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苍蓝见她一眼识得自己,不觉一脸惊喜道:“哦?女娃娃认得老夫?”
月漓笑道:“不认得,不过曾听闻,苍焰门门主是个说话没把门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最不怕得罪人!”
闻言,苍蓝面色微僵,顿了一顿道:“女娃娃,老夫看你年纪尚小,且费心思教你一点,并非想到什么说什么,便是不怕得罪人,不过是有那个本事得罪了人,依旧能相安无事罢了。”
月漓点了点头,诚然道:“多谢苍门主赐教。”
这厢,六安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眼见小白锋利的獠牙停在脖颈处,虽是皆有可能一口咬断自己脖子,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月漓垂眸望去,见他满面冷汗,瞪着一双惊恐的眼望着小白的獠牙,不由分说抬腿便是一脚,直跺上六安胸口,见他一大口鲜血喷出,落了一脸,冷声问道:“六安!本尊习惯你叫嚣。
如今各门各派,门主、长老皆在此,你装聋作哑为哪般?大可继续吵继续嚷,本尊今日心情好,准你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如何?”
六安气结,指着月漓:“你……”然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人群中有人忽然道:“月漓,六安乃人证!是他亲眼所见你取老门主性命,而今你当着六门派的面,如此对待人证?莫不要太猖狂!”
循声,月漓抬起头,望着那说话之人拧了拧眉,男子身高约四尺左右,与十几岁姑娘站在一处,相差无几。不由得笑得一脸讽刺:“十年鬼门,月漓听闻最有趣一桩事,道有人长得没葱高,说得便是你血峰堂堂主,赤峰罢?”
白英上前一步,低声斥道:“月漓!不可对众叔伯、门派长老不敬!”
月漓望着眼前,如临大敌。
六门齐聚,绝非走街串巷拉家常,得罪不得罪,早已不是她一人说了算。
她所做的,不过是将众人仇恨转至自己身上,免得一会白英被他们为难,待她垂下眼眸,望向三步外身着红衣姑娘,神色复杂。
尽管心底早有准备,但月漓见她眼里带着戒备和恨意,却还是忍不住心口泛苦,最后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轻颔首唤道:“惜月少主。”
柏青之女,惜月。
月漓入门时,整个鬼门除了丫鬟,皆是男子。
彼时,惜月不过三岁,最是缠人的时候,总拽着丫鬟陪着她顽儿,丫鬟们怕得要死,哪敢玩到一处?
故此,惜月成日哭闹。
闹得柏青没法子,遂喊来躲在听风苑练功的月漓,令她寸步不离守在惜月身边。
日子平淡如水的过着,转眼三年后。
惜月六岁时,成日在门内嘻嘻哈哈疯癫的跑闹,不是挖空心思捉弄弟子,就是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不懂何谓烦恼,肆意欢喜。
月漓遭逢灭族丧亲之痛,无任何心思同她玩乐,可是见她笑闹着,偶尔也会弯起嘴角,因她快乐而感染些许快乐。
白天,她像具提线木偶,亦步亦趋跟在惜月身后,夜里,门内众人皆眠,她还要省下睡觉的时间,深夜练功。
月漓是喜欢惜月的。
两人相差不过三岁,她时常咧着缺了牙的嘴,甜甜唤她姐姐。
她没有兄弟姐妹,过去在族中,见旁人皆有兄弟姊妹,也曾问过娘亲,自己为何没有兄弟姊妹?
正因为此,对柏青下手时,月漓曾犹豫过,而今看来,只怕惜月恨透了自己。
是啊……
若换做是她,能原谅杀自己至亲,还妄图扶持旁人、霸权曾经属于她一切仇人吗?
尽管在她心里,早已把惜月看成自己妹妹。
惜月没有言语,却关注月漓一举一动,见她大摆威风,眼底寒意越来越深。
药王谷这些年,她心中惦念除了爹爹,就是月漓。
即便是白英,自己这个名义上兄长,于她而言也不甚亲厚,不过尔尔。
接到白英传信。
惜月哭得天昏地暗,几乎昏死过去,久久不能释怀。
她无法接受,被自己视为姐姐的月漓,动手杀了她爹爹,害她丧失至亲。
她无法原谅。
即便早知爹爹修炼魔功,即便差点命丧爹爹手下,即便为此,令她躲在药王谷不敢归来。
可是……那任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如今再见,听闻多年前那声熟悉呼唤,惜月刹那间红了眼眶,抱着灵位的手几乎颤抖,声音有恨有不甘,隐隐带着三分哭腔:“月漓!你怎么敢……”
她脚下迈上一步,字字铿锵:“昔日,你遭逢灭族丧亲之痛,为我爹爹所救。
哪知你非不但不报救命之恩,竟为门主之位,谎称我爹爹修魔功以至入魔之境!月漓,你还我爹爹!”话音刚落,惜月一脸神色凄厉。
幽姬附和道:“惜月少主说得不错!咱们既来了鬼门,自然要替老门主个说法,月漓!而今是你当众人面自裁?或是本仙子受回累,取你性命?”
白英见状,上前一步冲惜月急声道:“惜月!事情绝非你想的那样……”
赤峰瞪着眼恨道:“白英!此事你并非亲眼所见,怎么对错?”
闻声,苍蓝上前一步嘴角含笑道:“哦?如今话又说回来了,当日亲眼所见之人,现如今被月漓踩在脚下,女娃娃,老夫劝你一句,此人可不兴杀呐!”
月漓冷冷一笑,踩着六安的脚再施力三分:“本尊要杀,无论该不该死,唯有死路一条!此人惯会颠倒黑白,留着也是无用!”
小白听得心领神会,遂张口冲六安脖颈咬去,却一口咬断他下意识挡上前来的半条胳膊,扬首朝一旁扔了出去,心中暗道:这人血好臭!
它吐了吐舌头,几乎当场作呕。
六安一声凄惨痛呼,满面冷汗望着狐口淌下的血,生生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幽姬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救人!”说话间,人群中走出三位女子。
月漓定睛一看,正是五毒门三大护法,一人手持香炉,又一人手提一只花篮,当中盛着鲜艳异常的花瓣,再有一人她手臂上盘着一条两指粗细的蟒蛇,正缓缓吐着蛇信。
见状,众人纷纷退后。
五毒门擅使毒。
门内女子所使毒物各不相同,就比如那手持香炉之人,毒烟随风所散,无色无味,杀人不在话下。
又比如,那提着花篮的女子,须知内功深厚之人,摘花飞叶之间亦可取人性命,偏偏此人善毒,此毒只消造成一点点伤口,见血封喉。
再比如,手臂盘着毒蟒的女子,平日最好喂养毒活物,将其自幼投喂各式毒虫。
什么蜈蚣、蜘蛛、蝎子等等,已是最最寻常之物。
有些胆小的,已开始屏气凝神,或是掏出帕子捂上口鼻,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月漓并不惧怕毒物,只是见惜月与白英在此,总归有些放不下心。
小白见要打起来,顾不得口下之人是死是活,转过身便龇牙咧嘴弓着脊背,四条腿续足了力,随时准备扑上前去。
月漓脚下上前一步,朝惜月劝道:“惜月少主,一会交起手来,恐有误伤也未可知,烦请挪步。”
惜月扬起面孔,面上泪水涟涟:“今日!惜月特意带着爹爹灵位,便是要见你如何嚣张跋扈,既是替爹爹讨公道,岂有退步的道理?”
月漓拧眉,她不曾想惜月如此冥顽不灵,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定要自己偿命不可?甚至不惜,借机拉拢这狼子野心的六派,可惜她打错算盘!以为这些人,真心实意助她而来。
说不得,这些人觊觎鬼门已久,不过趁乱浑水摸鱼罢了!
她若死在这里……
白英与惜月,只怕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想到此处,月漓回身望向白英,叮嘱道:“看顾好她!”适才将心一横,转身望向惜月身后,“本尊今日赶时间,实在没空同你们挨个交手,一起上罢!”说话间,一人一狐飞身上前。
惜月转身望向身后,见月漓背影猛地一头冲进人群,再也看不见。不禁死咬着唇,望着远处打斗阵仗,拧眉自问道:“为何?为何!”
就在方才,惜月见月漓眼神似有责备之意,儿时顽皮,没受月漓眼神管束,最是能将她神情心领神会。
只是从前,惜月也未见她曾用如此凌厉气势。
惜月不解,为何自己如此相逼,她也不肯伏罪?为何她寸步不让,月漓却叫白英看顾自己?
她已经一无所有。
白英虽口口声声,言明自己仅代为执掌鬼门,可她自小未曾接触门中事务,想拿回那个位置有多难?如今月漓扶持白英,便等同于告诉众人,白英将坐上门主之位。
那她呢?
教她这个少主情何以堪?
明明离开前,爹爹还好好地,为何忽然有入魔迹象?明明离开前,鬼门还是自己家!何以如今再归来,竟似她才是那个外人?
她错了么?
她只是想回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何错之有?
白英面上带着愠怒,望向惜月时双手紧紧攥成拳:“惜月,三个月前,我传信至药王谷,原以为最迟不过月余,你便能赶回鬼门,替义父扶灵。
没想到,这三个月来你迟迟未归,竟是为拉拢各门各派?你可知鬼门能在众门立足,凭的便是义父排除异己不择手段!
六大派表面对鬼门归顺,实则虚与委蛇!而今义父身死,六大派再无任何顾虑,你……你捧着义父灵位逼上门,是想逼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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