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靳大侠也未成婚吗?”陈敬平日里不是多嘴多舌,也不喜欢打听他人隐私,今夜却变得八卦起来。
“我——”靳苏毅有些哽咽,“她去另一个世界等我了——”说罢,便一饮而尽。
谷良有点震惊,他本来以为靳苏毅是喜欢霜儿的,果然是个负心汉,媳妇儿没了,就开始找别的女人。
若是这个靳苏毅敢让霜儿伤心,看我不打死他,谷良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你知道吗?我第一见到霜霜,我就以为是她回来了。”靳苏毅笑得凄凉,“然后我和黑刀打了一架,哈哈!”
“我当时不死心啊,我以为她还活着,就天天缠着霜儿,死皮赖脸的。”
“当时还闹了很多笑话,哈哈!”
“那个时候,义兄天天来家里找我,我娘还以为他看上我了,要娶我,谁知道闹了乌龙。”鹿霜霜补充道。
“霜儿和她长得有七八分相似,但是性格却天差地别。”靳苏毅越说越觉得好笑,“后来,我就认了霜儿做干妹妹,也算是——”
眼泪阵阵而来,靳苏毅有点说不下去了,他又喝了一大杯,“也算是,给自己一点慰藉。”
“看着霜儿,我就好像看见了她。”
“老天待我不薄,是不是?”靳苏毅又哭又笑。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很温柔,她曾说过,会和我共度一生,会给我生个漂亮的女儿。”
“我就觉得,若是我们也有女儿,八成会是霜儿这样的,所以有的时候,我看着霜儿,仿佛也看见了自己的女儿一般。”
这话把鹿霜霜气笑了,“我拿你当哥哥,你却拿我当女儿?”
“哈哈哈!”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笑起来。
“她一向守信,这次她失信了,这个小坏蛋——”
“等到我大仇得报,我也不必苟活于人世了。”靳苏毅凄然说道,“我就去找她。”
“她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靳苏毅心里太苦了。
“她告诉我,要好好活着,要找一个好姑娘,成家立业,子孙满堂。”
“我怎么能子孙满堂呢?”
“我这辈子都不会子孙满堂了……”
原来他心里人并不是霜儿,那就好,谷良对靳苏毅的厌恶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这个靳苏毅是个这般重情重义的人,看来自己之前是误会他了。
“不行啊,义兄,你说过要看我出嫁,要教我的孩子学习武功,你可不能早早离去。”鹿霜霜也哭了起来,把手搭在了靳苏毅的肩膀上。
靳苏毅也不接腔,只是一直喝酒、流泪。
鹿霜霜知晓他这么多年的痛苦,也没再安慰他,只能陪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继续喝。
或许是气氛太过凝重,不擅言谈的谷良主动转移了话题,“王爷,怎么也未娶妻呢?”
“我啊,我和你一样,是个把脑袋挂在裤腰上的人,我怎么能娶妻,我怎么能给心爱的人一个未来?”陈敬自嘲道,“想来,你是和我一样的人吧!”
谷良点点头,他出身低贱,是个孤儿,靠自己卖命才能在京州站住脚,他不敢娶妻;没想到尊贵的王爷竟然和他一样。
他陡然意识到,出身是个什么东西?任你位高权重又怎么样?谁又能过得自在呢?
镇南王的宿命是做个忠臣,靳苏毅只想复仇,他们都有自己的目标。
可是自己呢?却没有,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来,干杯!”谷良又喝了一轮。
这顿酒,谷良喝的并不自在。
他本以为自己要孤苦一生,所以主动进了锦衣卫,能活一时是一时,可现在他有了爹娘弟妹,有了亲人,他还要继续做锦衣卫吗?
爹不喜欢他进入朝堂中,可若是没有这层身份,在青州的时候,他就无法保护妹妹。
可即便做到四品锦衣卫镇抚使又如何?
他毫无身份背景,不像罗景阳。
陛下一直不提审,不就是想给罗景阳一些时日,好让他脱罪吗?
罗家世代功勋,陛下怎么会因为一点点小小的罪名得罪罗家。
说白了,不在于罪名大小,在于身份地位罢了。
今日,罗景阳的话还历历在目,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和妹妹。
他有些难过,倘若自己位极人臣,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好妹妹了?
“霜儿,来,我们来唱戏。”靳苏毅邀请道。
“好!”鹿霜霜拉着他的手,在院子唱起来。
“君不见,妾对镜,泣涕涟涟——”鹿霜霜起了头。
“伊人叹,叹儿郎壮志未酬,未能把家还——”
“带到金榜题名日,还望郎君勿相忘。”
靳苏毅本就是个美男子,唱起戏来,也是惹人落泪,那戏腔婉转动听,好极了。
鹿霜霜嗓音更是别具一番风味,两人合唱,简直赏心悦目,绕梁三日不绝。
佳人、美景、如此嗓音,夫复何求?
如果可以,陈敬只愿太阳永远不要升起。
许是喝的太多了,她又站不住脚,几乎就要倒下,一旁的陈敬赶紧拉住她,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鹿霜霜忍不住大哭特哭,开始锤他,“为什么,为什么你是王爷?”
她香香软软的,抱起来手感很好,让他一时间意乱情迷起来,“我——”
他本想亲吻她的额头,却及时停住了,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这是我的宿命。”
鹿霜霜听了这个回答,哭得更大声了,“我讨厌宿命。”
我也讨厌,我从未这样讨厌过这个身份。他在心里回答道。
看着她喝晕了,他抱着她回到了屋里,将她轻轻放下,给她盖上棉被。
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不做王爷,我也做一个江湖侠客,陪你看遍大好河山。
他虽然醉着,却不敢忘却自己的使命,狠了心决定走。
想了想,他又转了回来。将脖颈里的一块玉佩拿了出来,放在她手里。
出了府门,陈敬走在大街上,他慢慢走着,等着冷风把他吹醒。
“明日,我们就回南州。”陈敬对曲女将说道。
“王爷,其实你和霜妹,未必不能——”曲女将跟随王爷多年,她没见过王爷对哪个姑娘这样上心的,霜妹是头一个。
霜妹是很好的姑娘,王爷也是很好的人,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呢?
“陈敏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你难道愿意让霜儿有一天也这样吗?”陈敬虽不能确定那毒虫是谁下的,却也猜到了七八分。
“我一个人下地狱,总好过拉着所有人共沉沦。”他可太了解当今陛下的手段了。
没点心狠手辣,怎么能坐上皇位呢?
可他就是没有办法,他无法说服自己。男女之间的一点点情爱,会让他有些动摇,却始终不会撼动他那颗忠臣之心。
他只要她平安就好。至于她今后和谁白头偕老,这并不重要。
屋里的鹿霜霜,并没有睡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手中的玉佩,心里觉得一阵委屈。
她酒品一向很好,今夜她是故意这样的,若是他能给自己一些回应,她也会不辜负他的厚爱。
可是他及时止步了,也好。她也止步吧!
人生辽阔,她要看遍这大好河山,去欣赏人世间的种种美好,而不是执着情爱之间。
往后,我会依旧敬你重你,你遇见困难,我必全力以赴,可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我们彼此喜欢过,也止步于喜欢了。
这样也好。
这玉佩,她也会好好戴着。
黑刀没有喝酒,他跟着小姐多年,又怎会不知晓小姐的心意。
他只是替小姐难过。可心里又有点欢喜,真奇怪。
黑刀力气很大,一下子就把靳苏毅扛起来,扔在客房里,又去抗谷良。
然后又打扫了卫生,将院中乱扔的酒壶都清理干净。
“呕——”靳苏毅喝的太多,忍不住翻下床大吐特吐。
屋外的黑刀一脸无语,真烦人,不能喝酒别喝,真是又菜又爱喝。
小姐经常和靳公子喝酒,每次都是靳公子喝醉了,小姐还没醉。
毕竟小姐可是随了庄主,酒量好、酒品佳。
咦,奇怪啊,小姐酒量这么好,怎么会喝醉了对着镇南王说胡话?
黑刀挠挠头,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装的。
一时间,他也呆住了,原来小姐对他这般好吗?
是了,小姐给他弟弟治病,让他兄弟团聚,其实不需要五个人的,四人足以。
镇南王虽然也是个好人,但是却是个胆小的,也配不上小姐。
若他是镇南王,管他什么江山社稷,喜欢一个人就要对她好,和她长相厮守,他陪着小姐看了这么多小说话本,对人世间的感情还是有点了解的。
镇南王不够男人,他在心里下了决断。
恍惚之间,他好像听到小姐在抽泣,来不及多想,他敲了敲鹿霜霜的房门。
“小姐,你还好吗?”黑刀试探问道。
“呜呜呜——我不好——”鹿霜霜呢喃道。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鹿霜霜跌坐在地上。
“小姐,你怎么了,快起来,地上凉。”黑刀赶紧扶她起来。
“黑刀,我好难过啊——呜呜呜——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好,我不喜欢。”她伏在黑刀肩上哭泣。
“那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世界呢——”黑刀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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