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叡喉咙里被浓烟熏了发不出声,只能小心翼翼的点头,眼中含着泪水。
到底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经历一场生死,显然被吓到了。
寒君袂眉头一皱,“不过一场火灾,就吓成这个模样,你可知先皇登基恰逢贼人谋逆逼宫,先皇眼睛都没眨一下?”
萧叡眼眶微红地吸了吸鼻子,别开头去,有些逃避。
寒君袂继续道:
“你不听,本王也得说,身为一个皇帝,就注定要比任何人承担更多,待你成人之后,你才知道你昨夜经历的,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风浪。”
一边的沈长离被寒君袂滔滔不绝的口才惊呆了。
原来这玩意儿会说话啊,还这么苦口婆心的跟个老太太似的,人家小孩能听进去么?
“你行了,”沈长离打断道,
“他还小呢需要休息,你一直在这儿嘀嘀咕咕的,吵死人了。”
此话一出,就连床榻上的萧叡,都僵了僵。
早前就知道这未来的摄政王妃天下第一拽,可没想到,在外面拽也就罢了,在摄政王面前竟然也这么拽?
连他最凶最威严的四叔都敢教训!
不过……
他又瞥了眼寒君袂,这个等闲就能夺人生死的摄政王,面对沈长离的责备,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看来…他日后要抱紧沈长离这条大腿了,哦不,是四婶婶。
沈长离对于萧叡的想法一概不知,只是带了两大坨生肉匆匆回了自己的马车。
要趁没人的时候把二愣和般般放出来吃东西才行,里面虽然能存放东西,但二愣和般般在里面的行动十分受限,像进食这样的举动,还要在外面进行。
回到马车,二愣和般般就从须弥环里出来了,两只十分灵性的动物在须弥环里待了整整一天一夜,显得十分疲惫。
沈长离一边抚摸着般般的脑袋,一边叹气道:
“看来,一直把你们俩放在里头,不是个事儿啊。”
二愣和般般似乎也听懂了沈长离的担忧,它们停下了撕扯生肉的动作,伏在沈长离脚边,亲昵的蹭了蹭沈长离的腿。
“怎么了?不和胃口?”
般般摇摇头,叼起最后那块生肉就蹿下了马车,随后,二愣也紧跟而去。
“你们…”沈长离掀开车帘,两个孩子已经藏身于道路旁边的树林里,再也寻不见身影。
因为沈长离的马车在末尾,倒也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
周云若驾马而来,“出什么事了么?”
沈长离摇摇头,“般般和二愣走了。”
“它们本就属于大自然,如今回去也是理所当然。”周云若叹了口气,显然她也认为,般般和二愣一去不复返了。
“的确如此,”沈长离嘴角勾起一抹笑,
“不过比起大自然,我觉得它们更舍不得我。”
周云若有些疑惑,但不等她发问,前头就传来无影的叮嘱。
“周大小姐,王妃娘娘,我们王爷说,前面要经过虎行山,猛虎时常出没,请二位都进马车里,以防不测。”
周云若点点头,立刻下了马。
沈长离则掀起了车帘,笑眯眯道:
“有我在,没意外。”
无影一头雾水的回到寒君袂身侧,原封不动的将这两句话带给寒君袂。
寒君袂听完后,也说了一句令无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
“猛虎回到虎形山,这不是回娘家么?”
对于般般和二愣的事,寒君袂一清二楚,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沈长离是怎么人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两个大家伙带过来的。
又或者说,沈长离那个戒指,究竟有什么作用?
“吁~”
马车突然急停,所有马车都随之一震。
“出什么事了?!”有人喝道。
“有…有老虎!”
“什么!”
众人慌了神,藏在马车里不敢动。
而沈长离却掀开了车帘,注视前方的情景。
此地地处深林,斑驳的阳光从密集的树叶间透下来,空谷鸟鸣显得格外幽静,那树林深处,一群黄黑相间的老虎向大队慢慢靠近,压迫感极强。
“可恶,来来回回十几年没碰上老虎群拦道的事啊!”
“大家别动!保持安静!”禁卫军统领牧骕骦站出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虎群逼近,说不害怕是假的,但牧骕骦一动不动,守卫在最前方。
沈长离很佩服牧骕骦的胆量,不过有时候光有胆子,是不够的。
她掀开车帘,足尖一点,就飞身到了牧骕骦面前。
牧骕骦不悦的皱了皱眉,“末将不是说过么,所有人别动,待在马车里。”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怒意,又带着不耐烦。
沈长离活动活动手腕,轻蔑地瞥过来:
“怎么,你觉得我一个赢了云赫烈的人,会不如你?”
寒君袂带着几分兴致的掀开车帘,欣赏这一幕。
“这不是斗胜好勇的时候,你可知面前有多少只老虎?”牧骕骦急得脸都红了。
这女人,怎么不听劝呢?仗着会几分三脚猫功夫,就如此胆大妄为了?
其余人,也窃窃私语着议论沈长离不要命了。
很显然,大家认为,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哪怕,她很强。
“多少只都不足为患,信不信我一招就能让它们通通让开,护送我们离开!”
牧骕骦只觉得沈长离是在说大话,嗤笑一声,“除非脑子进了水,但凡是个普通人,都不会相信。”
“好呀,你不相信,那我们就来打个赌,如何?”
是不是疯了?
眼前是千万只吃人的老虎,沈长离居然要打赌?
众人无声吐槽。
牧骕骦一介粗人,立刻被带进沟里,“赌什么?”
“如果我一招不能让老虎退下,这玄铃锁我就送给你了!”沈长离将腰际上的玄铃锁解下来,举到牧骕骦眼前。
牧骕骦是习武之人,自然深知十九玄铃锁的珍贵与厉害,登时动了心。
“但如果我一招成功让老虎退下,”沈长离收回玄铃锁,摸了摸鼻子,“嘿嘿……你就得跪下来叫我一声爹!”
那模样,要多傲娇有多傲娇。
这算什么赌约?
众人惊呆了。
这沈长离闹呢!
寒君袂却心领神会的勾了唇角,这腹黑的小狐狸,明明是在报仇呀。
上回后鲤池,死板的牧骕骦扣留了她,小狐狸当时没说什么,但也没有忘记这份儿怨气。
还有今日,牧骕骦看不起她。
还真是记仇的丫头。
不过,很可爱呢。
“我赌!”牧骕骦轻蔑的答应下来。
沈长离鞭子耍的再厉害,也不可能一鞭子抽开千百来只老虎,至于玄铃锁,他志在必得。
有了牧骕骦的承诺,沈长离笑的更欢了。
她踏风而起,每一片落叶都成了她脚下的台阶,直到最高处。
她挥舞着手中的玄铃锁,仿佛一条银色长龙,环绕周身。
叮铃铃!
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音,仿佛一首古典乐。
不过…好听是好听,这跟驱退老虎群有什么关系?
正在不解之时,幽谷中传来一声似回应,又似传召的虎鸣。
“吼~”
深厚的虎鸣声,彰显着它的威严。
这是……虎王?
“退了!”
有人惊喜道。
牧骕骦朝森林看去,那成群的老虎,果真往深处去,一会儿就没了影。
回过神来,沈长离青衣纷飞从天而降。
“怎样,我没说大话吧?”
牧骕骦别开头去,一口银牙欲咬碎。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是其他人的疑问。
沈长离怎么这么全能,居然还能跟虎王对话!
寒君袂则是笑笑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一切。
“我怎么做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粲然一笑,
“你该跪下来叫我爹了,儿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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