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花容月色小跑过来钻进自己怀里夫人,金惟光颇为受用。
“这又是怎么了?”
“夫君,这不是家里的下人忽地提起家里的地都没了,我这不是有些担心,就让房妈妈家男人去问问,谁料这竟是真的,咱家真没地了?”
“呵……那可不,以后咱家说不好还得买米吃咯。”金惟光调侃道,看着倒也不像是急的模样儿。
“这还了得,咱们这样的人家儿,家里丫鬟婆子,小厮一堆,这张口可是就要吃饭的。夫君,房妈妈可是特意着人打听了,这一家还是可以买一百亩田的份额。”李氏一双殷切的眼神看着金惟光。
“咳咳……我知晓了,辛苦夫人了。稍后我就叫下面人着手去办。”
“那就好,夫君,咱们可别跟城里那些人家似的死脑筋,对着跟县令大人对着干。再说,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有没有买。”李氏道。
“你这话很是,放心吧。”
眼见金惟光将自己的话放心里,李氏赶紧吩咐了下人上茶,自个儿也并不闲着,两手轻轻放在金惟光的肩上,似有若无地揉捏着,再说上家里的事儿,说说独生儿子金振晓如何用功读书,将金惟光哄得眉开眼笑才算罢休。
待李氏离开后,门口等待多时的金管家,金耀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
金耀没能忍住,道:“老爷,这大少爷将家里的份额都买完了,怕是不会轻易将田契给咱们。老爷何不直接告诉太太?”
金惟光仿佛毫不在意似的欣赏着刚买来的《雪中魂》图,笑道:“你这老滑头,你们太太打着甚么样的心思,你难道还不知晓,还偏偏来问我。”
金耀作为陪伴金惟光几十年的老人儿,也不好意思道:“老爷莫要笑话小的,小的也实在是怕太太私底下来问不是,这明明就是天知地知你我心知肚明的事儿,您这叫小的编,小的也实在编不出来不是。也不知晓太太图甚么……”
金耀叹道。
“图甚么?自然是图叫我们父子失和,她好从中获益。她自以为自个儿的那些小心思藏得好,唔……还是太嫩了些……”
金耀也实在不太懂自家老爷,从前明明可以将那黄家按压下去,可是偏生没有,如今那后边儿的邢家亦是如此,跟他们金家的实力想必,那可是差远了,老爷又是让那邢家上去了。家里的太太亦是如此,明明知晓家中太太不怀好意,偏偏任由着她。
怪道老爷是老爷,他就只能做一个管家。
“那您就这么任由着太太?小的实在是不懂,当初老太太为您挑选了那么些名门闺秀,您怎么……”金耀欲言又止。
“我怎么偏偏将一个妾室扶了上来是不是,阿耀啊,咱们金家在这平城足足立足了两百年,当年咱们金家刚来这平城的时候,呵呵……这些所谓的世家还不知道在哪投胎呢。那当初跟我们金家一起立足的那些世家又都去哪儿了?”
金惟光摇了摇头,拿着个从海外舶来的放大镜,一点点地研究着书桌上的字画儿,“都没咯,只剩下咱们老金家咯。至于李氏,不过一内宅夫人罢了,掀不起甚么大风浪,咱们家最重要的管家之权还在老太太手里呢,平日里也不过些吃吃喝喝花些银子罢了,她想要的给她就是。若是当真续了个那些个名门闺秀,也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罢了,一个续弦嘛,左不过是同咱们金家一般商户家的庶女,见多了内宅争宠手段,老太太还不能不将手里的管家权放出去,真要到那时候,振暄才叫真正的无依无靠,任人宰割了,搞不好还能将咱们金家整个儿卖出去。与其选一个不跟咱们一条心的,倒还不如选个面上厉害的。”
金管家也是茅塞顿开道:“还是老爷高,咱家少爷也是有福呢,竟是未曾想到还能搭上县令夫人的路子,如今那是日日都泡在衙门里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大少爷也当差了呢。”
金惟光听得此话,终是放下了手中研究半晌的字画,道:“还是跟在那叫行瑾的后边儿?”
“是,老爷,听说这姑娘是县令夫人隔房的堂妹,您说咱们要不要……”
金惟光拿起书桌上的胡桃核儿在手里不停转悠,半晌后终于去了老太太院儿里。
……
平滩。
炎炎烈日下,刚劲的北方呼呼而来,夹杂得卷卷热风,连同那地面也好似蒸煮过一般。
无数衣衫褴褛,背着破铜烂铁的孩子们光着脚丫,顾不得身上的污垢黑泥,排着长长得看不见尽头的队伍,年龄大的孩子们倒也还好,那些年纪还小,皮肤还嫩的孩子们哪里受得住,站在那恨不能冒烟儿的地上,不停跳脚。
至于年纪大些的老人们,妇人们,分到地的早早开始了春耕,之前还是一望无际,无边无垠的平滩,如今到处充斥着喧闹的人声,那山脚下,树荫下,到处都是还未留头的小姑娘们,已是手脚勤快地在给家里人准备午饭。
“这……这咋地突然来了这么些人?这要是下雨他们咋办?”赵梓墨哽住了。
能怎么办,熬着呗,似乎也想到了小时候在乡间里的日子。周随安也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若是有吃有喝,何必带着全家人一起背井离乡,来到咱们这未可知的平城,不过是为口吃食罢了。”
再一想到自个儿前三年作为县令毫无作为,周随安那颗扑腾的心如同针尖扎似的疼,当官不能为民作主,枉来人世一遭走。
“你赶紧着回府里,把这平滩里的事儿告诉夫人,让夫人找几个能干活儿的,最好是会识字儿的过来,快去。”周随安连忙脱了外衫,边拖边吩咐赶着马车过来的刘大,和顾不上来得及伤心的赵梓墨一头扎进了平滩里。
那刘大着实不是个能言善辩的,到了府里,就只会低头闷闷流眼泪,“夫人,那外乡人着实可怜哟,比着咱们在老家时候那可是可怜多了去了,咱们大人让您找些读书人过去帮忙呢。”
孟夏听得呆愣愣的,这平滩还能有啥事,非得叫读书人过去帮忙,想来想去也只有登记造册的事儿了,再一想侍书着急忙慌地回来,将后院儿里那些胆子稍大,能书会写的姑娘几乎都叫了去帮忙,独留了下个彩蝶。
坐在正房堂屋上首的孟夏,想了想,便道:“如此,你便去高家屯儿,将我娘家弟弟,明朗接过去给老爷帮忙去。”
“哎。”那刘大听完吩咐一溜烟地跑了。
打着手中青竹团扇的孟夏自言自语道:“会读书认字的,”忽地右手大力拍向新做好送来的祥云梨木桌。
“有了。”
一炷香之后,孟夏带着县令大人的两个好大儿,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县衙外。
“母亲……这是有甚么吩咐,直接告知我们兄弟二人便是,何必亲自出来呢。”
“就是就是……”这新来的继母那可是动不动就要拿刀拿棒的,周言洛跟在各个周言知身后,心里直打鼓。
“唔,放心吧,好事儿。”
要做好事儿的孟夏,在县衙门口……行瑾旁边儿……找到了下一个目标。
“金公子……金公子……”
“高姐姐,你咋来啦,哎哟,最近咱们平城实在热闹极了,跟赶集似的,咱们平城可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呢。”金振暄一脸兴奋道。
“那自然,我早同金公子说过,咱们平城那可是大有可为的,若是人少,咱们那冰城如何做得起来。”孟夏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团扇道。
“高姐姐说得是,那咱们现下还缺啥,还缺银子不?”
“唔……缺自然是缺的,”就是她实在不好意思紧着他一个小孩子一人身上薅,可不就得想点儿其他法子。
“不过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下,咱们缺得那可是人才。”孟夏盯着金振暄的眼睛道。
“人才?”
“可不就是人才,如同金公子这般的人才。”
金振暄有些不大敢相信,两眼瞪得如同那鱼眼珠子似的,往日里谁不说他金振暄乃平城第一大纨绔。
“金公子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上回咱们剿匪,若非金公子,咱们如何能不费一兵一卒,无一丝伤亡就这般拿下了赤峰山,可不就是金公子立得首功。”
一席话说得金振暄原本就白里透红的小脸儿更红了,两手直搓衣襟。
“那高姐姐如今可还有甚帮忙的,只管只说。”金振暄客气道。
又是一炷香过后。
金振暄带着小厮,金全,一家家的叩门,将往日里的狐朋狗友们全都聚在了城门口。
“振暄,这是叫兄弟们啥事儿呢?”
“就是,你这咋地也吱个声儿。”
金振暄还在发懵着呢,耳里只有那一句句地“金公子,你这些日子围在我们家行瑾身边儿,我亦是有所耳闻,我也知晓你人好,家里也还不错,只这结亲这事儿啊。有时候那可不仅仅看得这些,你年纪小,须知,咱们这些女人家相看,还得看这男人呀,有无前途,是否上进,最重要的便是,得怀有仁心。行瑾呢,她是我妹妹,我自是也要为她打算,你呢,何不借此机会,堂堂正正地做一番事业给她瞧瞧。咱们平城的金公子可不是那人人口中的纨绔子弟。”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要去平滩干啥,那平滩除了有些地,还能有啥。
坐在马车上的金振轩,看了看身边儿高姐姐家两个正襟危坐的两个小公子,又一想,高姐姐都说了,知县大人和赵大哥也在那平滩呢。如此,他便没啥好担心了。
当然,路上还遇见了高姐姐家的弟弟,明朗小弟,本就有些糊涂的路途,被明朗小弟一路说相声一般,整个马车充斥着不同一般的喜怒哀乐。
别看明朗小弟年纪最小,那嘴皮子当真是利索极了,那甚么城门口捉贼,甚么雪踏飞燕张口就来。
“话说那日,雾气缭绕,天雷震震,小雨细细,忽地,背后传来一阵阵‘咕咕咕’地声儿……”
直听得众人仿若置身其中,高潮时跟着一起唾骂,抓到那通匪的瘪三时,拍案叫绝,手掌啪啪作响,恨不能手抓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听故事。
当然,此时大伙儿才真正知晓,那黄公子一家还真是一家子通匪了。原先,他们还以为是周大人拿这黄家杀鸡儆猴给他们瞧呢。
哎哟,还真是当着人家儿子的面儿冤枉人家儿了。
再一听那雪中飞行,这些公子们恨不能一个个儿化身武侠英雄,解救黎明苍生,各个心怀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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