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已经十点多了。季枉生本来是想说白念几句的，但看她瞪着眼睛看着房子一脸害怕的样子，时间又实在不早了，就没说什么，只是让她早点洗澡睡觉。
第二天吃完早饭之后，才问：“钱不够用？”
白念讶异地摇头：“怎么会，你给了我五万还没怎么花呢。”
明白他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他之前就说过让她不要急着工作的话，又解释了几句：“不过我觉得一直闲着也太废了，做点兼职也好，反正又不累。不过以后我会注意不要接晚上的。”
季枉生说：“你可以毕业后再找工作。”
白念觉得他这话有点熟悉，似乎一周前殷先生也说过，回答说：“有合适的兼职做一下也无妨啊。”
见她坚持，季枉生眉头拧了下，却也没再说什么。
等饭后看着季枉生又金杂物间之后，白念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季枉生根本是把自己当作女儿养？
就，给钱给住的，送上学接放学，时间太晚还要出去找……是很关心却从来没有半点暧昧的表示，一脸冷淡少言寡语，比起男友更像父亲，虽然他也就比自己大了几岁。
这么一想，白念郁闷了，沮丧了。
今天没有合适的兼职，白念刷了一会儿群，索性把地板拖了拖。拖完把拖把晾到阳台的时候，突然觉得阳台空荡荡的，她想了想，既然以后周末都回来住的话，不如买点植物添点生机？
正好她昨天赚了一百块，就拿这一百块去买植物吧！
她拿手机查看附近花鸟市场，一个陌生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她看是本市的，就接起来：“喂？”
祁微微的声音着急忙慌地传过来：“白念，你那个符从哪儿买的，还有没有？”
要说祁微微也是倒霉。
开学之前被一个怀着八月胎的孕妇恶意碰瓷，因为躲得快没被撞上，孕妇自食其果滚下了楼梯，一尸两命，监控拍得清清楚楚，警察也判定了是孕妇的责任。结果孕妇竟然怨气不散化身恶鬼来缠她，让她赔命？？
以前只听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孕妇自己作死自己，凭什么怪到她祁微微身上啊！
祁微微心里很不服气，可就是被缠上了，父母又不管她，她只好咬牙跟孕妇鬼魂死磕。
可是普通人怎么能跟鬼抗衡呢？玉观音戴过了，佛也拜了，因为害怕一个人睡也去住寝室了，都没用，一到晚上就阴森森的，鬼在她耳边凄厉哭喊“赔我的命……赔命……”搞得她根本睡不着，就算偶尔睡一会儿也是噩梦连连，担惊受怕。只有周五从白念那里意外得到那张黄符之后，她才连着睡了两晚安稳觉，一时就把那张黄符当成了救命符。
可偏偏就是那么巧，今天早上，她家猫进来，把荷包从枕头底下翻出来了爪子划拉几下，抓破了黄符。
符破的瞬间，她就感觉身体一凉一沉，刚舒服一点的身体又回到了两天前的样子，她惊慌失措地下床把窗帘全部拉开，整个人站在阳光里才好了点，然后急急忙忙从班级通讯录找到了白念的电话打过去。
祁微微显然忘记那符是自己抢来的了。
白念一听是她，就气得不得了：“你还好意思打电话来问我？祁微微，我真是服气，现在连小孩子都不会抢别人东西！”
祁微微也知道自己理亏：“对不起……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很久没有睡好了，才会抓住一切可以安眠的方法，那个，我赔你钱行不行？”
白念一听更气了：“赔钱有什么用，你以为什么都能用钱买来吗？你怎么不用钱解决你的失眠问题？！”
“这不是没渠道嘛！”祁微微连忙说，“白念，我老实跟你说了吧，不过你别告诉别人啊——我碰到脏东西了，晚上根本睡不着，白天就浑身发冷，我都快被弄死了！”
白念其实早就猜到是这样，皱眉问：“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是不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鬼偏偏缠上了你？”
祁微微听到这话也生气了，“我一直堂堂正正！就算讨厌人也是明明白白地讨厌，从来不会阴人耍人，你以前还跟我玩了那么久，现在竟然这么说我，白念，我真是服了你了！”
白念可不知道她以前怎么样，就这一星期相处来看，祁微微性格绝对是有点毛病的。但要说有多可恶，又不至于。
祁微微生气完，为了自己的问题还是再次追问：“你那个符到底从哪个寺庙哪个大师手里买的？你只要告诉渠道，我都给你一笔不菲的介绍费行吧？”
白念没好气道，“我那不是买的，是我未婚夫特意给我的，所以被你抢了我才会那么生气。”
“好吧好吧，那我确实不该，我真诚地给你道歉了，之后我给你赔礼行了吧？”一向高傲的祁微微也不得不当下身段，一再道歉，“你快去帮我问问你未婚夫吧，拜托了！”
白念犹豫了下，“好吧，我去问问，等会儿再告诉你啊。”
挂了电话，白念看着杂物间的门，却是苦恼了，自己已经问过，季枉生明确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再问的话，他会不会不耐烦？
她犹豫不决，季枉生仿佛知道她在门口一样，突然开了门，问：“要说什么？”
白念估计是自己刚才讲电话情绪太激动被他听到了吧，对着他面无表情的俊脸，她先试探着说了句：“那个，你前几天给我的安神符，我不小心弄丢了……”
季枉生挑眉，语气不辨喜怒：“弄丢了？”
“嗯嗯，弄丢了，”白念心虚地低着头，“所以我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多的，或者，到底是哪里买来的啊！”
季枉生冷淡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真的是弄丢了，不是被人抢了？”
白念顿时语塞，你怎么都知道了，既然知道还让我说……她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季枉生却突然叹了口气，“不是让你不要多管闲事吗。”
白念弱弱地说：“就当是做兼职？祁微微说可以给钱的。你经济状况不是不太好吗？资助了我五万块，肯定更拮据了，我想给你减轻点负担。”
“……”季枉生无语，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一说，竟然作茧自缚。
沉默了会儿，季枉生直接把情况给她说明了：“安神符是我自己画的。你那个室友被鬼缠身，不死不休，安神符对她来说没什么用，挡不住多久的。你也别操心了，跟你没什么关系。”说完，他就关上门了。
白念转身往客厅走去，脑海里还回荡着季枉生冰冷的话。
不死不休，这也太……
他怎么能这么冷淡地说着这么恐怖的话呢，好像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见惯了尸山血海，闯荡过修罗地狱，在恶鬼怨灵中穿梭，已经司空见惯，所以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白念不禁打了个冷颤，突然浑身发冷，一时竟然不知道屋子更冷还是季枉生更冷。
她赶紧几步走到阳台，被太阳晒着才好了一点。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祁微微说了，也不知道季枉生说的那句“不死不休”是危言耸听，还是什么的。
这时，祁微微已经等不住打电话过来了：“白念，你问到了没有啊？”
白念万分艰难地开口：“那个，抱歉啊，我未婚夫也说不清楚。”
祁微微焦急烦躁：“怎么这样啊，你到底有没有给我好好问啊，你要多少钱，直说吧！”
白念头疼：“真不是钱的问题，要不你自己去寺庙拜拜吧，找找有名望的大师……”
说完她赶紧挂了，想了想直接关机，毕竟她也帮不上忙，听着心里怪难受的。
她握着手机转头看了眼杂物间的门，想到自己第一天来这里，地上散落着的那些纸张上奇怪的红黑线条，所以，当时季枉生说的画画，难道就是画符？
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推开门去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可是又有一种未知的恐惧阻止了她的脚步，仿佛她推开门后就会踏入深渊，从此再难回到平静的生活。
白念猛地坐到沙发上，崩溃地抱头，不要想了，不要管了，神神叨叨的，再想自己也要出问题了！
她也完全没有心思再买绿植装扮阳台了。
好在今天已经是周日，午饭过后，她早早提出要回学校，也婉拒了季枉生送自己去学校，她现在都有点不敢看他了。
季枉生淡淡看了她两眼，没说什么，让她走了。
白念立刻逃一样地离开了骨灰房，坐上公交车之后，她才想起来，季枉生没有给她新的安神符，今晚睡觉怎么办？
她皱着眉想了想，算了，反正她不会受到实际伤害，自己熬一熬吧。
不过这天晚上祁微微并没有来学校，白念莫名松了一口气，一方面是不想被她影响，另一方面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但心里又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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