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王爷就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回答。
“回府。”
在无影惊诧的注视下,寒君袂又重复了一遍,无影这才接受这个答案。
倒是沈长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拖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往外走。
无影推着寒君袂,跟在其后。
“王爷,你说这背后搅/弄风云之人,会是什么人?”
“不知。”
见沈长离一脸失落,寒君袂干咳两声,补充道:
“但无论是谁,只要他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事,本王都会将他缉拿归案。”
不知为何,听着寒君袂说话,沈长离心里竟然感到阵阵安心。
“不仅王爷,我也会。”
她一定会为圆贫大师报仇。
宽袖下的手,紧紧攥起。
寒君袂不知道沈长离为何如此执着,倒是生出了几分多余的怀疑。
虽然京兆府有心压制舆论发展,但白龙寺一案,还是被曝光了出去。
朝堂上下,茶肆酒馆,都在谈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皇家佛寺白龙寺,就在昨夜,被血洗一空了!”
“啊!是何人所为?”
“无一生还,谁知道呢?不过,要我说,这件事恐怕跟前几日的诗词会有关。”
“白龙寺跟诗词会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能有什么关系?”
“你们傻不傻,因为诗词会,天下英豪集结京城,其中肯定有鱼目混珠的人,借着这个热点,去白龙寺报私仇!”
“天子脚下,巍巍皇城,谁敢动手?”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底下武功高强者比比皆是。”
“你别这么说!怪吓人的!”
……
一时间,人心惶惶。
沈长离端起茶杯浅抿一口茶,目光逐渐悠远。
距离那天从白龙寺回来,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来,毫无线索,倒是这舆论,越发压不住了。
“小丫头,你今日叫我出来,就是听这些人没头没脑的聊八卦?”
沈长离收回目光,佯装从怀中取出一封绘制着六瓣梅花镖的图纸,递到温潮生面前。
“你是摘星楼楼主,见多识广,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属于什么门派?”
温潮生看了眼图纸,又看了眼沈长离,云淡风轻的说:
“你不认得这个?”
“我认得还用得着问你么?”顿了顿,沈长离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难道我应该认得这东西?”
温潮生笑了,别扭的岔开话题,
“也是,你一个闺门小姐,怎么会认得这东西。这是千足楼里的东西。”
又是千足楼?
“可千足楼楼主叶幽寒不是死了么?怎么还会有这些东西出现?”沈长离微微激动。
温潮生却是一脸淡然,挥挥扇子,道:
“幽幽是受了奸人所害,千足楼群龙无首,可偌大一个组织,也不至于气数殚尽,就比如这六瓣梅花镖,乃是幽幽手下得力干将,花朝的暗器。但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花朝近来不在京城。”
顿了顿,温潮生又补充一句:
“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东西的?”
“你先别管我是从哪儿知道的,我就问你千足楼是否真如传言一般,是个坏事做尽,十恶不赦的组织?”
沈长离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千足楼人人喊打,她心里还是多了几分先入为主的铺垫。
温潮生突然正经起来,一双含情桃花眼也多了几分黯然神伤。
“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好人,自然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小丫头,活在这世上终究有太多不得已,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认识几个月以来,沈长离几乎头一回见温潮生这么正经。
“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装啥呢。”沈长离将图纸收起来,
“不管千足楼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做错了事那就该得到惩罚。”
说罢,她骤然起身,逆光而立,每一根头发丝儿似乎都在发光。
“我知道,你与千足楼楼主是旧相识,情分深厚,但若是有一天,千足楼有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到你的对立面。”
温潮生望着沈长离单薄而坚定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啊,永远都不可能站在对立面。
沈长离走后,一名影卫现身于温潮生身侧。
“去查,最近何人用了六瓣梅花镖。”
“是。”
刚回到握瑜院,守羽就告诉了沈长离一个消息。
——沈玉柔与司马瑛明日要订婚了。
“这么快?”
“是啊,听说这日子,还是瑛公子找人定的,夫人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呢!”
竟然是司马瑛迫不及待娶沈玉柔,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可人家沈夫人高兴,那她就等着看戏吧,正好看看那司马瑛是个什么人。
这边悠哉悠哉准备看戏,那头清秀园却是闹得不可开交。
“娘!你不能这么狠心将我卖出去!”
噼里啪啦……
沈玉柔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张牙舞爪简直形如一个疯婆子。
沈夫人自知愧疚,只不停地抹眼泪。
“娘,区区一百两黄金,你就将我卖给一个病秧子冲喜了?你不能,不能这么狠心!我可是个人啊!”
沈玉柔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捏住沈夫人的胳膊,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沈夫人不敢看沈玉柔的眼睛,只开口道:
“兰儿,你别光坐着,你替为娘劝劝柔儿。”
沈玉兰自从在诗词会上备受打击回来后,整个人都憔悴了两圈,根本没心思管这件事。
“沈玉柔,我作为大姐,只劝你一句话,嫁过去后夹着尾巴做人,少给家里添麻烦。”
如今家里缺钱,将沈玉柔嫁过去换钱正好。
沈玉柔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平日里最亲的两个人,这两个人竟然这么绝情,这么狠心!
她低头痛哭,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再抬起头,整个人都变了样。
“娘和大姐是否忘了上回的事,也有你们的份儿,若你们执意将我嫁过去,我就将这件事告诉父亲,你们弃了我,也别怪我对你们玉石俱焚!”
沈玉兰眯了眯眼,头一回认真的审视自己这个妹妹,蠢了那么多年,今日居然放聪明了一回。
“妹妹,你我同气连枝,何必闹得那么僵?”沈玉兰笑着起身,
“你不嫁,便不嫁了,我沈家的女儿个个出类拔萃,自然不需要为了钱嫁给一个病秧子。”
说到这里,沈玉柔才放松下来,殊不知就是这一放松,断送了她这辈子的幸福。
砰!
沈玉柔应声倒地,身后是面色阴郁的沈玉兰。
沈玉兰轻轻放下手中花瓶,对于沈夫人吃惊的神情,沈玉兰只是擦着手,轻声安抚:
“这世间只有死人不乱说话,念在亲情的份上,我没有杀她,接下来的事情,娘你知道怎么做的,对么?”
她的语气轻的,仿佛只是在谈论一盒胭脂。
可沈夫人的心情,久久都不能平复下来,她的大女儿似乎越来越陌生了。
翌日。
国公府上下张灯结彩,热闹程度,不亚于沈国公寿辰的那一回。
“我也真是佩服沈夫人好厚的脸皮,上回沈二小姐出了那档子事儿,居然这么快就给沈二小姐寻了门儿亲事。”
“破鞋配病秧子,这不是天作之合么?”
“是啊,再不冲喜,只怕今年都熬不过去了。”
“这么严重啊?”
“我家管家的婆子在司马家做事,说是亲耳听见司马瑛的随身大夫说的,身中天下奇毒之首的寒毒,啧啧啧,这沈二小姐嫁过去,八成也是守活寡。”
……
沈长离收回目光,心中却升起几分疑惑,这司马瑛病殃殃的原因,也是因为身中寒毒?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身中天下奇毒,是巧合,还是另有阴谋?
沈长离对这个司马瑛,更加好奇了。
“司马二公子到——”
随着家丁的声音落下,众人纷纷投目于正门,伸长了脖颈看戏。
大门敞开,一名身着儒雅的男子,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进入众人视线。
沈长离是个大夫,本能的打量起司马瑛来。
体型高挑极瘦,给人一种弱柳扶风之感,面色苍白,典型消耗病面容,但他生的十分俊朗,这俊朗容易让人忽视他的病态。
这人…的确有病,但是不是寒毒,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似是察觉审视的目光,司马瑛向沈长离看来,入目一明媚脱俗少女,令他提起几分精神。
是她?
是那位眼中没有如其他人一般的轻蔑和怜悯的少女?
二人互相点头示意,随后司马瑛就带着那几大箱聘礼进入了主厅。
按照礼数,司马瑛先是给沈国公沈夫人周全礼数,随后再将聘礼清单交给沈夫人。
“黄金百两,琉璃瓶一对,玉如意一对,珍珠玛瑙各一箱,这就没了?”
沈夫人有些不满意,她还指望着靠这份聘礼东山再起呢!
司马瑛嘴角的笑僵了僵,礼貌回答:
“回夫人的话,聘礼是单薄了些,但日后瑛的每一分家底,都是玉柔的。”
司马瑛很会放低姿态,如此说话,若是沈夫人再揪着不放,倒显得沈家刻薄。
“你倒是个聪明人,还跪着做什么?”沈国公拂袖道,
“既然有这个诚心,我沈家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此时此刻的沈国公,只想把沈玉柔早早地嫁出去,以免影响其他两个女儿的婚事。
“多谢沈伯父谅解。”
之后便是宾主尽欢的席面,沈长离不喜这种氛围,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三妹妹,且等一等。”
身后传来司马瑛气喘吁吁的声音。
沈长离略一回头,“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三妹妹贵人多忘事,这个还给你。”
司马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到沈长离面前。
沈长离没有接,只是疑惑和震惊。
她与司马瑛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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