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见了沈玉兰,大喜过望,可惜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受她控制。
“哈哈哈,兰儿救救母亲哈哈哈……”
沈玉兰皱眉道: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沈玉柔扶着腰上前,
“大姐姐,都是沈长离的阴谋哈哈哈……”
从外祖回家这一路,沈玉兰也听说了不少关于沈长离的事迹,但她不认为,那个软包子一夜之间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而听完其他婢女的叙述后,沈玉兰反倒觉得,是沈夫人和沈玉柔蠢的过分。
虽说她还不知沈夫人等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可也猜到红裳带回来的那个托盘有问题。
“还不快用帕子将这个托盘包了丢出去?”沈玉兰捂鼻道。
刘大夫上前一步,“莫非这问题出在托盘上?”
刘大夫是家养大夫,自知沈玉兰的医术在他之上,因此也是抱着十分虚心的态度问。
可换来的却是沈玉兰一个轻蔑的眼神,
“这就不是一个连中毒都分辨不出来的庸医该操心的了,你的任务就是给母亲她们开些安神的药,让她们喝下去不再闹腾。”
吩咐完,沈玉兰又对身侧丫鬟夏枯说:
“你去把沈长离给我叫来。”
沈夫人几人喝下安神药很快消停入睡,夏枯却没带来沈长离。
听着夏枯的叙述,沈玉兰微微愠怒,
“她当真这么说?”
“奴婢不敢瞎说,三小姐还说,这五感散比七杀莲有趣得多,让咱们尽情享用。”
“放肆!”沈玉兰骂了一句,不过很快她又冷静下来,
“她竟然知道七杀莲,本小姐亲自去会会她。”
沈玉兰没想到的是,她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过去,却扑了个空。
因为此时的沈长离,正带着守羽悠哉悠哉地走街串巷,逛的不亦乐乎。
守羽抱着一袋子的栗子酥,吃的满嘴渣,
“小姐,咱们今天花了这么多钱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沈长离早没了心思听守羽说话,只是略感失落的叹了口气。
她刚刚绕着昨日遇见那个自大狂的路线走了一圈,企图循着蛛丝马迹找到那男人的下落,可惜半点踪迹都没有。
那是一个谨慎的男人。
可他究竟是谁呢?
“小姐?小姐?”守羽又唤了两声。
沈长离这才回过神来,“啊…哦,我们不回去。”
“不回去,去哪儿啊?”
“千金难买我高兴,咱们啊下馆子去。”
守羽一听这话,先是喜出望外,随后又皱眉摇头,
“小姐,要不…要不还是回去吧。”
守羽跟着原主挨了不少饿,受过不少苦,沈长离自然知道守羽的心思,开解道:
“咱俩这身子亏空的厉害,若是不吃点好的,如何补得回来?”
说罢,也不给守羽犹豫的机会,拉着守羽就进了一家平日守羽看都不敢看的酒楼。
眼尖的小二立刻迎了上来,虽然被沈长离的容貌吓到,但看沈长离一身凤仙曳尾裙价值不菲,脸上立刻堆满了笑。
“姑娘上座。”
沈长离看也不看菜单,直接道:
“招牌菜全都上上来。”
小二一听这话,双眼直冒金光,连忙答应:
“得嘞!”
然而一边的守羽却如坐针毡,等到一大桌子菜上上来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小姐的确应该吃点有营养的,可这一下也太多了,实在浪费啊!”
“你是担心银钱?”
守羽点点头。
“不必担心,你放心从明日开始,咱们啊是银子滚滚来。”
守羽一脸疑惑,还想问点什么,嘴里就被塞了个鸡腿。
“乖孩子,食不言寝不语。”
话落,沈长离就开始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
这模样,落在对角处的寒君袂眼中,却是无比嫌恶。
对座萧煜顺着寒君袂的眸光看过去,笑道:
“这般爽朗的女子,还真是少见。”
“如她这般没规矩的女子,的确少见。”
“没规矩吗?”萧煜撇撇嘴,
“可见惯了闺秀拿腔作调半天吃不下去一口,她这般不也挺真实的么?”
“你这么欣赏她?”寒君袂一个眼刀过来,萧煜瞬间闭了嘴。
“没规矩也就罢了,还不知羞耻,胆大包天。”
萧煜再次开口:
“进赌坊的事确胆大包天,不过赢的是司马珏赌坊里的钱,我倒是挺爽快的。”
寒君袂斜了萧煜一眼,没有回答。
他说的是进赌坊那件事么?他分明说的是另两件!
两兄弟说话的功夫,那头沈长离已经吃饱喝足打饱嗝了。
她下意识朝寒君袂这边看过来,却只看见一个墙角。
奇怪,她怎么觉得有人在偷窥她?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墙角之后,的确有人在观察她,只不过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根本看不见寒君袂与萧煜。
两个人的胃容积有限,吃完还剩许多,沈长离便都打包带回家了,准备下顿热热再吃。
只是还没等到下顿,这些饭菜全被夏枯一巴掌打撒了。
守羽看着那些饭菜,很是心疼,下意识去捡,夏枯的绣花鞋就狠狠地踩在了上面,眼神恶毒。
“三妹妹真是好雅兴,叫姐姐好等。”
身着十二破留仙长裙的女子从门帘后绕出来,姣好的面容上,挂着一丝冷笑。
沈长离猜测,这是原主的大姐,沈玉兰,此番前来,想也不必想就知是来为沈夫人和沈玉柔讨回公道的。
原主两个月前回国公府时,沈玉兰刚好回锦州省亲,算起来,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沈长离不喜欢一开始就给别人留下不浓不淡的印象,印象嘛,就是要让人深刻。
于是她露出一个笑来,不遗余力地看回去:
“大姐姐好呀,但大姐姐身边的丫鬟不好,为了维护咱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妹妹就代劳帮姐姐教训教训夏枯。”
说完,沈长离就一巴掌抽了下去。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芷萱院。
“你做什么!我的丫鬟,还轮不到你教训吧?”沈玉兰上前一步。
沈长离依旧笑着,也上前一步,“是吗?”
刷的一下,沈长离又猝不及防甩过去一巴掌。
“你!”沈玉兰气的咬牙,可从出生就被三从四德框住的她,根本骂不出半个脏字。
而这一处弊端,沈长离倒是没有。
“大姐姐千万别动。”
“为何?”
“你左脑子是面粉,右脑子是水,不动则已,一动全浆糊了不是?”
沈玉兰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半晌才冷静下来。
她不是来吵架的,她是来为沈夫人沈玉柔拿解药的,淡定,淡定!
“五感散是何物?为何母亲和柔儿一会儿笑,又一会儿哭?你若识相,赶快随我去解毒。”
安神药的药效过去,沈夫人和沈玉柔醒来,又从狂笑不止,变成了痛哭不停。
沈长离掏了掏耳朵,浑不在意的说:
“打翻了我的饭菜,还有脸让我去解毒?”
沈玉兰尽量保持冷静,“你要怎样?”
“此言差矣,”沈长离双手抱臂,一派淡然:
“自古以来,好像还没有赔礼道歉的人,问被赔礼道歉的人要怎样的吧?”
沈玉兰听懂了沈长离的意思,沈长离是要她拿出赔礼道歉的态度,沈长离才肯出手相救。
可要她堂堂沈家大小姐,对一个弃女赔礼道歉,这怎么可能?
但转念一想,她都等了沈长离一天,就这么两手空空而去,又划不来。
沈玉兰还在思考,沈长离又开口:
“看来大姐姐并非传闻中那般蕙质兰心,连这点心思都猜不透。
鸟为食亡,我为财死,据我所知,我先母玉阳公主给我留了不少嫁妆,但这些年我都不在府中,钱在哪我也不知道,姐姐若是能那些钱帮我找出来,我一时高兴,说不定就愿意为沈夫人解毒了。”
沈玉兰退后两步,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弃女,目的这么明确,口齿这么伶俐。
她一口回绝道:“不可能!”
当年玉阳公主嫁进国公府,一共带了六十四担嫁妆,贵不可言,后来玉阳公主去世,嫁妆自然都进了沈夫人的囊中,十几年来东用西花,还剩多少都不知道,如何找?
“不可能吗?”沈长离不急不慢,耸耸肩,
“我可提醒姐姐,五感散的解毒时间只有五天,这五天一过,就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哦。”
换言之,沈玉兰只有五天时间凑齐玉阳公主的嫁妆。
沈长离不是在跟沈玉兰商量,而是在通知。
被人威胁的感觉令人窒息,尤其是被一个弃女威胁,令沈玉兰感到无比侮辱。
“沈长离,母亲和柔儿有个万一,你以为你脱得了干系吗?你认为父亲会放过你吗?”
“所以呢?你有本事去父亲那里告我啊。”沈长离笑眯眯,没有一点紧张感,
“别跟妹妹耍心机,妹妹啥都看得清。”
沈玉兰探究地凝视着沈长离,传闻中,那个弃女不是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吗?怎么如此不好对付?
这件事本是沈夫人先动手,再加上沈长离一个摄政王妃的身份,若是向父亲告状,吃亏的反而是她们。
她不知道五感散是什么,也不清楚五感散的毒性有没有那么大,更不确定沈长离是不是真的不怕死,但她不敢把沈夫人和沈玉柔的命当做赌注。
五天……那她就再等上一天,看看情况。
思及此,沈玉兰拂袖而去。
待人离去,瑟缩在一旁的守羽才小心翼翼开口:
“小姐,你,你真的对夫人下毒了?”
沈长离怕将守羽吓到,开口道:
“没有没有,我逗老鼠呢。”
顿了顿,沈长离又道:
“你去小厨房给我弄点消食汤来。”
这副身体太孱弱,偶尔吃多了都难受。
守羽应声来到厨房,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昨日摄政王来过之后,厨房里的下人对守羽的态度都好多了。
听见三小姐要和消食汤,立刻端了一碗来,速度之快,守羽都没来得及反应,毕竟这换做从前,是万万不可能的。
守羽心满意足的离开厨房,却听见了两个丫鬟躲在墙角的对话。
“那三小姐当真不愿意进宫赴宴?那也太没眼力见了吧!多少贵女挤破头都想进去。”
“城外庄子里养的,就是见识短!我还听说,这回百花宴上太后娘娘定的彩头价值不菲,你猜猜是什么?”
“我猜不到,好姐姐你就告诉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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