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默了半晌,颤着手伸向白无常面前,掌心躺着一颗鲛珠。
云淮见状,出声道:“就是这个!之前我与大人沉至海底,就是吃了这个。”
白无常适才伸手接了过来,转身朝凌风面前走去,动作麻利的喂他吃下鲛珠。
不过片刻,凌风张口吐出一肚子海水,逐渐睁开了眼,他方才睁开眼便用手捂住口鼻。
云淮道:“不必如此,你不但此刻能自由呼吸,也能说话,说起来,你下来做什么?”
“我……”凌风尝试着开了口,见着果然口中能言语,转身望向坐在蚌壳上的“江枫”,登时红着眼眶道:“少主!属下以为您……”
江枫不由的一愣,望着凌风瞧着自己的躯壳,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
他这个侍卫,与兄弟无异。
出生入死是他,但凡有任何事,替自己冲锋陷阵也是他,而今以为自己坠海丢了性命,也眼巴巴地追了来。
闻声,“江枫”下意识侧目朝正主望了一眼,见他一脸感动的模样,不由得直拧眉,转过眼轻斥道:“胡闹!表忠心岂能用在这种地方?跳下来又能做甚?不过再白白搭进一条命,以后再不许轻举妄动。”
江枫如何听不出,这话里话外对他多少有点责备,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凌风怅然道:“是!属下记住了。”
“江枫”抬手指向云淮,吩咐道:“这里有人伤得半死,你领他先回船上去。”
凌风应了声“是”,转身走向云淮。
见二人往海面游去,小白趁势转头朝江枫低声道:“瞧瞧,使唤人这一块还得是厉温,你说说你,也太没骨气了些,好歹是自己的属下,竟教他吆五喝六的颐指气使,好没道理!”
江枫深以为然,自己的属下让别人教训着,抬眼望着自己那副躯壳又被人家占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打发完凌风,“江枫”又挥手令黑白无常退下,方才转过眼就见远处交头接耳的两人,登时将脸一沉:“说什么呢?”
小白犹如偷吃被人抓着正着,当即一脸乖觉地做小伏低,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扯谎道:“我与江枫商量,如何才能借来亢悔木,给尊主疗伤。”
“怎么?霁族的东西落入别人手里,就成了他们的?还要用“借”这个字?”
江枫心里憋了好大一口气,听到此处再忍无可忍,急声道:“霁朝覆灭后,五样神器为各门所得,如今十年过去,虽不至于说这些是他们的,到底也已成定局,难不成准备打上门去抢?”
“江枫”下意识望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鲛人,转过眼道:“若他们不肯借,你就让月漓瞎着?”
“此事我自会处理好,毋需二殿费心!”
听到此处,“江枫”适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卸磨杀驴啊!他好容易醒来,又岂会轻易放弃留在月漓身边的机会?
他冷哼一声,眯了眯眼道:“本殿将人托付与你,你还了本殿一个满身是伤的月漓,竟也好意思大言不惭,说毋需本殿担心?”
闻言,江枫呼吸一滞,脸色有些难看,虽不是没想过这种局面,但真到面临时他不由得急了眼,咬牙切齿道:“厉温?”
小白夹在中间,将两人面上来回望了一眼,陷入了沉默。
江枫说得明白,虽是霁族的神器,但今非昔比,东西在别人手里多年,一旦动起手来,因此引起正邪开战,他身为璇玑宫的人,难免站在月漓对面。
可厉温说得也没错。
既是人家宝贝得紧,又岂会轻易“借”出来?到时依旧难逃动起手!
所谓牵一发动全身,说得就是如此这般了。
想到此,小白顿时犯了:这两人要是打起来,她帮着谁好?
“江枫”缓缓站起身,只手负在身后,一身的不怒自威:“本殿曾给过你机会,要怨只怨你自己不争气,与人无尤!”
小白循声抬起眼,望着“江枫”如此气势,虽心里不太情愿,但不得不说她还是更倾向于厉温的做法,凡事不可尽想好处,总该掂量着最坏的打算。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既横竖都要动手,与其被形势所迫,倒不如顺着自己气性,即便打上铁木岛又如何?
什么时候起,拿回自己家的东西,还得等别人同意了?
小白虽不喜厉温,却在大是大非上有自己的主意,此番见二人争论起来,不免劝道:“多大点事,总不能事还没办自己人先斗起来。”
话说一半,她忽然转眼望向鲛人,眯着狭长的狐狸眼,幽幽道:“起来,早先听闻,鲛族有样宝物,可号令数万海族听命,咱们如今就要走了,何以不见你将宝物献出来,以证与我尊主之盟?”
鲛人登时一愣,强盗来的?
将她堂堂海底之主欺负成这副模样,却还要顺走宝物?
“江枫”见她趁火打劫,也不戳穿,暗自点了点头道:“是这个理,拿出来罢!”说着,朝鲛人伸出了手。
鲛人一脸不情不愿,苦着脸张口吐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珠子。
下一刻,珠子散发着青蓝色的幽光,缓缓自鲛人手中飞入“江枫”掌中。
只一眼,“江枫”便认出,这便是传说中的龙珠。
他掀起眼帘,朝鲛人面上投去一瞥意味深长的目光,道:“自今日起,本殿要你鲛族见手持此珠之人为主,你可愿意?”
鲛人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道:“愿!”说着,便伏身拜了下去。
“江枫”适才转身抱起怀中月漓,朝着海面浮了上去。
小白转过脸,望着江枫一脸神色复杂,心知他这是不甘心躯壳被厉温霸占,遂出言宽慰道:“不过教他多用两日,待我家尊主恢复了身体,自然是要助你将躯壳夺回来的。”
江枫:“……”
他忽然有些后悔,倘或一早告知月漓,自己与厉温共用一具躯壳,是不是也不会落得如此?
恍然间,又忆起秦广王的话,他二人中只能留下一个。
回到船上。
小白欲守在月漓身边,却被“江枫”一个眼神瞪得落荒而逃,明明自己才是月漓最亲的人,却被厉温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夺了地位,她恨恨地跺了跺脚,自去寻凌风去了。
江枫的魂无处可去,只得与凌风挤在一个船舱,好在他是个魂体,凌风又见他不到,只不过委屈些。
小白一脚踹开舱门,还未见着人便喊:“江枫!我后悔了……”抬眼间,她见着另一个人在场,小心翼翼觑了一眼江枫,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凌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身:“我家少主在陪月漓,再说这是我的房间,你是不是走错了门?”
小白面上一顿,支支吾吾道:“瞧我这记性,确实走错了门也不知道。”说着,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暗自给江枫使眼色,示意他跟出来。
凌风方才躺下身,见着她梗着脖子似是一抽一抽的,再次坐起身道:“你怎么了?”
小白抬手摸了摸脖子,打着哈哈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扭到了脖子,活动活动。”说着,拿眼睛狠瞪江枫,走出门后趴在门框上,再次朝江枫招了招手。
凌风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小白登时口中泛苦,伸手抚着舱门门框道:“无事,就是瞧这门框长得极好,忍不住多看几眼。”
至此,江枫总算沉着脸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好容易见江枫跟了出来,小白连忙一把带上房门,唯恐叫里面的凌风看出破绽。
接着将人引到云淮门前,又是一脚把门踹开,咬牙切齿气冲冲道:“咱们不能让厉温继续霸着江枫躯壳,我有个主意,你们干是不干?”
云淮正躺在床上养伤,猛地被人踹了一脚门,直接一个弹坐起身,不小心牵扯到胸前伤口,致使伤上加伤。
听到这番话,江枫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倏然有了几分缓和:“说说看!”
“问他!”小白扬了扬下颌,示意他看向半坐在床上,捂着胸口的云淮,“这事还得问他,你是如何将我尊主的魂,与那鱼的精魂分离的?”
云淮面上微怔,诚然道:“潋羽。”
小白略略思索了一番,道:“传言,天界设地仙霁族与幽冥阴司,二者间名为辅佐,实乃监察之意。
霁族血通阴阳,精魂鬼怪最是惧怕,你们猜厉温这个十殿之一的阎王,怕是不怕?”
小白这句话,犹如一句点醒梦中人。
闻言,云淮与江枫四目相对,交换了个眼神,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一抹志同道合的心意,之后各自别开脸,没有接话的打算。
两人虽各有各的心思,却有共同一个目标,那就是与厉温不对付!
小白正是听得到二人心意,才将他俩聚在一块。
江枫被人强行霸占躯壳,虽对厉温总不至于不共戴天,却也差不了多少,卧榻之处其容他人酣睡,记恨他还需要理由吗?
至于云淮,这人最是记仇,可没忘在海底厉温要取他性命的事!
小白见他二人不做声,登时明白,这是谁都不愿以身涉险,虽说成功了皆大欢喜,但万一不成功呢?
厉温是何人?
他若想弄死谁,岂非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想到此,小白磨了磨牙恨道:“亏你们也算男人?主意都给你们出了,竟没一个能站出来挑大梁的,怎么?打算让我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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