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晏清才睡醒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熄掉一夜未关的灯,小跑到门口,一开门就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和一如既往的笑容。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项戎的双肩各扛着一个灭火器。
“小懒猫,早上好。”
晏清急忙让出条路,示意他进屋歇息:“项戎哥哥,你这是?”
“我来过你家几次了,总感觉消防装置不完善,这次特地从消防站给你搬了两个过来,”项戎把灭火器安放在角落,“这不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万一连电跳闸可就危险了。”
晏清的家是小仓库改造的,消防器械的确短缺,但消防站到文成路不算近,晏清一想到路上的行人看项戎扛着两个灭火器时疑惑的神态,就忍不住想笑。
项戎没停,又去检查了电路和燃气,还把电器设备从头到尾排查了一遍,发现了很多隐患,例如裸露的电线,老旧的插座等。多亏家的面积不大,不然他能查上一个小时。
晏清看他忙东忙西,有些无奈:“项戎哥哥,不用这么认真吧……”
“不能这么说,多少大火都是因为有人心存侥幸,认为灾难不会发生,”项戎态度认真,语气却十分温柔,“我既是你对象,又是专门干这个的,有责任也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晏清被他说服了,于是倒了杯水,他又进屋拿了把扇子,给项戎扇风。
“我不热,”项戎慰声说,“云雨快来了,白天的风是凉的。”
检查完毕,项戎起身:“要不要今天把房间整理一下?”
“整理房间?”晏清重复他的话。
“换个布局,”项戎解释说,“就像你愿望本里写的那样。”
很久没提到愿望本了,晏清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写过改造房间这一条。
他犹豫了片刻,想改造是真的,累也是真的……
项戎早看出了他的想法,把他往沙发上一按,轻轻一笑:“你就在这里坐着,想怎么改就告诉我,我来动手。”
“这不妥吧,”晏清说,“还是我和你一起吧。”
“有什么不妥的,我力气大,多做一点是应该的,”项戎捏了捏晏清的侧脸,“再说了,你是这个家的主人,劳神的活就交给我吧。”
晏清还是不好意思:“那我给你打点下手,不然我坐不住。”
项戎怕他无聊,默许了:“做点轻松的,别累着了。”
“好,我去外面除点草,要是下雨了就不好除了,”晏清随手抄起一把长剪刀,“你也别太累了,简单收拾一下就行,不需要什么大改造。”
项戎抬手一敬礼:“是!长官!”
虽说是简单收拾,但项戎把里外全扫了一遍,出乎意料的是,犄角旮旯一尘不染,就连床底也没什么灰尘,不难看出晏清平时很爱干净。
这点项戎早就知道了。
不过柜子顶端、灯具上却落了灰,这些以晏清身高够不到的地方,项戎可以轻而易举地拂去尘埃。
除了打扫以外,项戎又按照晏清的指示,把桌椅换了个朝向,还擦了遍灶台,洗净了床单。
他把消防站带来的两个晴天娃娃挂在了窗沿,又把小猫和小狗的玩偶挪到了床头,送给晏清的剪纸则贴在了大门背面,红色显得喜庆。
在消防站这些年,他早就练成了做什么事情都干脆利落,效率还高,因此整个过程用时很短。
汗水没出几滴,但热意却涌了上来,改造完毕后,项戎推开后院的门,发现晏清正蹲在地上,手里握着铲子挖坑,旁边的草倒是没除几棵。
土块被铲碎,堆在一旁,一个圆形的小坑几乎成型,约有脚踝那么深。
晏清听闻脚步声,扭过头喊了声:“项戎哥哥,你做完了?”
“是啊,”项戎开朗道,“你怎么挖这么多土呢?”
晏清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种子,晃了晃:“你送我玩偶的那天晚上,不也给了我一包葵花籽吗?趁着现在还晴,我就种上了。”
项戎会心一笑,蹲在他的旁边,擦去了晏清额头上的薄汗:“让我来吧,你快回屋里休息一会儿。”
说完,他就要去抢晏清手里的铲子,可晏清把手背过身后,摇头说“不行”。
项戎不解,晏清解释说:“你都做了那么多了,这点活还是交给我吧。”
看他执拗的模样,项戎也不再争了,转身去除旁边的草,交代道:“要是顶不住了,你就先停一停,千万别累到了。”
“知道了。”晏清浅笑回道,他把种子倒进去后,却没有把土埋上,他说想让葵花籽多晒晒太阳,以后才会长得高。
一上午过得匆忙,晏清没有半点不适,甚至没有累的迹象。
前几日他的右手连笔都握不动了,画两笔就开始发颤,他因此还暂停了闲鱼账户,说有事不接单了,可他现在铲起土来毫不费力,他甚至考虑要不要重新接活了。
项戎看得也欣慰,今天的晏清恢复了力气,吃起饭来都有了胃口。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晏清的病好转了,好像他根本没有患病,或者说是得了场小感冒,休息几天就健康了。
下午,项戎带晏清去了集市,采买了些绝缘胶垫和电缆保护套,顺便也去了超市,买了晚上做饭的材料,有肉有菜,还有些汤水底料,一问才知道,项戎是要煮火锅。
晏清有些兴奋,外面的火锅店一人就要百十元,他没去过,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火锅还可以在家做。
除此之外,项戎还在水果摊买了一个大西瓜,他们俩都不会挑,因此晏清学着别人的模样,抱起来拍一拍,听不出区别,所以选了个最顺眼的。
走到半路,忽然下起了雨,项戎一个人拎五六个袋子,晏清想帮他分担,项戎硬是不给,只让晏清打伞,晏清挽着他的胳膊,把伞举高,和项戎快步回了家。
到家时已经傍晚,雨越下越大,二人都淋湿了一半。
项戎怕晏清感冒,催促他去洗澡换衣,自己则在外面把裸露的电线缠绕上绝缘套,在排除完所有的安全隐患后,他才松了口气,准备起今天的晚饭。
锅中烧水,连上电磁炉,洗净菜叶,分盘装好,肥牛鱼片等放在菜上,最后把东西摆在桌子中央,再去调一碗蘸料,等水烧开就能开动了。
调蘸料时,项戎特意没给晏清放香菜,他学着网上的步骤,几滴油几滴醋,拿捏得都正好,生怕出了一点差错,轮到自己这碗时,他就不在乎了,随便一倒,搅拌搅拌就算完事了。
雨势加剧,窗外电闪雷鸣,上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雨时,还是十一岁那年,泥石流到来的前刻。
项戎不去看院外,拿起了手机,上面恰好插播了一条天气预报。
“根据雁山天文气象台于今日19时17分的观测结果,我市发布暴雨红色预警,受强降雨影响,预计今天夜间到明天清晨,鹿城降水累计可达200毫米以上,靠山地区的居民请按照政府指令,有序撤离,部分沿海地区或将出现城乡内涝,请市民加强防范,非必要不外出。”
项戎的心咯噔一下,每次看到这样的新闻,他都感到心有余悸。
晏清进去浴室已有半个多小时,项戎有些惊讶,他只知道晏清爱干净,却没想到能达到这种地步。
晏清从浴室出来,穿着一身新做的衣服,他走到项戎面前,问道:“项戎哥哥,好看吗?”
衬衫上有一只小猫,天上有星月夜,地上有向日葵,这是晏清亲手画的,十分动人,项戎不由得眼前一亮,笑容随即展开:“好看,你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晏清露齿一笑,从身后拿出了一件白色的短袖。
“项戎哥哥,给你的,你也换上吧。”
这件短袖和晏清身上的款式差不多,只不过正面是一只小狗,头顶灭火器,脚踩绿茵场,正踢着足球向前奔跑,项戎一看便喜欢上了:“你怎么会有适合我穿的衣服?”
“那天你从海边背我去医院,衣服上都是血,我说过我要帮你洗干净的,但我实在是洗不掉了,只好重新帮你缝了一件,”晏清慢声回答,“你的身体我都抱过多少次了,什么尺寸心里有数。”
项戎立马换上了新衣,站在镜子前欣赏了好久,这件衣服就像是晏清本人,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把西瓜切成两半,中间最甜的地方用勺子挖成球状,放到碗里,递给了晏清:“水还没开,先吃点水果。”
晏清只是接过,没有吃,他坐在桌子前,看着微微冒泡的煮锅,有些着急。
“项戎哥哥,要不我们还是明天吃火锅吧。”
项戎一怔,问:“为什么?”
晏清若有所思道:“外面这么黑,雨还这么大,我怕你一会儿回不去,会被罚的。”
项戎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嘴角一提:“谁说我要回去了?”
晏清呆滞住,眨了眨眼:“你明天不上班吗?”
项戎安抚他坐下,用勺子把西瓜喂到晏清嘴边,见他吸溜一口,笑着说:“那晚开联欢时,我和李队打过招呼了,我向他请了三个月的假,专门用来陪你。”
好像一针强心剂打在了手臂上,晏清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问:“真、真的吗?”
“当然,”项戎慰声说,“今天是正常休假,明天开始是第一天。”
口中的西瓜突然多了甜味儿,晏清激动不已,从椅子上跳下,环着项戎的脖子一把抱住了他。
项戎措手不及,放下西瓜,拍了拍晏清的后背:“快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这个夏天,你都想做些什么?咱们去冲沙?去游泳?去江州旅游?”
晏清笑意不减,他没有想那么久远的事,反而起身把沙发上的靠枕挪到一旁,又惊又喜道:“项戎哥哥,那你今晚是不是要住在我这里了?我们明天早上是不是可以一起看日出了?!”
在家孤身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留宿,晏清从未这么兴奋过。
“好啊,我平时起得早,明天一定能叫醒你看日出,”项戎讲得有底气,又看晏清收拾沙发,音量减了一半,“不过,我、我不能和你一起睡在床上吗?”
晏清全身一紧,脸色发烫。
项戎看他双颊通红,用嘲味儿的语气笑了笑,殊不知自己的耳根也是这个颜色。
晏清重新坐回桌旁,轻轻点了点头:“那你晚上可不要挤我。”
项戎揶揄道:“这可说不准,我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会做什么。”
晏清脸更红了。
窗外雷声大作,不时有闪电划过夜空。
锅里的水烧开了,骨头高汤的底料氤氲出香气,项戎先盛了两碗热汤,又把肉和菜一起放入锅中,搅拌使其均匀受热。
看着热气腾腾的骨头汤,晏清突然开口:“项戎哥哥,等你以后从一线退役了,还会继续当消防员吗?”
“你是说转为行政岗吗?”项戎思索着,“我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应该不当了吧。”
这个答案晏清并不满意:“该考虑了,你都21了,一般24岁就要退出一线了,不然体力会跟不上的。”
晏清说得不无道理,项戎想了想,说:“我……去当名辅警?或者去企业应聘安全员?要么就去当体育老师,教孩子们踢足球。”
琢磨了几项,好像都不太满意,项戎突然灵光一现,不正经说:“我开个门店吧,专门卖桂花糕,这样能攒一点钱,娶你做老婆。”
“哼,”晏清接过话说,“明明是我娶你。”
项戎笑得潇洒:“你呢?等你大学毕业了想做什么?”
晏清依旧保持着微笑,但神情稍稍凝固:“我啊,我……”
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感觉什么回答都没有意义。
“我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就有美术公司缺人手了,”他说,“实在找不到了,我就去你的店里给你打下手,到时候偷吃几个桂花糕,你也发现不了。”
项戎一手捏住他的双颊,把他的嘴捏成嘟嘟模样:“你不用偷吃,我天天给你做,等你吃够了我再卖给别人。”
红色的肉很快就被烫熟了,项戎夹起一多半,放在了晏清碗里。
“要多吃饭,身体才会健康。”
晏清点了点头,拌着调料,用筷子夹起一块儿,刚要下嘴,一旁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叮铃铃……”
项戎拿起一看,是李承打来的,他看了看晏清,犹豫着接下了。
“喂,李队。”
电话那头传来杂音,像是混着雨水,李承扯着嗓子大声说道:“项戎!雨太大了,江中屿那边内涝严重,人员都被困在了岛上,大桥都快冲塌了,消防总局说那边辖区的人手不够,让我们沿江中队速去接应。”
内涝,被困,冲塌……
每一个词都冲击着项戎的心,电话漏音,他清楚晏清听到了,因为晏清比自己还要紧张。
“项戎,我知道你今天不值班,但咱们能出警的弟兄都已经去了,人员还是不足,你不是明天才开始正式休假吗?今晚还应该算是鹿城的守门员,等明天雨小了,江中屿那边情况稳定了,你再回去过你的假期,我保证不再打扰你。”
若有难,召必回,这是每个沿江中队的消防员都曾立过的誓言,如今鹿城有难,怎么能坐视不管?
可自己又答应了晏清,要与他共夜,陪他看旭日东升。
眼下连一顿火锅都还没开吃,这么快又要分别。
项戎不舍地看向晏清,见他没说话。
“那个,晏清,我……”
“没事的,项戎哥哥,”晏清挤出一个笑脸,“一个晚上而已,我自己都经历过无数个夜晚了,不差这一个。”
项戎心里一酸,低下了头。
“那些人现在一定很绝望,他们比我更需要你,”晏清鼓着声音,说得很决绝,没有人能听出来是真是假,“项戎哥哥,你快去吧。”
纵然心头再难取舍,在社会和私人利益前,项戎还是选择了前者,这是他的职责,是国家赋予他的使命。
他对着晏清坚定地点头,道了声“好”,又对听筒回了句:“知道了李队,我马上过去。”
听到这句话,晏清反而释怀地笑了笑。
项戎没有停留一刻,穿上鞋子就要出发,临别前,他看向锅里的肉菜,嘱托道:“多吃点,长点肉,要不然营养跟不上。”
这是晏清第一次去消防站找他时,他给晏清说过的话,现在又用上了。
“好。”晏清呐呐地答应了。
铁门一开,项戎走出花园,挥了挥手,示意再见。
晏清站在房檐下,没有说话,他也木讷地挥了挥手,可当看到项戎的背影即将从后花园外消失时,双腿好似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很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夜色如墨,被闪电一刀腰斩。
就这么放项戎离开,晏清不甘心。
他随手抽起一把伞,鞋都没穿好就追了出去。
“项戎哥哥,我送送你。”
外面的风太大,雨像鞭子一样,晏清踉跄两步,差点没摔倒。
项戎闻声回头,忙说:“你穿得这么薄,会冻感冒的,快进去!”
“我、我送送你。”晏清上气不接下气,把伞举过了项戎头顶。
“送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项戎说,“听话,快回去!”
要是放在过去,晏清是一定会听项戎话的,可今晚他却执意如此:“没关系,我不会感冒的,我陪你走一段,就走一段。”
项戎拗不过他,于是把外套解开,披在了晏清后背上,抓起伞向前走去。
晏清今晚一反常态,这让他心里惶惶不安。
这一段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项戎一路上催促了好几次,可晏清就是不走。
终于在拐了两个街区的巷子口,项戎停在了一棵桂花树下。
树未结花,雨里却有阵阵桂香。
“晏清,前面就是主路了,事态紧急,我准备打车过去,你就送到这里吧。”
这句话项戎是以命令的语气讲出的,晏清看向他严肃的表情,还想再往前走两步,却被项戎拦下了。
“项戎哥哥,我再陪你走两步,我看你上车就回去。”
“不用了晏清,雨这么大,外面不安全,你已经走得够远了,该回去了。”
晏清还想开口,项戎又继续说道:“今晚早点睡,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雨点如刀子,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好在晏清头上的那把伞是倾斜的,而项戎的肩湿了一半。
巷子口漆黑一片,唯有两点光亮在项戎的眼里。
晏清半张着嘴,顿了顿问:“你会平安回来的,对吗?”
“我会的,”项戎说,“我向你保证,明天一早我就到家,说不定还能赶上日出。”
“好,你不许骗人,”晏清声音有些发抖,“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晏清把外套递给项戎,项戎却想让晏清穿回去,但晏清硬是把外套塞进了他的怀里。
未果,项戎把伞还给了晏清,算是一物换一物。
时间不容久留,项戎揉了揉晏清的脑袋,转身就要起步。
就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在雨中被另一只手突然握住,绵密顺滑,却像是失了温度。
项戎一惊,愕然回头,看向晏清紧握自己的手。
不知何时,晏清的脸上多了几滴泪珠。
项戎心中不好受,抬手擦掉了他的泪水,温声道:“怎么哭了?”
“没、没哭,是雨水。”晏清哽咽说,那只平时画画的手在雨中打颤。
项戎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晏清发抖的手,帮他短暂捂热,担忧问:“是不是舍不得我?”
刹那间,揪着的心被雨水泡发,溃烂腐败。
泪水有些止不住,失控般肆意落下。
晏清抿着嘴,一边落泪,一边颤声说:“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项戎的心像被捣烂的面团,他郑重点了点头:“只要那边一控制住洪水,我立马就回来。”
“能多早就多早,不要在那边多停留一分钟。”晏清说得很憋屈。
“一定!”项戎继续安慰说,“你要是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晏清轻微地点了点头。
“小猫咪最乖了,你晚上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三个月该怎么安排,”项戎又擦去晏清脸上的泪,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李队又催我了,我得赶紧过去了。”
除了憋着的哭泣,晏清没有回应,洪水不只摧毁了鹿城,也在肆虐他无助的心。
但他逐渐放开了项戎的手,似乎终于接受了项戎必须离开的事实。
项戎接起了电话,和晏清告别后,向着远方小跑过去。
在即将步入主路时,他又回头多看了一眼。
晏清仍站在那棵桂花树下,没有离开,手里撑着一把伞,单薄的身影像是能被巷子口的烈风一吹就倒,桂树尤其高大,显得他脆弱又渺小。
“回去吧!”项戎高喊了一声,“明天见!”
说完,他看到晏清使劲挥了挥手,心里也算是有了安稳,向左一转,离开了文成路的巷子。
而晏清,也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
雨太大了,心里的火都浇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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