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走马观花,千篇一律的画像,周随安心里微叹,毕竟看惯了江南袅袅弱弱的莺莺燕燕,精致柔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他实在有些不大适应北地一个个如汉子般粗糙的姑娘们。
毕竟他这是找媳妇儿,又不是找兄弟。
“大人……就没有一个瞧中的?”
数十里外的孟夏依旧是拉着妹妹灵秋在屯子里瞎晃悠,随着天气晴好,越来越多的姑娘们,汉子们都出了门来,毕竟整个冬季在屋子里都憋闷坏了。
于是,灵秋便慢慢地一点点地被挤出了包围圈外,眼瞅着姐姐孟夏被一群如狼似虎,打扮颇为整齐,连头发都疏地油光水亮的汉子围在中间。那是一声声地嘘寒问暖,更是一遍遍地将那些个负心读书人反复拿出来编排,只恨不能将人八辈祖宗拉出来唾骂。
至于这个被骂的人是谁,那简直就是不言而喻了。
最后那些汉子们就差直接问,要娶孟夏需花多少彩礼,何时准备三媒六聘了。看着一个头两个大的姐姐,居然还能游刃有余地回答,灵秋实在是佩服极了。
毕竟若是她的话,那就直接拳头见真章了。
北方的汉子虽是热情,倒也还算是知理,看见她露出疲惫之态,倒也不再纠缠,只道明天再聊。
和热情的屯庄汉子聊完后孟夏便拉起蹲在地上的灵秋,带上昨天制好的滑板,找了块儿屯庄以外有坡度的空地儿,再杵上两根小木棍儿,跃跃欲试。
蹲在一边儿的灵秋便看着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姐姐,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头,就如同那准备跳水游泳的鸭子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一般。
跌倒了爬起,爬起来再跌倒,勇往直前,无惧无畏。
不一会儿,雪地里便扎得处处都是偌大的坑洞,活似是被野狗刨出来似的。
简直不忍直视。
好在姐姐孟夏终于是扎够了猛子,抱着怀里的板板终于是回了来。
孟夏也是一阵唏嘘,看着电视里的运动员那一个个漂亮的转身,甚至翻飞百度,千度,怎得到了自己这,这板子就是如此不停使唤。
摸着有些青肿的脸蛋,孟夏觉得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再熬下去,才貌双全的县令没有勾搭上,自己的脸倒是毁了。那可真是太得不偿失了。
不出所料,晚饭时的孟夏不再参与老高家的晚饭盛宴了,实在是脸有些惨不忍睹。
“大伯母,大姐姐这是又病了?”
“二姐,看你这模样,是巴不得我姐病了是吧?”
“哎哟,灵秋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你二姐关心她大姐,这也有错了?”
“倒是没什么错,就是咱们屯儿里的年青人太多,孟夏一时之间犹豫不决,正在屋里拿着本子一个个赶时间写下来,说是要好生挑选挑选。侄女既是关心我们家孟夏,一会儿也去他们姐妹屋子里,跟着一道好好挑选挑选。就是别怪大伯母话说的难听,就是不知道人家瞧不瞧得中明甜了。”高母深知说话要如何戳中对方的心窝子。
灵秋幸灾乐祸:哦豁,她娘大获全胜。
王梅娘:婆婆这话太诛心了。
高明甜母女:这是瞧不起谁呢。
被瞧不起的高明甜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凑上前叫大房一家儿笑话,吃完饭乖乖地遁了。
两姐妹房里,大房众人看着孟夏青紫斑驳的脸也是一阵无语,哪里会想到昨天忙了一日做出来的那板子,竟是这般用的。
亏着高玉柱心疼女儿,还特特将那板子拿了回去,生生打磨了半夜,将那些个边边角角打磨得整整齐齐,整块板光滑如镜,端是怕磨坏了女儿娇嫩的皮肤。
“该,叫你闲得无事去滑那板子做甚,还不快赶紧扔了去。”高母手拿圆滚滚白嫩嫩的鸡蛋揉着孟夏的脸气冲冲道。
“还有灵秋,你就这么看着你姐姐糟蹋自己,就没有将你姐姐拦上一拦。”
孟夏一把截住话头:“阿娘,我是姐姐,又比灵秋大上那么许多,我要做事,妹妹哪里好拦得住。阿娘可莫要冤枉了妹妹才好。”
“就是阿娘,我哪里能拦得住阿姐。”灵秋嘴里嘟嘟嚷嚷道。
“阿娘……实在不行,明儿个我将脸包起来?”
“想得美了你,再去你娘我非得打断了你的腿……”
被威胁要打断腿的孟夏,隔日便将整个头包得紧紧,只露出了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在外。
这包头巾还是高母连夜裁了一件破旧棉袄赶制出来的,既是拦不住,总不能真叫女儿再糟蹋自己的脸。其实内心里,高母是担心女儿为了不议亲,故意着折腾自己的脸。
毕竟女儿这么招屯子里的男儿们喜爱,靠得可不就是那么一张脸。再者,小姑子家的钟嵘自从中了秀才之后便直接留在里县里读书,算着日子怕是也要回来了,她就怕昏了头的女儿再见那煞星,又是一朝反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这些日子已是在替女儿相看年轻后生了。
屯子外的灵秋再次看着对面大老远的姐姐一个劲儿地扎猛子,哦,对了,今儿个旁边还添上了来盯着姐姐的大哥。
不是大哥要来瞧热闹,实在是高母不放心,要不是怕二房看笑话,高母恨不能亲自来眼盯着才好。
高回春看着妹妹孟夏踩着个长板板如同飞蛾扑火的架势,一个劲儿地往那雪地里头钻。捏了捏自己粗糙的脸皮,他一个大男人看得都有些害怕,实在是有些不能懂现在的女娃儿,这是要折腾个啥。
连续折腾的孟夏为了能早日得到县令大人的芳心,那是一遍又一遍地往屯子里跑,吸够了阳气儿,又赶到屯子外日日不停地加以练习。
好在经过大半个月的折腾,终于是叫她摸到了滑雪的边儿,虽说速度算不上飞快,但是好歹不会再东倒西歪翻跟头了。
当然,这包头巾更是如愿以偿地套在了灵秋的脸上。
灵秋实在不能明白,她怎得就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一个参与者,只孟夏却道:“妹妹,姐姐的幸福就再此一举了,万事俱备只欠那东风。你这个东风到时不帮忙,你姐姐将来就只能去观里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了。”
随即又是一阵幽幽叹道:“妹妹,你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子吗?自是没有瞧见过的,所以你姐姐绝对不能成为了那当头一人。”
好在灵秋年纪小,分量也轻,尤其手中还有两把子功夫,比着姐姐孟夏更易掌握诀窍,竟是不费两日功夫便追赶了上来。
孟夏看着开始说“不要不要”到现在“姐姐,这个不行,太没挑战了,咱们得找个坡度再大点儿的。”的妹妹,有些人的天赋果真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至于高回春这个大哥,孟夏表示实在无能为力了,实在是这个大哥听说小妹灵秋也被逼滑上了不归路,吓得如同见了猫似的,好些天都躲着她。
冰天雪地里,姐妹二人身穿硬皮斗篷,头戴黑色獭兔帽,一前一后手拿两根细长木棍,时不时将那长木棍插,进雪中,脚下熟练滑着滑板,速度飞快,时不时还要停下来等一等后面慢吞吞的父子以及二叔三人。
倒也并非真是三人速度慢,实在是两姐妹速度如飞驰的马车一般,甚至比那马车速度更加迅速。
“春儿啊,大梁,明儿个咱们也得学起来了,咱们这打猎靠的可不就是一个迅速,一个临危不乱嘛。”
在见识了滑雪板的速度之后,高大柱也是一阵阵不停地夸赞,自家这个大女儿一向是个极为聪慧的,尤其像她娘,就是被小妹和老娘耽误了,心里边儿只有那些个情情爱爱。
高回春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之前他们一大家子可是将这个妹妹训得不轻。尤其是看着灵秋被拉了过去,吓得自己为了不被连累,他可是躲了妹妹好久呢。
高大梁心里却是有些害怕,不过他一向老实,不敢反对,以前爹在的时候听爹的,现在便是都听他大哥的。
依然心里只有情情爱爱的孟夏猛然在前边儿大喊道:“阿爹,阿哥,快……”
父子以及高大梁三人一听,吓得赶紧回了魂儿。
“爹,我就说不能带妹妹来……”
另一头的孟夏紧紧抱着身下的火红狐狸,两只脚丫子还绑着个滑板,滑稽地跪趴在地上,使得两只脚借着滑板的劲儿悬在空中。
实际上的孟夏倒也不是很费力,就是在她爹以及大哥面前,她还是想继续维持那个较弱的女儿以及妹妹形象,毕竟不是谁都像灵秋似的,脑子一根筋。
后面赶来的三人也是瞠目结舌,尤其是高父,他可是打了几十年的猎,也没见过这般遍体通红没有一丝杂色的狐狸。
前边儿的灵秋等了半晌不见人,回来时便看到一只毛色通透的红狐狸。
待到家中时,在孟夏一声声的催促下,高父连夜就将皮子削了。
摸着软糯火红的毛毛,孟夏拿出了那件绯红披风。是的,她花了十多天给自己做了一件绯红连帽披风。
她的作战计划中若是没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衣裳,那不就等于告诉对方,自己是个拔了毛儿的凤凰。虽说还是只凤凰,到底是差了些意思,她的计划里,那可是要让对方哪怕过了五年,十年,都能将对自己的惊鸿一瞥深深记在脑海中,时时回放。
如此,她的县令夫人计划才会万无一失。
当然,有必要说的是,她的绯红披风最终还是靠着妹妹灵秋那一手飞针走线的本事才做好,实在是,她没有做衣裳的经验。
毕竟,她实在是自己没做过衣裳,好在原身为了和表哥匹配,一心只读圣贤书,自己也不算崩人设。
孟夏无数次感激,就这么一个万事不管,啥事都不会的大龄古代姑娘,居然还没有遭一家子的唾骂嫌弃,这运气得是有多好。
这大概也是她能够很快融进这个家庭的原因吧。
在一个冰雪还未完全消融的白日,孟夏穿上那件火红狐狸毛披风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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