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暗格?
秦云溪看着鱼盈盈,鱼盈盈也看着秦云溪。少女面上有一分羞赧,唇却紧紧抿着,并不像随口胡诌的样子。阎昭也暗暗看着他们,心中有些许犹疑,想来想去,还是直接开口问比较好。
“你师尊不知道吗?”
这回,鱼盈盈的羞赧里有多了一分别扭,她垂下头,低声道:“我说了,他没听。”
这……倒像是徐风玉会做的事,阎昭淡淡“嗯”一声,不再多说。
两三句话的功夫,三人便已经到了秦家门口。
到底是没过多久,秦家的院子也没什么大的变化,依旧是那么窄窄小小的一个。半旧的木门倒是上了新的漆,味儿尚未散,有几分花香。叩门的铜环也依然是老样子,有些褪色有些掉皮,秦云溪抬起手,碰一碰环身,却有些不敢动作的样子。
阎昭看不下去,开启防护罩,给了某人的屁股一“脚”。
这一脚踢得不轻,什么近乡情怯什么愁思万千,全都被踢开了。秦云溪毫无防备,踉跄一下,连敲门都来不及,“吱呀”一声,直接将门给撞开了。
没有魔气在的时候,秦家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院子。方方正正的院落里,疏疏长着些矮树,树非是特意栽种的,大都是某些鸟儿鼠儿将种子带了进来,地面多有坑洼,它们随意一落,渐渐就长了起来。院中的建筑也如这些植物一般,并没什么规矩,寥寥几间,哪儿能放就放在哪儿。有的墙面上攀了藤蔓,也任它们待着,结成一片绿意。
在院子中,有一位坐在草墩上择菜的妇人。
秦云溪的眼眶红了红,那妇人也抬起头来。短短一瞬间,她的神情从茫然至惶然,很快又成了狂喜。眼前的青年是相当陌生的模样,但此间的轮廓与她的心是不会作假的,于是顾氏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颤声道:“云溪……?”
秦云溪没有应声。
他径直上前几步,长大后一步也能跨很远了,飞一样,眨眼间就到了母亲身前。秦云溪又伸出手臂一揽,轻巧地将顾氏给抱了起来。这动作怎么看怎么奇怪:一个青年抱着一年迈的妇人,行动之间却像抱着一个孩子,他将母亲举起来,转了一圈,惊得母亲低呼阵阵。
最初的惊吓很快过了,顾氏回过神来,猛一拧秦云溪的耳朵,佯作生气道:“好小子,敢吓你老娘了。”
秦云溪好像也不好意思起来,忙将顾氏放下。现在的他比顾氏高了太多,两人都站着的时候,自然是要俯视对方了。然而他却并不如此,而是蹲下身来,握住顾氏的手,道:“娘,我回来了。”
灵力涌出,凡人的经脉承受不住,于是它们只在肌肤上极快地溜了一圈。仅仅如此,也是很大的享受了:顾氏只觉得精神一振,浑身上下松快不少,就连弓久了的腰都不痛了。
他们在这边母子情深、佯作生气,是根本没注意到别人的。阎昭在玉中看着,竟有那么一丁点儿不爽,她托着下巴,手指弹着小球,心道:这耳朵我都还没拧过呢。
也不管什么先来后到的。
至于鱼盈盈,她的表现倒还如常,多愁善感地吸了吸鼻子,羡慕了。
阎昭觉着这互动真是肉麻,我们便也长话短说好了。秦云溪与顾氏叙过旧,又将鱼盈盈重新介绍了,过往种种与现今的任务,他也尽量简略地提了提,这便要进入正题了。他问道:“娘,我们家里可有什么特殊之物?”
顾氏答得毫不犹豫,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似的:“哪儿会有呢?”
这答案叫秦云溪微微一愣,他转念一想,又问:“我爹去哪儿了?”
“他腿脚好了,去跟你杨伯借了一辆马车,这几天出去拉货了,”话说到此处,顾氏哄小孩儿一般拍了拍秦云溪的肩,嗬,看不出来,笔挺的衣衫下净是肌肉,孩子是真的长大了,“这家里没什么我不知道的,你觉得他敢瞒我?”
秦云溪:……
这倒也是。青年遂笑一笑,道:“娘,我能和师姐一起去屋里坐会儿么?”
怎么进屋都要打申请的?顾氏倍感莫名地横他一眼:“行啊。”
遂进屋。秦云溪的屋子也还是那样,看得出有被认真地打整过,虽然离开了许多天,屋内却并没多少灰尘,干净如走前一样。鱼盈盈看一眼那瘸腿的桌子,竟生出几分亲切来,秦云溪将门一关,她便循着记忆走到曾经站过的那个位置,找对方向,抬手一指:“就是那里……咦?”
顺着她的手指,阎昭与秦云溪也一同看了过去,一看,也是微一愣怔。秦家的房顶筑得不算高,梁柱不多,一眼就能忘尽。灰扑扑一片,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暗格或机关,当初的鱼盈盈不曾飞上去看,于是三人看了一圈,都在想:东西呢?
鱼盈盈不信邪,提气轻身,跳到一根横梁上。然而陈旧的木梁哪儿容得她这么造作?甫一上去,便“嘎啦”一声,好像要当场断裂一般。
她顿时不敢再动。
房间狭窄,要御剑也不方便。还是秦云溪思索一阵,道:“有梯子,我去搬过来。”
结果刚搬到门口,就卡住了——这秦家的房屋建设有先后,许是到了后头砖石不够用,秦云溪的屋子比库房要矮上一截。那梯子立在门外,比屋顶还高。
秦云溪:……
阎昭看不下去,也好奇房顶上究竟有没有那么个暗格,于是道:“云溪,你过来。”
秦云溪便将梯子放回去,乖乖走至梁下。就见一只白而透明的大手从他衣襟里冒出来,遥遥伸长到僵着不敢动的鱼盈盈身边,同时阎昭的声音响起:“上来吧。”
鱼盈盈却没立刻上去,她看一眼秦云溪,在后者的眼中窥出一丝羡艳,心头便浮出一丝窃喜与拘谨。真奇怪啊,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呢?当然还是正事重要,她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轻轻踩上防护罩做成的大手。
这只手很稳也很宽,不说是站了,坐着都绰绰有余。它很快将鱼盈盈托到高处,尽览屋顶景色。少女左右张望一番,神情中满是困惑:“我明明记得是在这边……”
是没找到的意思吗?
鱼盈盈神情紧绷,却始终没有下来,她分明记得是有这么个东西的——难道是记忆出了差错?她犹不肯放弃,略略探身,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压裙子的小玉佩就这么拂在了横梁上。
只是轻轻一扫,就有什么发生了变化。阎昭在收手与不收之间犹豫一瞬,正思考着,忽而感到一阵极轻微的灵力波动。
好像灰尘被风吹得扬起一般,本不是会被人注意到的动静。幸而在场众人都关注着这梁上的情况,故能第一时间发觉。
她当即神色一变,喝道:“在东方。”
鱼盈盈旋即要拔剑,可是这屋子如此脆弱,定然受不了灵力或剑锋的一击。她硬生生改换姿势,不取剑,而是空手往前一扑,试图将这奇妙的波动扣在掌心。
也就是这时,横梁上的东西露出了真面。
这是个什么东西呢?它有着一具灰色的身子,脑袋尖尖,隐约有须,看着挺像老鼠;然而它的身子扁扁平平、方方正正,好像一张薄薄的绒毯,这又不像老鼠了;其尾巴也是毛茸茸一大条,随着身子晃动微微一翘。
就……还挺可爱。
鱼盈盈心念急转,想起了那日在秦云溪家见到的场景:她在屋中四处观察,本是纯粹的好奇,结果看着看着,忽然感觉余光中有什么东西凸了起来。
她迅速转头,就看见房顶上有那么一小块方形。
当时只以为是暗格,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小东西了。
它先前躲着不动,在场三人竟无一人发现它,而今被鱼盈盈的裙角扫到,这才露出了马脚。电光火石之间,鱼盈盈欺身而上,几乎就要将它逮住,可这小家伙身子一扭,竟斜斜从她的指缝中溜了出去。
鱼盈盈心下一惊:好薄!
它已经薄得近似纸张,身上还当真带了一张纸。仓促之间,众人来不及看清,只大略看见其泛黄的一角,纸上似乎画了些什么,这却是真的难以分辨了。
这东西一躲起来就很难找到了,可不能被它给藏住。鱼盈盈当下又想御剑,然而刚一抬手就撞到了肘子——
秦云溪的屋子是真的小得可怜。
明虹更长,几乎是掏出来都困难。秦云溪目光紧紧追着此物,眼见其在房梁上飞速蹿腾,很快贴到了灰扑扑的墙壁上,身子一扭——
竟然又要消失。
这玩意儿藏在他家,又如此古怪,身上更带着那么一张奇奇怪怪的图纸,不抓住是不行的。秦云溪在心里对爹娘说了声抱歉。
以后搬家也是可以的。
他拔出明虹,长长剑刃扫过桌案,当场便叫这老东西报废了。青年凝神静气,正要出剑,忽而掌心一空。
明虹不见了。
秦云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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