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一看儿子的狗腿子,侍书那手脚麻利模样,赶紧一手上前拽回儿子,一手拉回侍书,生怕儿子发昏,当真会将这官职辞了,又偏生那股子气儿难消,捏起拳头不轻不重拍了几下。
“你非得气死你老子娘不可。”私心里却仍是觉得都是儿媳妇儿的错,若不是娶了这儿媳妇儿,哪有那么些破事儿。
无需表演,周随安练习一夜的表情当即“随叫随到”,一张略有棱角的脸冷冰冰地倒是极为唬人,道:“都消停了吧,既是都消停了就商量下这银子的事儿。侍书,去问问张松,公中还剩多少银子?”
不过须臾,侍书便飞奔跑了回来,道是公中只剩下几十两银子,听得周随安脑中再次发黑,哆嗦着嘴。
那邹姨娘一听,双腿再次一软,跪在周随安脚下,两手再次抓住了那衣摆,张大的嘴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侍书,赶紧地拿刀过来。”听到那刺耳的尖叫声,孟夏皱眉吩咐道。
那邹姨娘一听,吓得当即松了手也住了嘴。
躲过邹姨娘那细尖的嗓门儿后,周随安好歹缓过了劲儿,凝神道:“娘,赶紧地,把你收来的那一千两银子拿出来,救急。”
周老太太大惊:“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你老娘多大年纪,手里如何能有这般多银子,还一千两,亏你说得出后,莫不如直接拿刀将你老娘抹了刀子去……”
周随安眼见周老太太不肯松口,急道:“娘,这都甚么时候了,您不是一直说洛儿是您最宠爱的孙子,以往还说这孙子最是肖似我爹?这若是一个不好,洛儿是极有可能会叫那些子绑匪撕票。”
周老太太哼唧道:“洛儿是我最喜爱的孙儿不假,只你这爹的都不肯去想法子,老娘出的主意你既是瞧不上,如今倒是来难为你老娘。”
看着混不吝的老娘,周随安胸口那口闷气再次涌了上来,实在是自己兜里比脸还干净,拿不出银子,否则,以他对他娘的了解,他再是不会同自个儿这老娘开口。只,往日里老娘一直在自己耳边念叨,她是如何喜爱洛儿。他才急得同老娘开口。
这自己这个娘的喜爱竟是这般廉价不成?
“娘,您当真不肯将那一千两拿出来?”
“老娘说了,没有银子,你叫老娘如何拿出来?”实在是这平城的花销太费,这裁衣裳买首饰都已是去了大半儿,只剩下了零碎的百来两,周老太太如何肯拿。
“好好好,想来日后若是儿子叫人绑了,娘您也是舍不得拿银子来换儿子……”周随安气急,那看着周老太太的眼神渐渐暗了下去。
“爹,娘以前留下的银子还剩一些,我可以挪出五百两出来,只剩下的……却是再没有了。”周言知不顾齐芙蓉的拉扯,颤着双腿道。
被老娘气得冷了心的周随安,忽地眼神发热,老娘不靠谱,好在儿子还是个好的。
“如此,我便也再凑上一千两吧。”陪嫁拢共只有一千五百两的孟夏也跟着道。
屯子里炭笔生意刚好一个月,前几日孟夏便领着高家屯儿众人分了红,发了提成。孟夏便将自己的一成分红,一千五百两陪嫁银子带了过来。
当然,孟夏也并不是圣母心发作,在她看来,凭着自己的武力,不信这一千两银子拿不回。既然做了继母,手里又有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那邹姨娘一听,当即又是飞奔过来,连连给孟夏磕了三个响头,“谢夫人……谢夫人……奴婢今后定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
磕完头,那手当即便伸了过去,然一见上头的孟夏做了个切手动作,“嗖”地赶紧收了回来。
周随安更是激动地紧紧拉住孟夏双手。
“夫人……夫人……当真贤妻也。”当即一颗泪珠滑落在了孟夏手背。
激动之心显而易见。
看着面前形容枯槁为救庶出儿子,同自己的刻薄娘据理力争的周随安,孟夏心里的一丝心疼一闪而过。这男人再是懦弱,再是妈宝,到底还是有些一个男人的担当。
昨夜还在信誓旦旦,今后定要勤勉有加挣回那一千两银子,更是乞求自己莫同他娘计较,更无数次强调那是最后一回。又道他娘从来没有过这般多的银钱,就当是提前孝敬她老人家将来的养老银子。
这大概是对他来说,最快最响亮的一巴掌吧。
“爹……母亲……这还差上一大截,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周言知急道。
“无妨,我有法子,咱们先将这一千五百两兑换成现银再说。”又面向周随安道:“夫君,你先召集咱们衙门人手,咱们先做个计划。”
眼见这刚进门儿的儿媳妇儿拿出了一千两银子,更是哄得家中众人各个接纳了她,坐在上首的周老太太有些心神不宁,尤其是刚刚儿子瞥她得那一眼,叫她实在有些背脊发凉。
转念又一想,她一个寡母带大儿她容易吗她,还将独子培养成了一个进士。偏生一次又一次地娶个叫她不喜的儿媳妇儿,除了嫁妆多了那么一些,半点用处也无。儿子当官几年,连件像样的首饰也无,哪家老太太似她这般寒酸,她不过就是想过回阔绰的日子罢了。她碍着谁了?如此一想,那弯下去的腰背又再次挺得笔直。
……
……
县衙里,孟夏看着周随安紧急召集回来,穿着粗布短褐的四个衙役,排排站在对面。其中有老有少,各个细细条条,就是偏无半个正当年的壮汉。
呵……这是去救人还是去送人头的。
听说县令公子被绑,连忙赶来的赵梓墨也是长吁短叹。
“这……这好生在府里待着,如何叫那群人给绑了去。”一脸晦气道。
眼见坐在上首的散财仙女,一脸嫌弃的模样,周随安摸了摸额角细汗,“夫人……这……其余人手……怕是来不了了。”
“是今日来不了,还是往日都未曾来过?”
那年纪小,身材纤细的小少年嘴快道:“夫人,往日里都是我们四人,其余人各个都是抽大烟喝烈酒,哪里还能想起咱们衙门里的正经事儿。”一脸愤愤。
周随安仰天长叹:“那些人实在是……便是我这县令也半点法子也无,这平城里的关系盘根末节,与他们来硬的,他们便与我这县令直接耍横。”
尤其那各个肥壮的身子,直接朝自己的上官亮拳头,半点斯文也无。
那赵梓墨也道:“夫人,这些个衙役都是咱们平城里那些富户养的狗腿子,就是想给咱们县衙使跘子,好叫咱们无心且无力去管辖他们。便是大人之前的几任县令,皆是如此。”
孟夏嘴角冷笑,“是吗?从前那是他们命好,如今可大不一样了,若是听话便你好我好,若是不听话,呵……”
话完,便对那老衙役名唤老苏头儿的,“你去挨个儿通知剩下的衙役,一炷香的功夫我要见着人,若是见不到,今后也不必再来。”
那老苏头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夫人,暗道夫人这架势倒是比着他们县令大人还要威风三分,就是不知道今日的威风能延续几时。哎……一想到那些个酒囊饭袋,老苏头又是一阵叹气,领命而去。
孟夏又吩咐那年纪较小的衙役名唤虎倌儿的,穿过县衙拐过两条街的观前街,“那坐堂的姑娘名唤灵秋,是我嫡亲的妹子,叫她快马加鞭回我们高家屯儿,叫那青壮的汉子有一个算一个,赶紧来县衙,就说我这儿有好事儿等着他们。”
那赵梓墨一听,当即眼神便亮了,竟是未曾想到那灵秋姑娘竟是就在他们县城里么。
孟夏又朝着仅剩的一对祖孙衙役,老周头和小周头吩咐道,将县衙里能用得上的武器全都扒拉出来。
桩桩件件,有理有条。
周随安更是暗戳戳地臆想:娘家有靠山到底是不同。
赵梓墨:大姨姐果真巾帼不让须眉,想来灵秋姑娘也是如此,他得好生表现才好。
县衙大堂,仅剩三人。
“夫君,我听说咱们平城县外有一大片极其肥沃的良田,现下是在谁的名下?”
周随安一听更是长吁短叹,连同一旁的赵梓墨亦是扼腕叹息,“那是块无主之地,上个月我与梓墨二人统计之时,方才知晓,这万顷良田,竟是在百年间被这平城的世家豪族侵占了个干干净净。”
赵梓墨也道:“既是无主之地,竟是连税都不曾交过一分。奈何这些豪族互相袒护……”
无主之地好啊,如此她便又可以替高家屯儿的百姓谋利了,就是也不能撇下其他的屯子,得想个法子。
若是这些个百姓都各个得了良田,还能不拥护他们吗?若是她将这些良田用来吸引那些个无力养家,又有才学之人前来,他们这平城还愁发展不起来吗?
孟夏便将心里的打算如此说与了二人,听得二人是热血沸腾,恨不能立马飞奔至贼匪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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