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如今的孟夏也十分繁忙。
此时的孟夏在外城的周府正院儿书房内正在召开会议。
看着身边的清一色的娘子军,虽是看起来各个纤弱,然若是叫城内那群雄踞平城的老爷们知晓各自身家,定会大吃一惊。
如今的炭笔口脂之类,孟夏已是完全交给了明甜的未婚夫婿一家,便是那林东父子。如今就等着半个月后的婚期,两家便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要说那林东他爹,不愧是能当机立断带着家小在平城率先立足的高家屯儿第一人,知晓孟夏要成为平城的第一夫人后,当下便带着儿子去了高家提亲。如今这坐中的高明甜也算是苦尽甘来吧。当然,如人饮水,冷暖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高明甜上首的两位便是孟夏她娘,高母以及大嫂王梅娘了。
孟夏犹记得她娘对她说的话,“我儿,那制作炭笔如今有你爹和你二叔看着,账簿和店铺有林东一家在,如今这档子生意早已是成熟了起来,娘倒是实在起不到多大作用,一门儿生意也无需这般多人,显得咱们自己不够敞亮,好似不放心林东一家子一般。”
听完她娘的话,孟夏心下也觉得,当时这门子生意本就完全是为了高家屯儿置办起来的。如今既是已经达成心愿,倒也算了了一桩子事儿。
如今的高母和王梅娘便将这羊毛衫这档子生意接了过来。至于这些织娘,找得便是平城外平滩上那些搬迁过来的妇人们以及未嫁的姑娘们,也算是给这些家庭不甚宽裕的妇人们找了个轻省活计。
当然,令孟夏想不到的是,如今的平城内外无论严寒酷暑,除了那些小的都送到了山上求学,男女老壮俱是忙忙碌碌,各个领了一份工作养家糊口,平城的女子更是鲜少的开始在家掌握话语权,也算是无意中提高了女子地位。
至于从前那些婆婆妈妈,婆媳吵闹的事儿那是越来越少,毕竟谁有那闲工夫为这等子的小事磋磨,大家都是卯着劲儿地一心挣钱养家呢。
再上首的却是两个白发白发老太太,看似六十多岁年纪,一身锦衣华服。其中一深紫华服老太太便是高母的合伙人,盛老太太。因着孟夏想帮扶娘家,故此这羊毛衫原想着叫她娘和她大嫂支撑起来,然整个北地龙蛇混杂,若只是在平城内倒也还罢了,出了平城高家可甚么也做不了了。
孟夏便将这主意打到了盛老太太头上,说起这盛老太太却也不是旁人,便是另外一位深蓝华服,金老太太的亲家,金振暄金少爷的外祖母。
话说这盛家也不过刚搬来平城半个月,原本这盛家老夫妻年已过六十,便是为了外孙也再不会搬来这平城,此次搬迁却是曾经的女婿,金老爷,背着人盛情邀请而来。
因着这盛家老太爷实在是个厉害之人,极会钻营,偏偏不同那些钻营之人的是,他为人却又极为豪爽,便是吃了些亏也从不在乎,故此人缘极好,姻亲遍布附近八大县城。因着是世代商户,家里子子孙孙各个都是打算盘的好手,偏偏就一条,没有读书人。
盛老太太想起相伴几十年的老伴儿同她说的话,“夫人,你我已是年过花甲,本是该享受的时候,奈何家中虽有聚宝盆,却也是旁人的眼中钉,惟光既是这般推崇这平城的知县大人,你我两个老东西少不得亲自去看看。尤其是太极书院,咱们盛家小一辈的更是少不得去熏陶熏陶。听惟光那意思,连同知县大人的两位公子都能去得,可想而知,那夫子定是个极厉害角色。若是咱们老盛家在我手上,能出一位秀才,我便是到了地底下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如此,老夫妻二人更是果断之人,当即便将老家生意交给了长子,带着幺子以及十几个孙子孙女全都搬到了平城。
为表诚意,更是出了一万两银子的“借读费”,将家里的孙子全都塞了进去。那金惟光一见曾经的岳父大人这般眼疾手快,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毕竟如今想巴结知县大人的外乡人比比皆是,能这么快入了知县大人夫妻眼的,也只有他曾经的岳父大人了。
当下便偷偷着人给城外的老娘送信,第二日,那金老太太也着人送了一万两银子送到了县衙。
这曾经的翁婿突地来了这么一手,当真是打了平城内外一个措手不及,这出多了心疼,偏偏少了丢脸面。正在这时,那周大人居然放出消息,要在那太极山山顶立一块太极碑,要将书院捐款的名士名单全都立在碑上。
此消息一出,无论平城内外,稍有家底子的人家各个跃跃欲试,谁不想名垂千古。
若说先前大家还需想上一想,现在更要思那么一思,毕竟这捐款的数额可是会决定大家的排名位置。
孟夏右侧最下首的位置便是那柳婵、柳鸢二人。
此二人更是完全出乎孟夏意料之外。半个月前在二女的紧张筹办中,外城的成衣铺子终于是开门挂起了牌子。因着二人琴棋书画,诗酒品茶也算是样样精通,竟是比着平城内那些夫人小姐更似个大家闺秀一般,尤其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更叫那些夫人小姐爱而不能。毕竟谁不喜欢被一个出口成章的貌美女子奉承,好似悍勇的平城小姐们当真是将那些南方闺秀们踩在脚底一般,心里大感满足。
连城中老少爷们也是对这婵鸢阁爱而不能,二柳不愧是孟夏一手□□出来的,见识过孟夏夫妻二人的挖人本事后,二人直接将主意打到了曾经的天仙阁头上,将那天仙阁的姑娘们全都挖了出来,经过三个月的简单□□,别的不说,就这卖衣裳的本事,当真是不同凡响。那进了婵鸢阁的男人,竟没有一个是空手而归的,不定个几件儿衣裳,实在对不住这些美貌姑娘们的殷勤。
至于曾经的天仙阁,既然是旁人的眼线,又是个处在灰色地带的产业,不查也就罢了,一查竟是发现那妈妈身上背的人命官司竟是数不胜数,如今这老妈妈自是早已不在世上了。好在那张大人将梁归雪藏得深,除了这妈妈,竟是无人再见过梁归雪的真实面貌。
天仙阁群龙无首,便叫这二柳给钻了空子,说来也算是件好事儿。
当然,眼见这天仙阁的姑娘们各个从了良,不仅再不用陪那些糟老头子们,话说儿同从前都大不一样了。那香满楼的姑娘们可算是嫉妒红了眼,好几回躲在那婵鸢阁的对面,偷偷打量,甚至也进去定了几件好衣裳,看她们卖衣裳的模样儿虽是也算低眉顺眼,然连带着话说儿同从前都大不一样,那身子可是比她们面对糟老爷子们站得直多了,说话更是有底气多了。这叫她们如何能甘心,日日都要跟那香满楼的妈妈抱怨,如今卖身都比不上人家卖衣裳的。
那香满楼妈妈如今正是凭借着曾经与那二柳的交情,也攀上了孟夏,如今正是颤颤巍巍地坐在了孟夏左下首最下的位置,甚至也只是虚虚坐了一半儿,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正是应了老话儿,轻易得上手的自是叫人瞧不上眼,那得不上手的婵鸢阁里的姑娘们反而是越来越俏,同是曾经的老对手,被那天仙阁压了几十年也就罢了,那二柳从前可是连自个儿都瞧不上眼的,如今巴上知县夫人反倒有了这么一番运道,她自是也想巴结上去,便有了如今这一遭。
“夫人……您看,能不能也帮帮咱们香满楼姑娘,如今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啊……”妈妈正酝酿感情,哭哭啼啼之时,只见孟夏斜眼飞来,面带威严,吓得她赶紧收了回去。
实在是这香满楼妈妈,肥胖的身子眼带泪水的模样儿,实在叫人生不出怜惜。
“妈妈或是不大了解我,我最是不喜那装模作样,听风便是雨的性子,柳婵、柳鸢二人已将妈妈的意思传达到了,我这几日也给妈妈想了一条出路,就看妈妈如何做了。”
这妈妈倒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立马正色道:“夫人有话但凡吩咐便是,我等也不过是寻个吃饭的活计罢了。”
孟夏自是不信,这些红尘里打滚的老油条,那嘴里可是抹了琼浆玉液。
“替你们寻出路倒不是难事,我的要求是,你们需将那香满楼的牌子给我去了,再不能做这皮肉生意,如何?”
老鸨妈妈来时便已是想清楚了,最好的结果便是同这二柳一般,做些正经活计,如此才能得这些男人们高看一眼,至于曾经是青楼女子一事,只瞧那婵鸢阁便知晓,算不得甚么大事儿。
“如此老身便替香满楼的姑娘们谢过夫人了,若是咱们香满楼姑娘们能得夫人庇护,咱们自是不愿做这等子下九流的活计。”眼见夫人能出手帮忙,老鸨妈妈自是感恩戴德,真心下跪感激。
高母却是看这妈妈有些碍眼,谁想让这种女人同自个儿女儿打交道,心下一叹,女儿如今已是一县夫人,偏偏又推脱不得,便借口带着儿媳和侄女离开,盛、金两位老夫人一见,自是也跟着离开。
那明甜离开时,偷偷瞧了瞧曾经的老对手,如今的知县夫人,她的堂姐,如今瞧都懒得瞧自己一眼,怕是早已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更是想起未婚夫同自己说的,趁着还在家,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候,更得好好同夫人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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