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着也不是不可以,她在这儿陪罗云柔,打开她的心结,给她久违的亲情,愈合她心里的伤痛,做一辈子好姐妹也未尝不可。
自己一直疑惑到这世间来做什么,说不准,答案就是这样呢。
她正要开口应允,身后有人进屋,罗云柔望过去,顿时眼里闪过一道凶狠的光。这目光让莫紫萸心头一凌,咽回了想要说的“好”字。
进来的是佘非忍,他来提醒莫紫萸要走了。
莫紫萸将起死回生珠和金叶子再次递给罗云柔,罗云柔也就接了,随手放在梳妆台上。莫紫萸笑笑:“那我们走了。”
罗云柔点点头,漠然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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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地离开罗家院子,慢慢拐上来时的大道。
再往南,应该就能到慧州了。
才走一会,佘非忍却把马车停在路边,探头伸进马车厢:“师父,我落了一件褂子在那里。”
宣六遥掀开帘子看看天色:“我陪你去拿?”
“不用了,师父留在这里陪莫姐姐和胡不宜,我拿了就回来。”
佘非忍跳下马车,将马拴在路边的树上,又吩咐了一声骑着白鹿的胡不宜,一溜烟地往回窜,很快在路口一拐没了踪影。
宣六遥坐回去,看着坐在对面的莫紫萸。
前些日她才对自己娇娇羞羞、颇为依赖,转眼间似乎又把自己当成了外人,虽然仍是笑笑的,也未冷落他,却总觉着有了一层隔膜。
就如此时,她也是眉眼笑笑,却坐在斜对面,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外溜,溜了一会,干脆走下马车跟胡不宜说话去了。
“不宜不宜......”她嚼糖似地叫她。
胡不宜呵呵地笑,也咬糖似地叫唤:“莫莫紫紫萸萸摸鱼摸鱼......”
“哈哈哈......”
俩人笑作一团。
宣六遥坐在车里听着,不由得心头翻过一阵酸。他也不知吃谁的醋,反正觉着被她俩都冷落了。他干脆闭上眼,催开天眼看佘非忍可否取到那什么褂子了。
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佘非忍手里拿着一把剔骨刀,对面是被绑住手脚的罗云柔姐弟,俩人缩在墙边,脸上露出惊慌。
竟不知道佘非忍有这等本事能将罗云柔弄住,真是小看他了。
难不成刚才罗云柔说的是真的?
可他拿着刀将罗云宝拖到一边是干什么?
宣六遥退出天眼,跳下马车,拔腿就往罗家跑。
胡不宜调转鹿头追上去,莫紫萸呆呆地看了一会,又看看马车,默默地坐上车辕,垂着眼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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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
院门被猛烈地敲响。
佘非忍已经堵住罗云宝的嘴,才在他的胸口处细细地画了一刀,罗云宝就在地上打起滚,搞得他不好下刀。想想师父们还在不远处等着,他也打算划几刀过过瘾,让罗云柔看着心疼心疼就打算把罗云宝一刀结果了。
此时竟然来人了,刚是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却不曾想到正是奔罗家而来。
“非忍!”宣六遥大喊一声。
佘非忍变了脸色。
他飞快地拢上罗云宝的衣领,割断他的绳子,又去割罗云柔的绳子,低声威胁:“一会若是敢瞎说,夜里我驱蛇来要你的命!”
罗云柔本还不服气,却见他的衣领里果然伸出一条比筷子粗些的蛇头,蛇身润白、蛇眼乌黑。虽是小蛇,仍是吓得她花容失色。她立时点头。
佘非忍将断绳和刀子踢进看不到的角落里,自己去开了院门:“师父。”
“你在里边做什么?”宣六遥瞪着他。
佘非忍微低下头,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罗姐姐非要让我陪她玩一会儿......”
沉默。
宣六遥越过他的头顶望里看,罗云柔站在屋门口看着他俩,脸色暗涩不明,却是好端端的,而罗云宝在屋子里滚来滚去,像在撒泼打滚似的。
那就是了。
罗云柔疯疯癫癫,什么事都惹得出来。且只有她自己愿意,佘非忍才绑得住她。
宣六遥松了一口气,他看着罗云柔,觉着她一个柔弱女子,孤零零地带着年幼的弟弟实在可怜。他甚至有了一种想把这姐弟俩带上的念头,但一想,他俩好歹有屋住、有饭吃,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地倒是要吃苦。
只能作罢了。
他拍拍佘非忍的脑袋:“行了,跟罗姐姐说一声,我们走吧。”
“是,师父。”
佘非忍乖乖地奔进屋,跟罗云柔说了一句话,随即在屋里穿梭了一回,拿了件褂子出来了:“师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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仨人回到马车边。
莫紫萸正在发呆,见他们回来,赶紧跳下马车,扬起嘴角微笑:“回来了。”
“嗯。”
宣六遥应了一声,爬进马车厢。
莫紫萸看着他的背影呆了一会,垂下眼,却见佘非忍的腰间露出半根金链来,那金链细细的,眼熟得很。她随手一拉,竟是起死回生珠。
“哎?”她惊讶。
佘非忍眼珠子一转,低声说道:“给你拿回来了。戴上。”
“这......”
莫紫萸正想问罗云柔同意吗,却见宣六遥掀开厢帘张望,目光也落在珠子上,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非忍,这珠子不是还给罗姑娘了嘛?”
倒像是护着罗云柔似的。
佘非忍笑笑:“罗姑娘说还给莫姐姐。”
宣六遥一脸不信,不悦地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还给她去。”
“还她做什么?她若死了也没人替她还命,倒不如放在莫姐姐身上......”
他想得倒是好,放在莫紫萸身上,万一他们中的哪个人、或是他丢了命,说不定还能用得上这珠子,小小年纪,算盘倒是打得灵光。
只是这物归原主,哪能硬取豪夺,这和莫如是做的事有何区别?
宣六遥起身又要跳下马车,打算亲自送回去,莫紫萸却拿过起死回生珠往脖子上戴:“非忍说得对。只是听说这珠子要用咒语,我娘知道,回头我问她。问到了,这珠子就送你们......哎,罗云柔知道咒语么?”
几人同时沉默。
这明摆着偷回来的珠子,罗云柔会告诉他们么?
佘非忍问:“要么,我去试试?”
“算了。”宣六遥出言打断,“你是还想回去陪罗姑娘玩么?走吧。”
他又钻进马车厢。
莫紫萸看看佘非忍,掀开帘角,温温和和地说道:“我和非忍回去问问吧。若是她肯说最好,若是不想说也就罢了。”
宣六遥想了想,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只得应了:“好吧。早去早回。”
“嗯。那你看着胡不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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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宅前,佘非忍说:“莫姐姐,我一会要吓唬吓唬她们的。你在门口看着。”
“她怎么会被你吓着?我陪你进去吧,要不然又要被他欺负了。”
“不会。”
佘非忍胸有成竹地推门进去,在里头把院门关上,插上了门栓。莫紫萸想进去看看都不行,只得在门口等着。
罗云柔才替罗云宝清理好伤口,见他走而复返,吓了一跳,不耐烦地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起死回生珠的咒语是什么?”
“凭什么告诉你?快滚。”
佘非忍一言不发,从墙角处捡起刚踢进去的剔骨刀,走到她面前:“快点,我急着赶路。”
罗云柔冷哼一声:“死小孩.....”
下一刻,剔骨刀捅进了她的肚腹,她扑地跪倒下来,睁大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佘非忍盯着她的眼,冷狠的眼里又冒起绿光:“你说不说?”
罗云柔惨然一笑,低声回道:“去你娘的,呸。”
真是软硬不吃,竟然还骂起他的娘亲。佘非忍火冒三丈,提起剔骨刀,对着她的肚子嗵嗵嗵又是三刀。
刀子磨得很是锋利,插进血肉时只有微微的阻滞,却也顺利得很,刀锋一遇上血便更加顺滑。佘非忍看着罗云柔惨白的俏脸,想起了姨母兼继母的朱青颜,他突然觉着一阵兴奋,一手紧抓住她的侧脸,一手在她软软的肚子上又是连捅数下。
仿若把她的肚子捅坏,就能把朱青颜肚中的胎儿捅死。
罗云柔的脑袋耷拉在他的手掌上,嘴里也溢出鲜血,她无神地睁着眼,想来已是香消玉殒。佘非忍却不罢休,他的眼里只看到年轻时的朱青颜苍白着脸濒死在他手中,他忍不住抹了一把她唇边的鲜血,送入嘴里。
血是新鲜的,有着微微的甜,温热地顺着他的喉咙蔓延进五脏六腑。她慢慢倒了下去,肚腹上亦是满溢热血,佘非忍把手浸进血中,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渐渐变得血红,那是......罗云柔的血。
他略略清醒了些。
一抬眼,罗云宝坐在地上傻呼呼地看着他,一副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傻样。
留他还是杀他?
赶紧走吧,来不及了。
他奔去厨房舀了水,洗净手、脸的鲜血,将剔骨刀随手一扔,奔向院门。院门脚下有一把大铜锁,他捡起来,迅速地开门、关门,又将铜锁往门扣上一锁,催促莫紫萸:“走吧,她不说。”
莫紫萸有些懵:“你锁门干什么?他俩还在里边。”
他推着她往远处走:“给她们吃点苦头,谁让她不告诉我的。放心,她会喊人的。”
“那......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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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马车时,宣六遥正在和胡不宜玩闹。
马车颠颠地又出发了。
莫紫萸把帘子掀起,扭着身子往外看。不过是些绿水青草、农田歪脖子树,看得她脖子也觉着歪了起来。
宣六遥想逗她说话,他想起来了,自从他在田头想要拿捏罗云柔之后,莫紫萸对他就是这副面上笑嘻嘻,心里隔了万丈远的态度,八成是吃了醋。
他不动声色,轻轻踢了一下她的脚尖。
莫紫萸回头看一眼他,把脚往后缩了缩,又扭过脸望着外边,像是外头在唱折子戏似的,看也看不够,偏偏就是不看他。
他捂住胸口,身子慢慢往下伏。
莫紫萸仍是没搭理他。
“哎哟。”他呻吟一声。
莫紫萸总算扭过脸,看着他:“怎么了?”
他闷着头不吭声,只蹙着眉头。
“你怎么了?”莫紫萸上了当,赶紧坐过来扶住他的胳膊,又用手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他仍是弯着腰,只扭脸看她:“胸口疼,跟发烧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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