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没有多想，她也缓过劲儿来了，就跟季枉生继续往上爬山。
离开凉亭，看不见那个男人之后，她还忍不住感叹道：“跟女朋友出来旅游，结果女朋友失踪了，整个假期都毁了，好惨啊，他一定也很自责。”
季枉生却冷笑一声：“未必。”
白念：“？”
白念想起刚才他不接人家寻人启事的冷淡样子，觉得有点奇怪，干脆问了出来：“你这什么意思啊？是怀疑他有嫌疑？有证据吗？”
季枉生看她一眼，却是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没事。你也别被这件事影响了，不是出来旅游的吗？走吧。”
说完牵住了她的手，走在前边，继续带着她往上。
白念觉得他说得也对，也就不多想了，继续慢悠悠地爬山看风景。
只是不久之后，那个男人也走上来了，一路走一路继续发寻人启事。上下游客大多听说过这件事，都感叹几句。
因为白念的垃圾体质拖后腿，那人不多时就追上了他们，白念擦擦汗，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停下来让他先过去。男人却没有看到她似的，低着头就走过去了。
季枉生回头看她一眼，脸色淡淡的：“还爬不爬了？”
“爬啊，都走一半了。”白念虽然腿软，但爬山第一天就半途而废，好像不太好，机票民宿这么贵呢，而且山上风景那么好。
大不了明天瘫着休息嘛！
她放开了季枉生的手，喘了喘气，叉了叉腰，坚定了信念说：“我们慢慢走，不急，反正时间很多，对吧？今天一定要爬到山顶，一览众山小！”
季枉生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们又继续往上走。
发寻人启事的男人一直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到一个分岔路口时，因为游客比较多，他站定发了一会儿，白念就走到他身后了。
这时男人也发完了这一波游客，准备继续往前，明明其中一条路人更多，而且有凉亭，可是他看也没看，直接往另一条过去了。
白念因为刚好靠得近，就提醒他一句：“这边不发吗？”
男人脸上有点异样，看都没看那边，可能也是一路上山走累了，他苍白的脸色渗着汗，扬了扬手中的纸说：“寻人启事不多了，我走这边，然后就下去了。”说完就往那边走了。
白念感觉有点奇怪，好不容易爬上山一次，不应该多印点的吗？
而且就算不够了，按照他之前的做法，也应该在凉亭贴一张啊。
白念看着他走远，想着他脸上的异样，还有刚才季枉生冷笑着说的那句“未必”，突然感觉不对了。
很多失踪案谋杀案，最后凶手都是最亲近的家人或者恋人，这个该不会也是这样吧？
再看看季枉生，他正看向凉亭的那条路的方向，表情很淡漠，像是在看死人。
对了，他是那个职业，还说不定还真能看到什么……
白念咽了咽口水，中午山上阳光明媚的，她却突然寒毛直竖，很没出息地又拉住季枉生的手，挨近了点。
小声问：“那个，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啊？”
季枉生回头，瞥她一眼，反问一句：“你说呢？”
白念一听他这话，更加毛骨悚然，很害怕，偏偏又很想知道：“真是他做的？他把女朋友杀了？是不是就在那边？？”
季枉生看她怕的这副样子，不是很想说，口吻冷淡下来：“不是让你别管这事了，走吧。”
“怎么能不管啊，如果真的是他做的！”
白念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一把拉住他不让他走，小声快速地说：“那他还做出这副着急、担忧、深情的样子，骗取那么多人感情，让人同情他帮助他，我刚才还觉得他挺惨的呢，这也太可恶了吧！”
季枉生垂眼看着她：“那你想怎么样？”
白念说：“当然是拆穿他啊！”
季枉生挑眉：“怎么拆穿？”
白念瞪着他，“你没有办法吗？你刚才盯着那边看，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呃，能不能交流，问一下证据啥的……”
季枉生听她这么说，又看向了凉亭下边的一条偏僻小道，目光淡漠。
她倒也聪明，在他眼里，确实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不过，他为什么要管这事？
季枉生收回了目光，说：“我不白干活。”
“这时候你还想着要钱？”白念感到不可思议，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点同情心吗，有能力为什么不帮助一下可怜人，支持一下社会正义？明明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被一个伪装很深的渣男害死了，蒙冤不白，渣男还演戏骗过了所有人，大家都觉得他很深情，那自己一定死不瞑目的！
白念皱着眉，试图说服季枉生：“你又缺钱了吗？那我给你转十万？嗯，虽然这本来也是你的钱，但你就当是为社会做贡献吧，帮帮那个憋屈可怜的女青年啊。”
季枉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缺钱的印象就是深深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白念掏出手机，看着他：“行不行嘛！”
无语一会儿季枉生才说：“我不要这个钱。”
白念看着他：“那我没有别的钱了。”
季枉生：“……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啊？”白念郁闷了。
季枉生思索了会儿，跟她说：“你答应我一件事。”
又要答应他一件事……
上次是周末假期回他那边住做饭吃，现在又要干嘛，让他好心帮帮忙，他怎么还提条件啊，又不是帮她，做点好事那么难吗？他们修炼这个的，难道不是应该多做善事积累功德吗？还是说他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
白念皱着眉头地看着他，先问清楚：“什么啊？”
季枉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那目光挺复杂的，白念看不懂，只觉得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他才终于开口说：“你要陪着我，”
白念呆了下：“啊？”
他顿了下，继续说完：“直到我死去。”
白念瞪大了眼，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感觉心口发沉，呼吸不畅。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太沉重了。
正常人会突然说死不死的吗？
当然，如果是正常的夫妻，或者是相爱的情侣，情到浓时，花前月下，说出这两句话是没什么问题的。可他们两样都不是，而且还是在这种严肃情况下。
尤其是，平时他这个人都很稳重的，对什么都淡淡的。就算他真的陷入恋爱了，也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啊。
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幻想症，抑郁症，偏执症，双重人格，毕竟他很多方面，其实都是有点奇怪的，这种人是不是应该离远点……
白念脑子里一瞬间乱糟糟的，不自觉地放开了抓着他的手，后退了两步，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季枉生几乎是立刻后悔吓到了她。
山路不平，她这么不看路地后退，踩到了石头踉跄了下，差点摔一跤，还好他及时伸手把她拉住，不然她那白嫩的小腿就要挂彩了。
白念站稳了，马上要甩开他的手。
季枉生却握紧了没松开，他的语速罕见地快了很多：“我刚才开玩笑的，你别怕。”
开玩笑？有这么开玩笑的吗？白念低着头不看他，手还在挣着。
季枉生又说了一句：“吓到你了，抱歉。”
白念还是不理他，默默地想，你也知道自己的话吓人吗？
季枉生语气沉了沉，“白念，说话。”
白念这才抬头看他一眼，声音很轻：“以后你不要说这种话了……”
又低下头，“太沉重了，我承受不来，也没法答应你，你不帮就算了。我们认识没多久，怎么就说到陪伴一辈子的事呢，太奇怪了。”
……奇怪么，可是他的一辈子并不长，很快就要到头了。
季枉生垂眸看着白念的头顶，眼里是他自己才明白的困兽之斗的挣扎和绝望，还有他自己也没发现的眷恋不舍。
不过他很快掩饰好这些情绪，又说了一句：“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真的吗？”白念又抬头瞥他一眼，“那你到底管不管这事啊。”
“既然你这么想管，我就如你所愿，不过你还是得答应我一件事情。”见她又皱起了眉头，季枉生没有再停顿，直接说：“你答应跟我交往，我就帮忙拆穿那个男人。”
白念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啊，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很不尊重出事的人啊……”
这算表白吗？完全没有气氛。
本来她都挺喜欢他的了，结果他刚才闹那一出，又偏偏选这个时间地点，她完全没有一点被表白的喜悦，只觉得别扭极了。
季枉生却根本不在意什么时间地点，继续说：“我们相处一直很和谐，说明我们适合谈恋爱，不是吗？你答应我，只是把关系确定下来，以前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会有什么改变。”
认识他这么久，这真是他说话最多的一次了。
白念抬头看看他，他虽然没有深情款款的样子，不过也是挺认真的样子，跟他对视一会儿，她败下阵来。
别别扭扭地说：“好吧。”
反正就像他说的，他们相处确实挺好的，都同居了，一起旅游了，跟情侣也没什么差别。反正只是交往，以后处不来，就分手吧。
结果刚想到这里，季枉生就说了一句：“你答应了，就不能移情别恋。”
白念甩了下手，不高兴地说：“我才不会。”
还移情别恋呢，这闹的，让她一点恋爱的感觉都没有，太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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