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柒起得早,出门也早。
夏思礼(夏五)带着夏小八到客栈想找夏柒,但她人不在,正好遇上了吃早饭的楚朝年。
孙鹏做了薯蓣茯苓包子,一样是面点朝食,包子皮厚馅少,饺子皮薄馅大。
楚朝年连吃几日的薯蓣,现在听到这两个字都吃不下饭。再加上茯苓,药材馅儿的包子和蔬菜馅儿的饺子,是个人都会选后者。
夏柒虽然只包了三十个饺子,但她准备的料多,其他厨子全都忙活起来包了饺子吃。
早晨在厨房做饭时,他们就聚集在一起,孙鹏进厨房想逼逼赖赖,又无从开口。
厨房里的人都知道,现在夏柒负责楚朝年的三餐,他们现在能早早地吃饭,还不用每天殚精竭虑想着做什么花样才能让楚朝年多吃两口。风险全让夏柒一个人担完了,他们还占了好处。
之前孙鹏总是说他们做的不好,耽误了楚朝年的胃口,锅全往他们身上甩,他们没办法辩驳只能处处受气。
现在他们不负责楚朝年的膳食了,自然就不用忍他了。
孙鹏在厨房里受了气,又见楚朝年一口没动他做的薯蓣茯苓包,心中更加不平。
正对上夏思礼带着夏小八走进客栈,孙鹏朝他使了个眼色。
噗通——
夏思礼拉着夏小八就朝楚朝年跪下:“您就是我七妹的主人吧,求求您让我见见她吧。”
楚朝年咬下一口饺子,皮薄馅多,再加上蘸料,味道好极了。
他对夏柒是越来越好奇了,不由得期待起来,事情真的会走到她说请他帮忙的那一步?
现在他得欣赏一出好戏,戏台子都搭上了,他不看岂不是可惜了。
楚朝年没有说话,李海站了出来,上来就是三个简单却又巧妙的问题,“你是何人?你七妹是谁?如何认识我家少爷?”
这人上来就认定楚朝年是夏柒的主人,在没有看到夏柒的情况下,都不询问确认一下。
他嘴上说着是见夏柒,但又带着个瘦弱的小姑娘朝楚朝年跪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肯定有问题。说话做事露一半含一半,引人遐思追问,不像是普通人能说得出来的。
夏思礼答道:“我叫夏思礼,我的妹妹叫夏七,我和小八昨日在街上看到她跟着马车进了客栈。”
夏思忠、夏思孝、夏思礼,夏七,小八。
楚朝年没有说话,看了眼李海。
“其、其实,也不确定是七姐”
存在感微弱的夏小八突然出声,众人的视线落到她身上。
夏思礼横了夏小八一眼,转身又恢复谦逊有礼的模样,“小八年纪小,没看清很正常。”
“我当时看得清楚,我妹妹夏七就是跟着您进的客栈。”夏思礼看向李海。
李海一针见血:“既然昨日就看到了,那为什么要等到今早才来找人?”
昨天该更方便才对,不像今天,夏柒刚好就不在。
“这”夏思礼迟疑了一下,眼神扫过孙鹏很快又垂下头,“小七对家里有些误会,我怕她不肯救父亲,才先回家与父亲商量了一下,今早就来找她。”
“夏七不在。”
夏思礼的话在细究之下根本就站不住脚,李海没有步步紧逼,出其不意才能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可能!”夏思礼一下就站起来,“我亲眼看到她进到客栈的,怎么会不在?!”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激动了,李海刚要开口,孙鹏就站出来截胡先道:“你不要生气,夏七很早就出门了,现在确实不在客栈内。”
“你说你是她的哥哥,昨晚也有自称她兄嫂的四人来过,你们来找她可是同一件事,不妨说一说?”
夏思礼:“三哥,四哥先来过?”
孙鹏:“是啊,昨晚夏七还将他们赶了出去,还提到了什么张婶子。”
张婶子,难怪夏七敢将兄嫂赶出去。
夏思礼有些犹豫,夏七真的受到刺激性情大变的话,她真的还会拿钱出来吗?
夏思礼的目光下移,又落回了夏小八身上。
“孙鹏,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李海瞪了孙鹏一眼,他在套信息,而孙鹏一开口全都给抖出去了,针对夏七的意味太明显了。
“不敢。”孙鹏向楚朝年行礼,“少爷,夏七来路不明、心肠狠毒,还曾在人的饭食里动手脚,昨夜还忤逆兄长、不敬孝道。”
“而且现在夏七消失不见,怕不是逃跑了,不如向他了解情况。”孙鹏指了指夏思礼,“夏七说不定会逃回家去,我们可以去夏家村看看,一探究竟。”
孙鹏说完,全场沉默。
客栈里有些吃瓜群众,在听到‘饭食里动手脚’时,纷纷放下手里的吃食。
他口中的那个夏七,当真是恶毒。
夏思礼蒙了,他不知道夏七做了什么,甚至不敢相信孙鹏话里的人,是他那个沉默做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七妹吗?
楚朝年站起身来,脊背挺拔如竹,黑色大氅更显三分威严,他的目光扫过大堂,人们纷纷低头避视:“那就去看看,事情还没有查证清楚,不好空口污人清白。”
孙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跟着出门前还听到客栈内传来的讨论声。
“这到底是真是假,他们口中的夏七真的心肠恶毒,在人的饭食里动手脚?”
“一开始我是这么觉得,但后来感觉又不像。既然她会在饭食里做手脚,那位富家公子怎么会吃留下她?”
“不是说她逃跑了,是逃奴。”
“既然是逃奴,直接报官抓捕便是,那公子何须亲自走一趟查证事实。”
“他还说了,事情没查证清楚,不好空口污人清白。莫不是刚才那尖脑袋的人故意这么说。”
“这也有可能。”
“总之,在人背后搬弄是非,不见得是善类。”
“这么说,尖脑袋诬陷的嫌疑更大了。”
夏思礼和夏小八走在前面带路,楚朝年一行人跟在后面,听着他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
夏家有八个孩子,其中夏一和夏二嫁到远处,夏思忠和夏思孝娶了妻。住在夏家的就只有夏家父母、夏思礼、夏思义、夏七和夏小八。
前些日子,夏思义上山打猎,发现一株野山参,但还没来得及摘下就对上了一条蟒蛇,他慌忙逃窜,不慎从山上滚了下来。
大夫看过之后,说要人参保命。
人参罕见,只有小镇上最大的医馆里有一根百年人参,还是医馆的镇馆之宝。
一百两银子才能买一根参须,但一根参须也足够了。
夏思义是夏家最小的儿子,夏父一向宠爱他,无论如何也要救他。
夏三夏四家共借出五十两,夏父这些年还存有些余钱,但他说不够买一根参须,恰巧赵甲等人路过,夏父就将夏七卖给他,换了五十两。
钱够买参须,也够夏思义补养身体。
就在夏七被带走后,夏父想着夏思义说的野山参,就又上山了。
他蟒蛇是没有看到,只看到了白狼和野山参。
他开弓射伤了白狼,却被突然窜出来的黑狼咬断了一条腿。
夏父的命是保住了,但伤势很重,需要用很多药材调理,都是流水的银子啊。
夏家地处偏僻临近山脚,又因为家里人口多,占地比村子里其他人家广一些。
楚朝年一眼就看到喂养鸡鸭的大院子,据夏思义介绍,除了厨房外家里有七个房间,分别是父母一间,四兄弟每人一间,夏七和夏小八一间,还有个杂物间。
为了方便照顾,夏思义搬到主卧和夏父躺在一起,一行人到的时候,夏母刚好服侍两人用完进补的鸡汤。
夏思义和夏父并排躺在床上,一个浑身上下被纱布包裹着不能动弹,眼睛睁得老大盯着屋顶,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另一个右腿小短腿断裂,纱布上是干涸的血迹,人倒是清醒着的。
满屋子都是药材的味道,浓郁呛鼻。
“求求您,让夏七回来看看爹吧。”夏思礼朝楚朝年行礼。
李海:“小夏又不是大夫,回来就能治好你爹的病?”
夏思礼沉默,他们的目的是找夏七要钱,她被赵甲带走,但最后却跟着这一行人回到临水镇。
一开始他还猜测是楚朝年卖了夏七,说不定是看上了她,看他身披价值不菲的大氅,马车排成队,一身气度非富即贵,手底下随便漏一点都够给爹和弟弟看病了。
后来知道夏七只是聘请的厨娘时,他们不免失望,但得知随行厨子的平均月薪都是五十两时,他们的心思又活络了。
月薪就五十两啊,把夏七卖了都才值这个数。
两个月就能买一根参须了,一年就是六百两,十年就是六千两。
六千两,仅仅是听都觉得心潮澎湃。
所以夏思礼一定要见到夏七,她敢对兄长不敬,但对上爹,他就不信她敢不屈服。
家里所有人都得听爹的。
院子外有动静传来,孙鹏出去没多久,动静更大了。
楚朝年让李海出去看看,进来时多了一个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夏柒。
难道她真的逃跑了?!
“请您见谅,小七她绝对不是故意要逃跑的。”夏思礼率先朝楚朝年赔罪,床上的夏父向他伸手,他立刻上前搀着夏父坐起身来。
“这位公子,是我没有教好她。”夏父自信地对楚朝年道:“小七肯定不是故意逃跑的,她应当是听说我受伤了,这才回来看望我。”
夏七孝顺听话,就算他把她卖了,他还是她爹。
夏七肯定会顺着他的话回应,不然就是不孝。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夏柒的身上,她放下捏肩的手,朝夏父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大白天的,这就开始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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