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黄昏别馆中的未知机关, 酒厂三人迅速行动起来。
乌丸家祖传建筑的质量值得信任,但也无法保证不存在局部的坍塌风险。
感受着手腕处逐渐收束的强硬力量,椎名弦无意和琴酒唱反调, 更不想让自己的手腕脱臼, 便顺着往外走,倒是省了几分力气。
行步如飞间, 复古的欧式彩绘花瓶与刻有乌鸦图案浮雕的墙壁被纷纷抛在身后。
不到半分钟,他们就已经离开正厅,穿过走廊,出了大门, 甚至还往远处稍走了几步, 彻底来到了安全的位置。
直到此时, 琴酒才放开了手, 回身,低头端详奎芙莉的表情。
——奎芙莉仿佛无事发生般地收回了手, 眸光清澈, 毫无异常, 而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后, 展颜舍出个笑来,道:“琴酒前辈走路很快。”
琴酒未作回答, 转过身向前走去。
他只是认为, 刚才的奎芙莉配合得令人诧异, 仅仅是简单的这一点, 竟能让他有一瞬间的欣慰。
这是不该产生的多余情绪,明明奎芙莉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听话了一回, 有什么值得欣慰的?
但, 想想奎芙莉平时极有对抗性的噎人行径……
似乎又不奇怪了。
椎名弦跟在他的身后,心里也在思考刚才琴酒前辈突如其来的注视是什么意思……男人心,海底针,不过她揣测琴酒应该没有产生对她不利的想法。
几人移步至附近花园中的维多利亚式凉亭中等候。
这里的灌木花草疏于打理,自由地蓬勃生长,银杏树泛黄发金,叶子随风而落。
在如此秋色灿然的美景下,伏特加瞧着身穿修身风衣,气势逼人的大哥,又瞧瞧亭亭静坐的奎芙莉,一时间感觉自己的画风与这两人大为不同。
也许……他不应该在这里。
伏特加摇摇头,甩去这种错觉,兴奋笑道:“大哥,没想到这黄昏别馆的宝藏会被我们找到,也不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啊。”
“现在就下结论,为时尚早。”琴酒先是泼着冷水,顿了顿,又道,“再等十分钟。”
这个杀手,明明超强却过分慎重。
在等候中,黄昏别馆方向传来的响声越来越大,足下的震动感也越来越明显。
外壁被逐渐剥落,各式建筑材料轰然落地,周边一片狼藉,唯有居于中央的黄昏之馆焕然一新,在废墟的拱卫之下,绚烂夺目的黄金暴露于空气中。
——如果不规划好出货速度和渠道的话,说不定会导致市场金价下跌啊。
望着能够以吨计数的贵金属,椎名弦首先想到的,却是这样煞风景的事情。
她弯起眉毛,悠悠道:“见者有份吗?”
琴酒看向她,奎芙莉的眼睛同样是金色,但比黄金更加灵动,也,更难以对付。
他竟是停下迈向黄昏之馆的脚步,忽然冷笑道:“可以。”
不过琴酒接下来所说的补充条件却是:“你可以徒手去搬,能被你举起来的部分,就归你。”
一个人的力气能有多大?就算举起大块黄金,和整个黄昏别馆的总量相比,也是九牛一毛。
……琴酒前辈,现在也有兴致耍别人玩了?
椎名弦闻言,先是光明正大、有些刻意地打量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上司,正当琴酒被她看得莫名时,她又问道:“琴酒前辈,请问你的体重是多少?”
说话时,奎芙莉盈盈地笑起来,露出一点梨涡,仿佛很美好温柔,叫人想起皎洁的月,初绽的花。
然而,她说出的话却是让伏特加悚然一惊,自愧不如——借他一百个胆子,伏特加也不敢对大哥说出这种话!
只听奎芙莉又徐徐说道:“虽然我没有太大的力气,但应该还是足以举起琴酒前辈的。”
伏特加听得那叫一个瞳孔地震,非常想转头去看大哥的脸色,可又有点不敢看:这话是什么意思?结合前面的话,要是让奎芙莉给举起来了,大哥就归她了?怎么可能!
“……”
琴酒未回答体重的问题,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奎芙莉。
他知道奎芙莉这是在偷换概念。
果然……像之前那样被人扯住手腕就安安分分地不闹事,对于奎芙莉而言,是极其稀有的事情。
这个念头自琴酒的脑海中快速掠过。
称不上是生气,最后,琴酒只是冷淡地道:“你想死吗?”
椎名弦莞尔一笑,立刻就放弃了:“当我没说。”
“你留在这。”
琴酒不欲同她计较,便撂下一句话,继续往黄金别馆而去,去仔细探查内部的情况。
他知道,那位先生是赏罚分明的人,奎芙莉做出了贡献,boss肯定不会不做表示。
但这点,没有必要特意同奎芙莉提起,她会明白的。
银发男人迈起步子,渐渐向前走去。
伏特加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可以呼吸的。
他吐出一口气。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伏特加夹起尾巴做人,不用等大哥点名,就自觉主动地跟上去,入馆探查。
……
黄昏别馆事件至此结束了。
椎名弦问的“见者有份”,其实只是开个玩笑,而琴酒那时肯定也知道她是张口就来,随便乱说的。
大批量,且来历不明的黄金可不是什么好出手的东西,交给组织处理是专业对口……而且那本来就是乌丸家的财产,她只是被组织找过来解谜的。
所以明面上,椎名弦是一点黄金都没拿走。
但暗地里的好处,是没有少了她的。
离开黄昏别馆的半个月后,米山树理向椎名弦报告,有好几家基金代销机构……银行、证券、期货公司等等,都拨打了超弦基金的工作电话,是由她一一接听的。
他们主动联系过来,目的自然是“代销”这两个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机构投资者,据说是通过考察之后,决定注入资金,签订合同。
值得夸赞的一点的是,秘书小姐并没有被这些电话冲昏头脑。
虽然米山树理很迷信椎名大人的能力,但她还是能够理性地做出分析,认为好消息集中爆发是异常的,并向椎名弦汇报了这一点。
等到椎名弦发话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感谢她的担心后,米山树理才放下了心。
总之,如今各式各样的合同已经被摆在椎名弦的办公桌上,堆得像高中生的卷子一样高。
这让椎名弦产生了很微妙的感觉。
她现在简直就像是一个富二代,而且还是著名富豪的二代,只要宣称一句要创业,就能在初期得到一大堆人的信任和投资,创起业来事半功倍……
当然,这也不能算是追着喂饭,超弦基金先前的业绩摆在那里,无论是知情者,还是不知情者,都投资得并不为难。
要知道,r国当地本来就没有多少优秀的基金,连欧美跨国开设的分部也不多——香江和李加坡的地理位置更方便投资全亚太,而且r国的税率还高。
但凡超弦基金做得漂亮一点,就能如锥处囊中一般,被他人注意到。
椎名弦转了转笔,抬手将检查过的合同尽数签下。
做基金也如做数学题。
池塘中的睡莲每日增长一倍,在长满的倒数第二天,就能长到池塘的一半。
池塘初期的增长量是最少的,可一旦步入正轨后,便会滚雪球似的利滚利,越来越快,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
超弦基金这颗石子引起的阵阵涟漪,渐渐波及到了铃木一家人。
这是偶然,也是必然。
冬日的一天,窗外纷纷扬扬下着的雪花织成了白网,屋檐边挂着长长的冰凌。
铃木园子舒舒服服坐在自家郊外豪宅的壁炉前,翘着腿,和母亲铃木朋子、姐姐铃木绫子一起,观看着搞笑综艺节目,时不时指指点点,发出笑声。
铃木财团的掌舵人,铃木史郎结束完零碎的工作,离开书房,从二楼的楼梯缓缓步下。
他见妻子儿女其乐融融,过着富足而平静的生活,这个为人夫为人父的中年男人,也就认为自己的辛苦工作是值得的了。
只是……
绫子向来成熟稳重,也已经和富泽家的儿子订婚,她的未来不用太担心。
可园子……将来不管是招赘,还是嫁人,或者有别的打算,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恐怕都不太行吧?
铃木史郎不由得操心起来。
他想到女儿自己购置的住宅,动不动就遇上杀人案件,变得不太方便居住……可能,园子在不动产方面就缺乏点运气。
老父亲招呼了一声,将园子叫到了书房。
铃木史郎问:“园子,你知道你自己的账户上有多少钱吗?”
短发女孩眨眨眼,面露思索之色,摊牌道:“不记得了!”
那都是日积月累存下来的钱,反正都是花不完,也不必去记具体的数额——而铃木园子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平时的开销不大。
铃木史郎耐心地跟女儿说:“前些日子,我在聚会上听到有几个人在谈论他们投资的基金,就和他们聊了几句,想到你这些资金空置着也没用,不如拿去学着做点投资。”
说着,铃木史郎推过一些资料:“你看看这些项目怎么样。”
铃木园子听得脑子有点发胀,姑且装模作样地接过资料翻阅起来。
嗯,这里面有吹得天花乱坠,等待投资的新兴小公司,也有各种基金,只是后面附着的数据很复杂,还有……
终于,铃木园子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等下,超弦基金?
还有这个名字,这不是她的沙雕网友,热香饼猫头鹰小姐吗!
于枯燥无味的各种数据和根本就不认识的公司会社名里,猫头鹰小姐的名字是多么亲切啊!
都能让铃木园子有耐心,仔细往下看了。
别的东西铃木园子是看得云里雾里,但基金收益率她是懂的。
那个数字一骑绝尘,不愧是占卜师,很厉害啊!
“就决定是它了!”
铃木园子抽出其中的一张纸,指着说道。
“……分散投资,分散风险,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铃木史郎还在劝说着。
可惜铃木园子并没有听进去,反而是有自己的道理:“超弦基金的收益率是最高的,我没有理由不选择它,而去选其他基金吧?”
“这只能代表以前的收益率,并不能保证以后它都有同样的业绩。”
铃木史郎的话显然是更有道理的。
架不住铃木园子已经有了主意:“无非是赚多赚少的区别嘛,我就选它了。”
她眼睛一转:“而且这位椎名小姐还和我关系很好,就当做支持朋友了吧。”
这些项目都是被筛选过的,确实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不至于会赔太多。
铃木史郎有些惊讶于女儿还认识这种与商业有关的“正经”朋友,也不否认这点,只是依旧苦口婆心:“……任人唯亲是不行的。”
但铃木园子意志坚定,就打算偷懒all in超弦基金。
老父亲劝了,也没有办法,只盼望着女儿能吃一堑长一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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