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离不是口嗨,抛下这句话后,从袖中掏出昨日从寒君袂那得到的手令,往桌上一扔。
“刷卡!”
沈玉兰耳聪目明,一眼就看到了手令上的“寒”字,质问的话脱口而出:
“这是谁给你的?”
沈长离一挑眉,“王爷的手令,难不成我还能去偷?”
沈玉兰简直要气疯了,怪不得沈长离花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原来有摄政王给的手令!
那可是摄政王给的手令啊!有了这手令,就代表沈长离从此往后有花不完的钱!
沈玉兰还在想着,沈长离已经擦身而过,去了隔壁。
她心中一紧,只能跟上去。
这条街是商品街,首饰绸缎,应有尽有。
缺的,就是沈长离这样的客人。
而方才沈长离在隔壁大方撒钱的模样,早被这边看见了,众人一见沈长离,连忙围了上来,沈玉兰想开口劝阻,都没听她说话的人。
堂堂京城第一才女,何时受过这样的冷淡?
沈玉兰心中发恨,只盼着刘大林能快点来。
她看着沈长离手中举着一匹黑色布料,冷不防的嘲讽,
“年纪轻轻选黑色的,老气横秋!”
沈长离从这话中听出几分酸味,并不生气,只把一匹轻纱缎拿到了沈玉兰面前:
“大姐姐,你快看这匹轻纱缎,颜色素雅,多衬大姐姐?”
这举动,令沈玉兰十分吃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大姐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妹妹只是瞧着这绸缎衬你而已。”
沈玉兰反复审视沈长离,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过来。
这轻纱缎是近期京城时兴的料子,而沈长离递过来的这一匹更是上乘。
好是好,就是价格不菲。
不过咬咬牙,也能买下。
沈玉兰开口道:
“这个多少钱?”
“小姐好眼光,这轻纱缎产自沿海,是如今京城时兴的料子,不贵,也就一千两。”
居然也要一千两!
这大大的超过了沈玉兰的预料范畴。
“才一千两啊!如何配得上我大姐姐京城第一才女的身份?”沈长离又开口了,
“来,把你们店里最贵的料子给我拿上来!我姐姐今年十八岁,一定要挑显嫩的颜色,好让她在诗词会上大放异彩,挑选良婿!”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店里其他客人的注意。
“不是说沈家大小姐是京城中第一才女的么?清高的人,也会在诗词会上挑选夫婿?”
“清高?我看她是假清高吧?”
“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们难道没听说这几天的消息,说是沈夫人把玉阳公主的嫁妆中饱私囊了呢!”
“竟有此事?那这沈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玉兰听着众人嗤之以鼻的话,气的红了眼眶,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沈长离一挑眉,这沈玉兰的段位比沈玉柔还是好点,这事若放在沈玉柔身上,只怕沈玉柔只会捶胸顿足大喊大叫了。
不过多时,店小二就抱着几匹更加昂贵的绸缎到了二人跟前。
沈长离唇角一勾,“这些才能衬出我大姐姐高贵的身份嘛!”
沈玉兰恨不得找个塞子把沈长离的嘴巴塞起来,眼下的她拿出一千两都已经不错了,而这些看起来就更贵,她怎么拿得出来?
“人贵在自知,不在衣裳,我瞧着轻纱缎就很好。”沈玉兰搪塞道。
店小二个个都是人精,一听这话,瞬间明白沈玉兰拿不出多余的银子,对沈玉兰瞬间没了笑脸,只道:
“那我给你包起来。”
抛下沈玉兰,又满脸堆笑地看向沈长离,
“小姐方才是说要裁制新衣吧?请跟小的这边来。”
看着小二天差地别的态度,沈玉兰一阵悲从中来。
若沈长离没有摄政王的手令,还能嚣张的起来吗?
一盏茶的功夫,沈长离就出来了。
“这家店的服务态度真好啊!”沈长离笑了两声,扭头看向沈玉兰,
“大姐姐觉得呢?”
沈玉兰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她能怎么说?
“自然,三妹妹,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这么着急?看来是该来的人来了。
沈长离暗笑一声,“回去晚了,以免被人逮住把柄,大姐姐说,是不是?”
沈玉兰心中一个咯噔,怀疑地看向沈长离,难道沈长离发现了什么?
“大姐姐还不走?”沈长离已经走到了门口,对她回眸一笑。
沈玉兰松了口气,自我安慰着,不可能的,就算沈长离聪明,可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两姐妹还未坐上马车,一个灰扑扑的身影就冲了过来,沈长离早有准备,朝那人射出手中银针。
刘大林吃痛跪地,“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沈玉兰也被刘大林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还未开口,那边沈长离就道:
“还没过年呢,怎么行如此大礼?”
刘大林一时面露窘色,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听见沈玉兰一声咳嗽,刘大林瞬间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沈长离的衣袖,
“三姑娘,您不记得我了嘛?”
此话犹如一声炸雷,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群众纷纷聚拢,议论声一片。
“这不是摄政王的未婚妻沈家三小姐吗?”
“怎么跟一个外男拉拉扯扯?”
刘大林顺势又道:
“三小姐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大林啊!”
不等沈长离开口,那沈玉兰就连忙呵斥道:
“管你什么大林二林的,还不快松开我三妹妹的手?你是想毁掉她清誉吗?”
说罢,还做出一副好大姐的模样,将沈长离护在身后。
哟。
这是想踩着她沈长离的脸给自己立牌坊?
沈长离冷哧一声,
“我认得你。你叫大林对不对?”
这回答出乎意料。
不等刘大林反应,沈长离又道:
“你跟我是在城外庄子认识的,对不对?”
刘大林继续点头,可这不是他的台词吗?
“你认识我,是为了打听我大姐姐的喜好厌恶,你喜欢她对不对?”
刘大林被带进沟里,点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连忙摇头:
“不对不对!”
“你说不对就不对?”沈长离反客为主,
“当初你说你爱慕我大姐姐沈玉兰,可是跟我一阵说好话,甚至还拿项上人头做保,眼下我大姐姐就在你眼前,你反倒害起羞来了?勇敢点,我清贵沈家从不是看不起人的官宦人家。”
沈玉兰和刘大林都呆住了。
三小姐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什么时候用项上人头做保了?
沈玉兰一张脸都黑了,刘大林什么时候说爱慕她了?
偏偏沈长离这话还不好反驳,一来越描越黑,二来只会坐实沈家看不起人。
沈玉兰面色青紫,活像是憋了一肚子气,呵斥刘大林道:
“滚!”
刘大林从未见过沈玉兰如此震怒,登时连滚带爬的跑了。
沈长离轻笑一声:
“如此听姐姐的话,看来真是用情至深。”
沈玉兰没好气的瞪了沈长离一眼,暗自上了马车,而后飞快逃离现场,将沈长离一人丢在了这里。
沈长离耸耸肩,反正她还不想回去。
她又开始把玩起寒君袂给她的手令,方才结账的时候才知道,寒君袂给她的手令这么值钱,那她可要好好消费。
思及此,她转身向另外一条街道走去。
等沈长离的身影消失在街尽头,楼上二人才收回目光。
“四哥,你竟然把唯一的手令都给了她!?”
寒君袂一脸淡然:
“有何不妥么?”
萧煜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先皇在时,寒君袂拼了半条性命立下战功换来的,竟然就这么给了一个丫头?
“四哥给未来四嫂,也没什么不妥的。”
听着这话,寒君袂骤然响起前两天在芷萱院楼顶听见的话。
面色冷下去,“她永远只会是沈长离。”
“四哥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毁掉婚约。”
“哼。”
萧煜撇撇嘴,“其实这沈三小姐与一般勋贵家的小姐不同,留着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去了一个沈三小姐,难保不会有李三小姐,王三小姐。”
“你说的对,所以本王不会轻易悔婚,但也不会娶她。”
言外之意,寒君袂会把这门婚事一直拖下去。
“那好吧,也不知今日这沈三小姐又会去哪里?”
也许是萧煜的念叨,沈长离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草,谁敢骂姑奶奶?”
说完这句,她翻墙进了揽月楼,顺着墙根,轻车熟路的进了韶绾的房间。
“韶绾姐姐?”
没人。
沈长离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门外就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一重一轻,初步判断有两个人。
沈长离下意识滚进了床下。
“吱呀。”
门开了。
“韶绾,本将军可想死你了。”
嘶。
好油腻。
“将军请坐,妾去取琴来。”
一阵拉扯声,床下的沈长离攥紧了拳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收拾这个登徒子,就听见韶绾十分冷静地开口:
“将军这是做什么?韶绾有规矩在身,若是将军连这点底线都守不住,谈什么说喜欢韶绾?”
“韶绾,你太香了。”
“将军难道忘了今日来时说的话?只听琴解忧,不做其他?将军若是再失礼,韶绾就要生气了。”
随着韶绾的语气越发严肃,司马珏终于松开了手。
沈长离看见二人的脚拉开了距离,跟着也松了口气。
随后便响起了悠扬婉转的琴声,不是沈长离夸大,韶绾这手琴,比那日百花宴上,任何一个贵女弹得都要好。
不过,沈长离听着这样的琴声,还是忍不住打瞌睡,就在她眼皮打架,快要闭眼的时候,琴声停了。
“听了韶绾的琴,本将军心中的烦心事,也开朗了不少啊。”
“韶绾多问一句,将军为何而烦恼?”
韶绾说话时,手中轻抚琴,如珠玉般的琴音,令人静心。
韶绾的问题,也是沈长离好奇的。
“还不是四月二十三的诗词会!”司马珏叹了口长气。
“往年不也有诗词会么?为何这次的,令将军如此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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