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寂静。
郑功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他怒火攻心指着夏柒,嘴里说着你你你,你了个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夏·导演·柒见气氛差不多了,脚下轻踢楚朝年。
快接戏,不然就演崩了。
楚朝年敛去眼中的笑意,不疾不徐地站起来,对上夏柒却一脸严肃:“怎么说话呢,快和郑公子道歉。”
“我不,我不,我就不。”
夏柒也站起来了,一副蛮不讲理,无理取闹的做派。
怎么还怪可爱的。
楚朝年看着夏柒不高兴地噘着的嘴,心想着都快能挂上油壶了。
楚朝年皱起眉头,厉声道:“快道歉!”
楚朝年平日看着冷淡,对外又客气有礼,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他生气的样子。
现下他呵斥夏柒,声音比平常说话低了几度,多了些威严,脸上全然没有半分表情,一双眼冷冷地扫过夏柒。
郑家人都忽然觉得有些冷,楚朝年真的生气了,看着还挺怵人的。
郑功相信了楚朝年没有借夏柒之口表达不满,是夏柒自己的问题。
郑功拉近关系,顺便打圆场道:“楚兄,别生气。”
楚朝年掷地有声:“道、歉。”
大厅内的氛围更加凝重了。
“我不!”夏柒梗着脖子,嚣张的气势瞬间低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般瞪圆朦胧的双眼,声音中带着哭腔:“就是难吃,难吃,难吃,难吃还不让人说了!”
“我就不道歉!”
夏柒一跺脚,捂着脸,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她实在是不行了,再待下去她就要笑场了。
接下来就都交给楚朝年了。
“这”
郑功蒙了。
楚朝年看着夏柒跑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声气,对郑家人道:“她平日里让我给惯坏了,说话没大没小的。”
“我代她说声抱歉。”
郑功连连摆手说着不碍事,看来他还小看了楚朝年和夏柒的关系。
郑父却是个聪明人,楚朝年贵气非凡,客气有礼。他身边的丫头之前看着还文文静静的,直到她吃了饭菜之后,态度才开始转变的。
难道他们家的饭食真的难以下咽?
郑父问道:“不知道刚才夏姑娘为何要说难吃,还望解疑。”
“阿柒她说的确实过分了。”楚朝年再次替夏柒说了声抱歉。
楚朝年若是直接说他们的菜不好,郑父还会有逆反心理,觉得他们菜没有不好,但楚朝年这个态度,反而加深了郑父的自我怀疑。
是因为他们的菜太难吃了,所以酒楼才没人光顾?
郑父看了眼儿子,郑功立刻会意:“楚兄,你不妨直说。”
他忍着难堪说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家以前就是在苍水城开酒楼的,可最近几年生意惨淡,入不敷出,最后做不下去了才转卖了酒楼,回到这红枫村来。”
“我那做饭的妾室是当初酒楼大厨的女儿,手艺不说学了十成也有八成。”
“为何会让夏柒姑娘难以下咽?”
楚朝年面带难色,渗入骨子里礼仪风度让他无法直白批评郑家饭菜的难吃。
郑家父子再三催促,楚朝年这才按夏柒编的剧本说道:“我队伍里有位曾经的御厨,他平生最爱钻研厨艺,觉得在宫里已经无法使厨艺精进,于是求了恩典出宫。”
听到御厨二字,郑家父子眼睛都亮了,那就难怪夏柒会说出难吃了。
不过,楚朝年之后的话更是让他们差点惊掉下巴。
“而他后来拜了阿柒为师,阿柒在厨艺一道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天赋。”楚朝年继续道:“她经常会做出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菜式。”
“所以她对吃食方面的要求格外高了些。”
楚朝年没有说郑家的饭菜难吃,只说了达不到夏柒的要求,其他的就让他们自行体会。
“刚才阿柒确实多有得罪,如果不嫌弃,我就做主将她曾经做过的糖醋里脊的菜谱送给你们。”
郑功和郑父对视一眼,眼睛都亮了,但还是象征性地推辞几句。
“你们就别推辞了,是阿柒先无礼的。”楚朝年唤来李海,让他带郑府的人去找队伍里的厨子,然后朝郑家父子道:“你们也不用担心阿柒不同意。”
郑家原本就没有注意到夏柒,楚朝年这么一提,反而提醒了他们。
楚朝年是主,夏柒是仆,照理来说,楚朝年送了夏柒的菜谱完全无需考虑夏柒,但是偏偏他是提了。这是不是侧面说明了夏柒在楚朝年心里地位不一般,也是,他都能容忍夏柒在众人面前放肆。
据说,夏柒还会创造出很多新菜式,她是个厨道天才
郑家父子暂时停止想象,只想尽快将糖醋里脊的菜谱拿到手。
郑父再三推辞,装作实在是推辞不过才道:“让功儿带李管事去吧,村里的路不好走。”
郑功和他继承厨艺的小妾一起带着李海出了门。
一桌子的菜,楚朝年每道都尝了一两口,然后优雅地说吃好了。
他的态度让人完全挑不出错处,也看不出对这顿饭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但是,细算下来,他根本就没吃多少。
郑父郑母吃着往日满意的饭食,嘴里的味道顿时都不香了,就像嚼蜡一样。
一大桌子的菜,剩下大半。
“浪费了一桌子的菜,真可惜。”夏柒发自肺腑地感叹道,“我还没吃饱呢。”
楚朝年一进房间,就看到夏柒手边所剩无几的香煎萝卜糕,不禁扶额。
夏柒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我发现你演戏很有天分嘛!”
楚朝年瞥了她一眼,夏柒无辜眨了眨眼,笑得开心。
“你要帮夏一,为什么不直接表明身份,要兜这么大圈子?”楚朝年不能理解的是,夏柒做事都拐弯抹角的,起初她还让他们有话直说呢。
想到这儿,楚朝年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夏柒问他:“你觉得郑功怎么样。”
楚朝年中肯地评价道:“急功近利。”
“还是个嫌贫爱富的两面派。”夏柒补充道,“我听闻年中的时候有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来借宿,就被郑功趾高气扬地赶走了,说是郑家不欢迎他。”
“咱们付了比住酒楼还多的银子,他就客客气气的,还想跟你称兄道弟。”
“前倨而后恭,”楚朝年轻笑一声,“思之令人发笑。”
“那不就得了。”夏柒耸耸肩,“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不让他有机会傍上你。”
若是夏柒没有表现的飞扬跋扈,郑功又知道了夏一和她有血缘关系,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夏一走,肯定会想方设法地通过夏柒这条线扒着楚朝年不放。
楚朝年揶揄道:“我倒是要感谢你为我考虑了?”
夏柒理所当然:“不客气。”
两人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笑意。
笑过之后,楚朝年又回到正题:“你有把握吗?”
夏柒眼神转暗,指腹无意识地摩擦下颌,“那就得看郑功能为了钱做到什么地步了。”
夏柒忽然想起了个重要的事情:“对了,手给我,搭个脉。”
她的指尖搭在楚朝年的脉搏上,跳动比之前强劲有力。
夏柒的手抽离的瞬间,楚朝年竟然有一瞬的失落。
“嘴张开看看。”
“什么?”
楚朝年惊讶了一瞬,但还是照做。
夏柒还想叫他伸舌头来着,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看样子楚朝年是接受不了的。
夏柒站起身,走到楚朝年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张开的嘴唇,唇色淡红,但在过分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有种别样的显眼。
这样只能看到外面,看不到里面。
楚朝年在夏柒伸手过来时偏了一下头,紧接着耳边就想起清冷严肃的声音。
“别动。”
夏柒双手捧着楚朝年的下颌,他微微抬头仰视着视线专注盯在他嘴里的夏柒,耳侧忽然觉得一阵发烫。
夏柒她还是很瘦弱,但气色和气质和初见时天差地别。
皇城里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儿都最是爱美的时候,什么唇脂腮红都是必不可少的。赶路时楚朝年偶然看见嬷嬷丫鬟们梳妆打扮,即便条件简陋也要上妆。
但夏柒没有半点在意,总是鞠一捧清澈寒冽的水往脸上一洒,晶莹的水珠酒会顺着姣好的眉眼画滑落。
此时她缓缓俯下身,目光认真又专注地盯着他嘴里,紧绷的眉宇倏地松展开来。
楚朝年愣坐着,四肢有些僵硬,一向敏感的神经就好像突然关闭了闸门,直愣愣地任由夏柒靠近,然后又远离。
淡红舌,薄白苔,灵活而有神,舌下静脉呈淡紫色。
也就是说楚朝年血液循环顺畅,身体状况不错。
“好了,你身体状况不错。”夏柒坐回原位置,倒了杯水喝,“可以吃微辣的食物了。”
夏柒心心念念的食茱萸,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你看舌头是为了看确认我身体状况?”楚朝年回过神来,有些啼笑皆非。
他不知道夏柒要做什么,但还是任由她动作,楚朝年不自觉地摸了摸下颌。
“是啊,你看我的。”夏柒伸舌头让楚朝年看清楚,然后才道:“今早我照镜子看了我的,整体舌少蛋白,无血色,舌苔薄,舌下脉络不明显。”
夏柒感叹一声:“我这就是明显的血虚啊。”
没想到养了这么些天,她的身体素质居然还比不上楚朝年,有点心酸。
楚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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