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乌寮来说,白雅身上的味道,是从基因里吸引他的。
在他感到愤怒,狂躁,痛苦的时候,只要嗅一嗅白雅的味道,就能立刻缓解痛苦,感受到内心的平和。
但他是冷血、暴虐、阴暗,毫无正向情感的嗅觉人,他对于白雅的需要,仅限于味道安抚,就好像猫和老鼠,猫靠近老鼠,只是想填饱肚子,与灵魂无关。
乌寮愿意靠近白雅,只因为白雅是唯一拥有安抚他负向情绪的纯净人。
当嗅觉人负向情绪发作时,和饥饿一样,会觉得心慌、难受、甚至有肺腑灼烧的疼痛感。
自然界给予嗅觉人无比强大的力量,让他们拥有主动烙印的权利,同时也让他们留下难以消除的弱点。
作为被迫烙印上乌寮基因的白雅,她唯一的反抗方式,只不过是用带有味道的沐浴露洗澡,尽可能淡化身体上的味道,以此来表示不满。
快乐、温柔、驯服,充满爱,这是社会给纯净人打上的标签。但凡纯净人身上出现与标签相悖的情感,都会被嗅觉人裁决,因为所有人都认为,纯净人只能是这样的,包括纯净人自己。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白雅明显出现了负向情感,她对于乌寮的冷漠,无情,显得不再心甘情愿,而是有明显的抗拒。
明明是乌寮需要自己,为什么自己却要被他控制?
白雅很疑惑,但是一直找不到答案,近千年来,没有纯净人找到答案。
纯净人被打上嗅觉人的基因烙印,就成为了嗅觉人的妻子,纯净人是这样认为的,但嗅觉人却并不觉得。
就好像白雅觉得乌寮是自己的丈夫,而乌寮却不觉得她是自己的妻子,他就只把她当成一个能散发安抚味道的工具。
乌寮拥有很高的权利,平常在家的时间很少,每天回家的时间也很晚,要是有些应酬,就要下半夜才能回家。
但乌寮基本上不会在外面过夜,所有人都知道乌寮有严重的洁癖,对于陌生人的味道会感到恶心。
今天乌寮照旧晚归,白雅也并没有给他打电话。
对于乌寮来说,他希望白雅能一直处于安静状态,不干涉自己的任何事情,而白雅也确实做到了,温柔而驯服的遵从乌寮的一切心意。
半夜十二点,乌寮仍没有回家,白雅也只是看了看时间,洗完了澡就准备睡觉。
她的睡眠质量很不好,要很久才能入睡,这是一直困扰白雅的事情,但她不敢去看医生,因为世界上还没有纯净人失眠的案例。
纯净人种就是这样的,不应该有负向情绪,而失眠就是负向情绪其中的一种。
白雅辗转反侧许久,才浅浅入睡,突然一声巨响,吓得白雅出了一身冷汗,她定了定神,才发现是乌寮踢门进屋。
浓烈的酒味从乌寮身上散发出来,白雅被呛得难受,她刚想问乌寮要不要吃解酒药时,他砰地砸进她的床上,险些将娇小的白雅弹起来。
“你……你干什么!”
对于乌寮带来的惊吓,白雅也只有一声微不足道的抱怨。
对白雅的问话,乌寮置若罔闻,只是毫不留情地把白雅扯到了怀里,然后把头埋进她的脖颈,贪婪地嗅着。
但只有片刻,乌寮就使劲推开了她,十分愤怒的道:“我和你是说过几次了,不要用带味道的沐浴露。”
他没有闻到白雅的味道,显得更加暴躁。
而乌寮的负向情绪,又只有白雅的味道才能安抚,这显得有些可笑。
白雅蜷缩着身体,将被子扯了过我,把自己死死包裹住,声音里带着一丝啜泣,可又在努力压抑,显得声音紧涩而委屈,“我……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听着白雅的声音,乌寮的内心更加狂躁了,一团火烧得他要死掉了,他肺腑里已经有些疼痛,他一把扯掉白雅的被子,试图再次靠近她,让她微弱的味道来安抚自己。
白雅感觉自己很难过,但她知道,难过不是属于纯净人的情绪。
当乌寮再次抱紧她的时候,白雅却从乌寮身上闻到了第三种味道。
这次轮到白雅用力的推开乌寮,但她仍不敢高声,只颤抖着嘴唇,低声慢语的道:“你身上有味道……是别人的……味道。”
乌寮怔愣了一下,然后十分果断地回答:“没有。”
乌寮看着白雅如小鹿般无瑕的眼神,喉结滚动。
乌寮又凑了上去,“安抚我一下,好吗?”
委屈的眼泪已经在眼眶,白雅拼命摇着头,“不……有……有别人的味道。”
对于白雅的抗拒,乌寮有些生气,但肺腑中的灼痛,又使他不得不压下怒火,“阿雅,你知道的,别人的味道会让我呕吐。”
乌寮又凑了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白雅,继续凑在她颈窝,嗅味道的样子有些贪婪。
但此时白雅眼里的一滴泪水滚落下来。
那个陌生的味道很清晰,是属于另外一个纯净人的味道。
即便白雅是纯净人种,嗅觉灵敏度比不上乌寮,但她对于陌生味道也是异常敏感。
乌寮每天要接触很多人,但白雅却只是待在家里,她只知道乌尞每天很忙,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应酬时候要和哪些人见面,虽然白雅并从未打扰过乌尞,但每每他身上沾染了别人气味,都让白雅觉得痛苦。
这种痛苦的感觉,白眼不敢和任何人说,因为一旦被别人知道她有了负向情绪,就会被处决。
她见过纯净人被处决,那是极其严酷的刑罚。
白雅隐忍的咬被角,手心的皮肉被支架硌得生疼,而乌寮身体上的,来自另外一个纯净人的味道,同样逼得她想呕吐。
或许,没有人知道,当纯净人拥有了负向情绪后的痛苦。
她不能表现,不能诉说,只能毫无感觉一样的生活,所以她只敢默默地,偷偷地,以洗净身上气味来表达对乌寮的不满。
“乖……”
乌寮的宽大手掌不断抚摸白雅的手臂,似乎在安抚她,也像是在安抚自己。
即便此时白雅身上气味幽微,也足以安抚他内心的狂躁,他的意志力在白雅的气味中丧失了,那些属于他的狠辣,果敢,和不择手段,都在一阵阵让他安心的气味中瓦解。
此时,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首脑,只是一个贪图安抚气味的男人。
乌寮的肺腑不再灼烧的疼痛,才耐下心来,用沙哑着声线说:“阿雅,答应我,不要再用带味道的沐浴露了好吗?”
又一滴泪水滑落。
乌寮:“……求你了。”
白雅的心痛得像针扎一样,但她还是心软了,“嗯。”白雅在发紧的喉咙中找到一声正确语调。
“今天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让我很烦躁,你知道的,只有你才能让我安静下来。”
“怎么了?”
“我回家的路上时内脏已经疼的要死了,真的很痛。”
嗯,真的很痛。
白雅此时的心里也疼的要死。
嗅觉人痛起来,还有纯净人可以安抚,那自己呢?自己该怎么办?
乌寮声音低涩,又说:“能给我一点你的血液吗?让我狂躁的时候能闻到,不然我真自己会死掉。”
白雅眸中震惊:“卫生组织……”
卫生组织不允许嗅觉人种携带纯净人种血液,这是出于对纯净人种的保护。
但白雅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乌寮想做的事,谁能阻止呢,白雅想,如果自己不同意,或许他会找人把自己强绑起来,更或者会直接修改卫生组织颁布的条令。
“明天让医生过来吧!”白雅声音如蚊,低得叫人听不见。
乌寮显得有些开心,轻揉了揉她的脸,“我去洗个澡,你说有别人的味道,大概是吃饭时候服务员不小心碰到我了吧!”
“嗯……好。”白雅轻轻道。
看来乌寮确实心情不错,他甚少对自己的事情作出解释,今天可以说是十分例外。
乌寮拥有着至高的权利,是所有人嗅觉人所羡慕的,而白雅能成为他的基因烙印,也让所有的纯净人所羡慕。
但只有白雅知道,自己在这份人人称羡的关系中,需要忍受什么。
她不能出门,只能待在家里,哪怕出门也要七八个保镖贴身保护,因为乌寮的特殊身份,如果白雅被别有用心的人抓走,以此作为威胁,那对乌寮,对国家将会有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
白雅每三个月要抽一次脊髓液,供科学家来研制出代替她气味的血清,为了以防白雅出现意外,这是乌寮为自己做的双重保障。
纯净人对嗅觉人来说,并不是唯一的。
白雅对乌寮的唯一性也只是暂时的,她如此特别,只是因为乌寮暂时没有找到其他的基因吸引者。
但今天乌寮身上的陌生味道,深深附着在他身上,并不是他所说的不小心碰到,只有极深的接触,才能够留下如此浓烈的味道。
白雅能感觉到,这个味道的主人对乌寮也有着极深的吸引,甚至这份吸引也同样来自基因,并不亚于自己。
乌寮以为白雅和所有纯净人一样,对味道的感觉是迟钝的,所以才能如此堂而皇之地撒谎。
其实按照乌寮以往对白雅的态度,他很没必要撒这个慌,即便他说了真话,白雅也无可奈何。
想到这,白雅还是极其苦涩地笑了,她知道,明天并不只是抽血那么简单,因为明天又到了抽脊髓液的日子。
既然有了替身,为什么还要来抽自己的脊髓液?难道自己最后的价值只在于研制血清吗?
还是说,他不想让外界知道,他已经有了新的基因吸引者?他不想让那个纯净人也承担和自己一样的危险?
白雅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被子里,想着明天要承受的痛苦,她的身体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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