈已元气大伤。此时尽量不要开战,一切以求和为主。这时无论南萧皇是何居心,切勿驳面子。周生辰一生清冷,相信娶回去也只是和亲的摆设。)大臣们纷纷下跪复议请旨。
刘子贞倘若在推辞,就是就是博这整个南萧的面子,无奈的答应。他想护住皇叔公,但是这一次是在文武百官中的无奈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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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洲王被赐婚和亲的消息很快传入南辰王府,整个西洲城张灯结彩。大家即将迎来南萧郡主,最尊贵的南辰王妃,内战死伤王军无数之后,西洲城已经好久没有喜事了。
周生辰接过圣旨的那一天,没有反抗,一如既往的平静。去马厩刷马,他想起了时宜,军师晓誉。想起了那些死去的人,每次无奈而又无力的时候,他就会去刷马,萧宴明白去寻他。
“殿下倘若不想娶和陛下禀明是否还有余地。”
“不必了,圣旨已下。我这一生,本应无妻无子。也许我本就与亲人的缘分很浅薄,大家都走了。子贞刚登基,朝堂还不稳,多少藩王虎视眈眈。他曾唤我一声皇叔公,我理应护住他。既是两国交好,边关百姓不用开战,来交换百年和平,就遵旨吧。就当这府里多一个人,别无他样。我本就不能只是一人独活,就当为这西洲的百姓吧。”
两个人在马厩良久,没有出声。就像送时宜出嫁前的那一夜,弈棋。周生辰没有说实话。
是啊,心里话不是应该放在心里吗。
江陵宫殿南萧内廷。
南萧皇沈策凗时宜、国舅爷。
“沈将军沈尚仪,在这宫内端庄娴淑聪慧过人,张皇后也甚是喜欢。总和我说女大不中留,万不可耽误,既是你的胞妹,朕寻思一定要帮她找个好人家,爱卿你看意下如何啊。”
“陛下万万不可,胞妹自小未曾出府,顽劣的很。”沈策亦知道凗时宜的身份,但陛下能这么说已是板上钉钉了。
“无妨是北陈西洲王,周生辰你意下如何啊。旨意已下,两国交好,乃是中原之万福。择日起朕下旨册封,沈姑娘为长宁郡主。下月初九,寻吉时送郡主前往西洲完婚。”
沈策已经推断出的结局,南萧皇生性多疑,做的决定从来不是商量,而是顺水推舟和服从。他应该早已暗中调查,所有事情全盘托出,这一次他保不住凗氏,是完璧归赵是铁定的局面,不可逆转。
“求陛下开恩,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万万不可。民女愿意终身不嫁,留在宫中,打理内廷古籍。”凗时宜跪下,一直磕头求陛下,网开一面。
“你是沈策的妹妹,是南萧的郡主,马上便是南辰王妃,当配当配。丫头,是朕给你选的良缘啊,朕万不能留你在宫里,耽误终身。”南萧皇半开玩笑的说到。
沈氏贵女长宁郡主,正值适龄,聪颖淑贞,端方识礼,恭贤筱德。
陛下龙恩,天将良缘,赐婚配北上,和亲西洲小南辰王,钦此。
从古至今,谁都知道金口玉言,驷马难追。我们是臣子臣女,我们于这个时代,无论是和亲哪国藩王贵胄,我们无从选择,无力回天。她在这南萧,犹如沧海遗珠,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能被这时代鞭策着前行。
叩拜,接旨谢恩。
(南萧太子乃先皇后所出,立长立嫡,先皇后很早就病逝,后立张皇后为正宫。南萧依附张氏,但张氏多年无所出。
关于萧绩,从小变过继给张皇后,他是如今最有可能易主东宫的人选。那日初见到漼时宜,是特别的。至少她与王府的女眷不同,与为了权利迎娶的国舅女不一样,她没有心机,眼神有着一丝干净清澈,他本想纳入府内,毕竟是沈策的妹妹,嫁于他这样一个得宠的皇子,也算是当配。
但父皇坚持送她北上和亲,而不是另寻良配。他知道,这个决定无法改变,和亲公主自古都不会有好结果。父皇一定有他的理由,就算坚持亦不会有结果,天家自古就是流水的婚约,铁打的政权。)
(关于沈策是南萧大将军,我不会写太多。主要打酱油,我会尊重江南老,不想写乱这个人物,或者跳戏。也不会写他的情感纠葛,所以对于时宜,他只是帮忙给她按个看的过去的新身份,仅此而已,主要还是男女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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