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连江枫都护她不住?
月漓本想拒绝,直觉得找人算账这种事,派云淮去更适宜,但又忆起眼下云淮带着伤,万一三言两语说不好,再动起手来,她这双腿要是不要?
她这厢思量着,直到被他蹭得有些不适,才想起抬手去拂,仍不忘细心叮嘱道:“也好……你快去快回,这鲛人乃海底之主,一会你与其言语间,定要记住万万不要惹她震怒,只管好言好语哄着,待我双腿恢复了,自由我亲自去剥了她的皮!”
毕竟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先服软总归是不错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再说,她眼下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若不能亲手剥了她的鱼皮,如何解心头恨?
听到此处,“江枫”暗暗叹了口气,他厉温的娇妻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还要好言好语哄着那条鱼?他岂不成了废物?
同江枫有何区别?
接着,他偏过脸望向江枫,眼底带着不满和愤懑,一记“要你何用”的眼神,冷冷瞥他一眼,却见本尊面不改色的躲开,只得强忍着将一口气咽了回去,反手抓住月漓推拒的手,沉声道:“很快,你等我回来!”
月漓下意识缩了缩手,没能逃掉,只得任由他攥着,轻声应道:“好!”
待见着江枫离去,云淮适才蹲下身朝月漓腿上鱼鳞细细看了两眼,疑惑道:“大人下去一趟,可查出这幽泉之下究竟有什么,竟能令人变作鲛?”
月漓咬了咬牙,倾身趴在沙地上急急喘了两口气:“此番下去实在没能准备,这才着了那条鱼的道,倒是本尊小瞧了她,回头待我恢复,再去拆了这口害人的幽泉!”
“大人还要下去?”云淮不解。
月漓一脸神色疲倦道:“自然是要去的!倘或我不知此事,还则罢了,既教我知晓鲛族如此来历,怎能留下这么个祸患?”
云淮望着她腿上鱼鳞,直觉得头皮发麻。
再说另一边。
鲛人中了厉温“冥霜”,正命悬一念时,恰逢远行的鲛族归海,十数人见着整座宫内狼藉,又见首领浑身发硬,眼看要被冻死,无不是乱成一锅粥。
正混乱着。
厉温与江枫一人一魂,来到宫门前。
众鲛人或是跪坐或是趴,围绕在首领面前,有人特意引来了海底温泉,一遍遍浇淋在她身上,哪知非但不见寒冰化解,反而结出更厚冰,将她整个人似是裹在一个冰壳之中。
厉温见着如此多鲛人,眸底倏然泛着血红的光,扬手抓来一只鲛人,冲江枫道:“本座来对付她们,你去问话!”
话音刚落,他掌下鲛人顿时没了气。
见状,众鲛人纷纷抬手召来鱼叉,朝厉温面前冲去。
江枫却犯了难,他一个魂体不全的人,如何与让这鲛人看见自己?
厉温还真会给他丢难题!
如此想着,江枫快步来到鲛人面前,见她已然到了最后关键,生死不过一念间。
依着他的脾气,自然不愿就此放她一命。
江枫环顾四周,见着宫中一角,立着玄冰雕制而成的八角宫灯笼,远远瞧着晶莹剔透的,煞是好看。
他抬腿走了过去,伸手拎起灯笼看了两眼,喃喃自语道:“想不到人里面有蠢,鱼竟然也有?明知见着冰还敢引温泉热水去浇?真不是你这些子子孙孙,究竟是想要你活着,又或是想让你死?”
说话间,他人已来到鲛人面前。
江枫将玄冰立在鲛人身上,脚下退了两步。
说来也怪,那玄冰所制的灯笼,触着鲛人身上厚厚那层冥霜结成的冰,逐渐冒出一股白雾,冰壳竟当场开始融化。
“滴答……滴答”
一滴滴水越流越快,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厚实的冰壳只剩了薄薄一层。
江枫望着玄冰八角宫灯被熔的仅剩一半,叹道:“想不到区区鲛人,竟也喜欢凡人喜欢的玩意?”
待厉温处理完满宫鲛人,带着一身血迹走向江枫,沉声道:“鲛族源自人,自然改不了本质里喜欢的东西,倒是你,本殿要你来与她问话,救她做什么?”
江枫反口问道:“你瞧我如今这样,除了你与月漓,还有谁能看得见?又要如何问?”
厉温冷哼一声,轻斥道:“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江枫顿时气结,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
鲛人身上冰壳忽然“哗啦”一声彻底融开,登时淅淅沥沥落在沙地。
许是因为方才苏醒的缘故,鲛人虽是望着眼前“江枫”,却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整个人瞧着有些混沌。
“江枫”见状,深知这是人醒了魂未归位,是以转眼朝宫中打量起来,说道:“既知晓本殿在此,是你自己滚回躯壳,还是要本殿亲自动手?”
江枫弯腰,顺势坐在一株较矮的珊瑚树,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突然一声冷笑。
“江枫”抬掌以剑指画下一道符,一脸平静:“笑什么?”
“我笑她得罪何人不好,偏偏得罪你这个幽冥阴司的二殿,只怕将来即便魂归阴司,也不知往哪投胎好。”
“江枫”一声冷喝:“魂归!”
须臾间,整座宫中海水翻涌,地面上海水卷起飞沙走石。
只听一声凄厉的喊叫过后,一道魂倏然钻入鲛人躯壳,她整个人猛地一怔,回过神来。
“江枫”见她如此,登时也没客气,当场掐上鲛人脖子道:“未经本殿允许,谁准你死?即便你魂入了幽冥阴司,也是打入酆都城九幽的下场,本殿劝你思量清楚,究竟要生?或是死?”
鲛人一张脸有些扭曲,这只虽是扼喉的铁掌,却也同时掐住她生魂,教她承受两份痛苦。
并非她想死,实在是被冥霜熬得痛苦,又遭受族人温泉水相激,一时间想要解脱,不知不觉竟魂出了壳。
江枫在一片看着,忍不住张口提醒道:“厉温!你如今这般掐着她脖子,究竟是想问话,还是打算弄死了省事?你拿她撒气不要紧,别忘了月漓还在受苦!”
“江枫”侧目,冷冷横他一眼,再转过眼望向鲛人时,面上有些狰狞:“本殿险些忘了,月漓还等着剥你的皮,既如此你一时半刻死不得,既不能死,少不得让你生不如死些!”说着,他另一只手探向唇边,张口咬了下去。
待他指腹凝着血,朝鲛人眉心处点下。
顷刻间,鲛人顿觉腹中五脏俱焚,她明明已是动弹不得,却凄厉的喊叫着,上下牙齿不住的打着颤,发出“咯咯咯咯”的声响。
见状,江枫面色倏然一沉:“厉温,从我躯壳里滚出来!”
“慌什么?不过流你点血罢了,再说你如今连回到身体里都做不到,如何讲这是你的躯壳?你猜最后谁活着,又或是哪个消失?”
江枫倏然自珊瑚树站起身,冷声道:“厉温,别以为我不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今你将自己的血与我相融,摆明了是想独占躯壳。
秦广王可是有言在先,你若想这具躯壳留得久一些,不得擅自动用鬼术,你方才做的又是什么?”
“江枫”面不改色道:“本殿若想占据你的躯壳,也不必日日沉睡不醒,仍由你在外面待着,却连她都护不住!她那双眼,还有她这一身的伤,你都做了什么?”
他嘴里如此说着,反手一把将鲛人摁在沙地,抓起她那条漂亮的大尾巴,当场折断。
这一幕,看得江枫直拧眉。
他虽知晓厉温手段,而今亲眼看见还是不免有几分胆怵,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在幽冥阴司稳坐二殿之位。
横行阴阳两界!
“说!入你鲛族幽泉导致的双腿化鳞,还有何法子可解?”
鲛人痛不欲生,口中已是不能言语,断尾之痛令她无法承受。
可偏偏,如此剧痛却也不曾令她昏死。
“不说?”
“江枫”面上狠厉之色更甚,垂眸望着她鱼尾绚丽的鱼鳞,伸手抠起其中一片,奋力拽了下来。
他总能知晓,如何折磨的令对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此,江枫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转过身道:“这世上并非折磨心智,便能得到你想要的,与其这般手段,何不如教她自己开口,你就不怕她随意说出个什么,令月漓更受折磨?”
“江枫”冷哼一声,道:“无妨!倘若月漓多受一分折磨,本殿就要她千倍万倍的偿还回来。”说到此处,他眼底杀意骤现,“说起来,月漓那双眼可也是伤在她手里?”篳趣閣
江枫倒吸一口凉气,他该怎么说?
说不是,回头叫这尊阎王得知是铁无双下的手,还不知铁无双该如何死!
说是?
……算了吧,而今月漓仅是化鳞,就已教她生死两难。
一双眼,这样好大一个罪名,她怕是背不起!
江枫兀自想着,随口扯了句慌:“具体的我尚未来得及问清缘故,只知晓是与什么妖斗在一处,被人暗算了一把。”
闻言,“江枫”这才按下弄死鲛人的心,手里一块接一块生拔着鱼鳞,见她虽痛苦口中却已叫不出声,仅仅在吃痛时身体骤然一缩。
凉凉再道了一句:“本殿向来不喜相同的话重复说两次,今日已是耐着性子与你斡旋,你可是打量本殿当真不敢杀你,便以为自己能熬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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