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启程一路北上,向西,最西边的地方,西洲南辰王府。
浩浩荡荡的送亲仪仗队伍,数千余人。顺色的马匹,御赐的汗血宝马,绫罗绸缎,稀世之宝,数不胜数。
好似南萧嫡出长公主出嫁,以表示对北陈对西洲的友好。两国缔结良缘,北陈南萧宫中降旨大赦天下,万民同庆。
领头的是沈策将军,护送胞妹远嫁西洲。
马车内香儿,看出了小姐的不开心,确实啊。(醒来便是在南萧,还没弄明白,就被去和亲了。时宜思绪万千,却身不由己,一直努力在说服自己。)
“小姐,听说小南辰王温润如玉,为人谦和有礼,对将士们和颜悦色,他自幼出征,知人间冷暖,爱民如子。小姐一定是良配啊。”香儿试图安慰小姐,这一路,小姐已经很少开口说话,眼看快到西洲了。
“你都从哪儿听说的?”时宜撇撇嘴。
“宫里的老人们,听说西洲王从无妻妾,久居边关。小姐嫁过去定少了很多女眷是非,王爷会对你好的。小姐是将军的妹妹,婚姻必是要由陛下定夺,小姐看开些。”
时宜没有说话,看着北方的景色,寒风凛冽,滴水成冰。有些不适应,又一些似曾相识。
周生辰已经很久没有回府了,他不想看见府里张灯结彩的红,一直在军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就如同送时宜出嫁那一次,不愿见到宫里的红,他亦没有回府,也不想参与这场看似风光的庆贺。
大婚当日驿站,西洲迎来久违的风和日丽。喜娘们早早来给郡主梳妆打扮,是南萧公主出嫁的规格。
华丽丽的凤冠霞帔,脸衬桃花瓣,髻堆金凤丝,团扇遮面,楚楚动人。那一日姑娘是真美,没有了当年的记忆,没有痛苦,是那么平静的出嫁。
屋外一路鼓乐喧天,鞭炮齐鸣,张灯结彩,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感受着西洲百姓的热情。
南辰王府下轿。
各地藩王,宗亲,达官显贵,内廷司仪,前来庆贺。
周生辰一袭红衣,金边刺绣的喜服,羊脂白玉的腰封,甚是贵气。他从没有试过这件喜服,自从穿着红色衬衣,送时宜出嫁的那一日,中洲同淋雪,他便不喜欢红色,甚至是厌恶。
迎新娘面容平静,看不出喜乐,或是麻痹。沈瑶透过红纱和团扇,偷偷看过周生辰的表情,看得出隐隐约约的不情愿,就如同她一样,又是为政权牺牲的两个人。
平秦王拍拍周生辰的肩膀,示意吉时已。到红绸缎接过新娘,喜娘搀扶着郡主,挎过火盆,拜天地礼成。
时宜被送入洞房,宁轩阁。
周生辰主院旁边的一处院子,是为迎娶南萧长宁郡主,特别修建的院子。亭台楼阁,有点江南水乡的意境,是南辰王妃的独院。
今天她就是南辰王妃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去哪里,就莫名其妙的结婚了。
屋外高朋满座,载歌载舞,把酒当歌,这里是北城最显赫的西洲王大婚。屋内万籁俱寂,悄然无声,南萧郡主等待着她那事与愿违的下半生。
红纱盖着她的脸,团扇遮面,今晚的月光映衬着若隐若现的红。
“香儿何时了?”
“快巳时了。”
“殿下还未归吗?”
“应该快了,许是殿下太高兴,与藩王们在喝酒呢,毕竟是大喜之夜。”香儿很机灵的安慰道怕小姐久等了。
“不是不是,我真的快累死了,凤冠千金重肚子又饿”困累交加,她知道周生辰不愿意娶她,进门的时候她看出来了。也不知道今夜他会不会来,之前就听闻他常年在外甚少回府,也好捞个自在,想着以后就相敬如宾各自生活。
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听见门外有声音隐隐约约,听不清。
是萧宴与周生辰。
“殿下,刚刚一直灌酒,是觉得可以回避今日吗?南萧的使臣都等着候命,还是今夜你要把她当做她。她已经死了,殿下若是有心接旨是真,这些都是不可改变的。”话音刚落周生辰酒气熏天,跌跌撞撞,没有回答。周生辰的酒量一直很不错,但这一夜,他是真的想独醉。
“小南辰王旧识可否进一步说话。”沈策从院子里出来。
萧宴见闻退下。
“好,沈将军移步书房。”周生辰道带着七分醉意,他对于沈策是友好的,他敬沈将军,是这南萧真真正正为百姓造福的同道中人。
“今日我胞妹与殿下大婚,甚是欣慰。希望日后你好好待她,这里是一道密函,我送到即可,她是和亲公主,是宫内女官。是我的胞妹,来自南萧沈府。”
说着匆匆一别,了无踪影。
挑灯,周生辰打开被封好未拆的密函。
“长宁郡主,此乃当年东宫一场大火被吾儿救下的漼氏贵女,漼时宜。我与你和她在龙亢书院有一面之缘,自姑娘来南萧之后,我便一眼认出。那场大火姑娘吸入浓烟已失去记忆,她亦是我朝长宁郡主,其他殿下勿再追究,也算今日完璧归赵,萧亲启。”
周生辰读完信烧毁,第一时间冲进宁轩阁。他不敢相信,他以为是自己喝醉了,是醉梦中的胡话。他要好好去看看,红纱帐里的人,是不是他冥冥之中的朝朝暮暮。
阁内灯光微弱,忽闪忽现,忽明忽暗,悠悠的夜间焚香,助眠的淡淡香味。
此时的时宜许是太饿,在打盹儿,自从记不清以后她好似变了个人,没有束缚规矩。毕竟再府里,没有人管她,亦不会有人教她规矩礼仪,虚有其表的将军妹妹。
“小姐,小姐王爷来了。”香儿拉扯着时宜的衣袖,没叫醒。香儿也吓得半死,那是传言手握70万大军的皇叔公,他们都是忌惮的。本以为王爷今天不会来了,就算周生辰不来亦没有人能怎样,毕竟礼已毕两朝期盼的大婚也算名正言顺了。
“无妨你们都退下吧。”周生辰支开婢女喜娘们。
屋子里寂静无声。
周生辰伴着醉意,多点了几盏灯,想要看清她的脸。
屋内两个人光影交错,若即若离。
用喜秤缓慢的掀开金丝红纱盖头,哆哆嗦嗦,是手再颤抖。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扑咚扑咚,那么清晰。
两年了,两年未见的小十一。
那个曾经在这座府邸陪伴了他十余载的小十一。
那个为了他不惜殉情火烧东宫的小十一。
那个以为与她此生天人永绝的小十一。
那个他曾暗地里在外寻找却了无音讯的小十一。
真的就在面前有血有肉,伴着均匀的呼吸声,就像刚入府的某个夜,在书房睡倒在自己的腿上一般,如此安祥。一晃眼就是好多年。
是久久的凝望,伴着宿醉。与不经意间泛起的微弱泪光,时间定格,是情迷了心窍。
时宜突然惊醒发现眼前这个人穿着喜服狠狠的盯着她,屋子里却无旁人。不见香儿,好似灯亮了一些,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小南辰王没错了,她一直以为周生辰今夜不会来。
看着周生辰的黝黑的瞳孔,深邃而不见底。四目相对,她吓得语无伦次,立刻跪下来。
“臣女不知殿下回来了,竟打起来瞌睡,求殿下恕罪,请殿下责罚。”自顾自的磕头叩拜。
(自失忆以后,时宜发现权贵太多了,各个比她官大,府里的嬷嬷,也再三嘱咐这里不比沈府,小南辰王是皇叔公,是大将军,是西洲王,是醉卧白骨滩的人。她自知不懂的时候下跪认错,一定是没错的。)
“无妨,赶紧起来吧,地上凉。这里是北方,不比南萧,夜里寒露重。”
周生辰按压着欣喜声音轻柔,但没有揭穿。
其一,漼时宜不记得之前的伤痛也未必是坏事。
其二,此时的她是郡主,南萧的郡主在北陈是最安全的身份,是她的护身符。甚至不希望她想起来,也许知道的越少,于她越安全。
其三,即便是日后她会想起,亦不会想起,都不重要了。她已经是这西洲城里最尊贵的南辰王妃了,她是周生辰的妻子,在这座宛如当初府邸,让我们重新来过。
“地上凉赶紧起来吧。”
看她穿着南边出嫁的衣服,很是单薄,怕她不适应北方的夜。周生辰欲上前抱她起身,缓慢的靠近夹杂着酒气,眼里写满了一个将军的柔情与宠溺。
时宜吓得一个屁股坐在地上,心里叨念着,这画风也太突变了吧。这许是香儿说的,温润如玉。可他明明是那个入门时一眼看出不想完婚的男人,内心太多的疑问。但好似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一丝害怕敬畏,又没有那么的抗拒。一点点的熟悉似曾相识,说不上来的感觉,很复杂。自顾自的赶忙起身行礼。
红烛闪烁,灯火辉映双双一杯合卺酒礼成。
对时宜的事情,周生辰还是那么小心翼翼,不敢怠慢。所有的程序全部走完,无一拉下。如果今夜换做旁人,也许他会只是来看一眼,转身就走,就当是给南萧的交代,或者根本不会来内院。
但她是他的小十一,他想起来那一次在军营除夕夜共饮花椒酒,他看着她在笑那时侯的情根深种,却不知道她的愿望里可曾有他的身影。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她的余生里有他,他们这一世有注定相识的缘分。
礼毕起身周生辰欲解衣带,休息时宜自顾自的拆掉凤钗霞冠,还没等周生辰帮她动手。
(使不得,使不得,她是小南辰王,手握70w大军的西洲王。真的受之有愧,受之有愧,还是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吧。时宜内心os。)
周生辰瞅着她断断续续自顾自的动作,满脸宠溺偏爱,失而复得。
红烛一燃而尽,夹杂着□□,周生辰微醺思绪不清醒,欲靠近时宜。身体慢慢的靠近,缓缓的触碰。碰到她的脸,如电流一般滚烫。那一夜,周生辰的话不多,夹杂着宿醉眼神写满了故事,时宜看不懂,也看不明白,很疑惑,觉得很反常,又像似曾相识的感觉。
时宜仿佛很怕周生辰的靠近,一直往后退。暖阁里气氛十分暧昧,她想躲又无处可躲,想抗拒,却又不敢亦不敢嘴上多言。她是和亲公主,想到无法逃避的夫妻之礼,又是默默的后怕,满脸通红与胆怯,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
周生辰看出来了时宜的不自在,也罢。本来就不记得了,这一刻是克制,他亦心疼她。
“你舟车劳顿早些歇息吧。”
说着大步走向了歇息的暖踏,睡卧地板,把床留给了王妃。
那一夜,周生辰一宿没睡,静静的看着她的脸庞,感受着她的呼吸,一晃好多年的重逢,良久良久。
未完待续
马上就是幸福的王府生活啦。
(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有行夫妻之礼,首先时宜不记得了对于初次见面的男人,抗拒是一定的。周生辰那么喜欢她,肯定不会勉强啊。这种名正言顺身份加持下的克制才最难能可贵,这很周生辰啊。毕竟是小十一刚回家的第一夜,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来日方长,再次谢谢大家来看我感谢鞠躬by一枚平凡无奇的稀粥百姓。)
(https://www.eexsww.cc/75809/30928399/)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