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然是黄昏,乘着粉色的晚霞,他们并肩漫步在伦敦的街头。
一阵风吹起一排银杏树的树叶,树叶飞舞着,盘旋着,飘飘荡荡的落到了地上。海瑟随手抓了一片飘到她附近的树叶,捏在手里观察着,把玩着。她观察这片树叶的脉络,就像是透过这片树叶,看见了一片小世界。
海瑟正在专心致志的看树叶,而纽特的目光却在海瑟身上。
海瑟终于注意到身边的视线,她侧了侧头,好奇的发问“你在看什么?”
“你头发上有只毛毛虫。”
“什么?!?!”海瑟瞬间炸毛。
“快快快快快帮我弄下来。”海瑟把头凑近了纽特。
海瑟感觉到头上被轻柔的碰了一下,什么东西被拿走了,她不敢抬头看。
“好了。”纽特说。
海瑟放心的抬头,看见纽特张开手心,一条毛毛虫正在趴在他的手上。
海瑟吓得连退三大步。
“这就是你头上的那只毛毛虫。”
“好好我知道了,我们已经认识过了你快把它放生吧。”
纽特把它放回了最近都树干上,让它能爬回它的家。而海瑟跑到了离银杏树尽量远的外围。
“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纽特紧张的问。
海瑟正在拍她的头发,她有些无语的看他一眼。
“我发现你在研究树叶,我以为你会对这个感兴趣。”纽特有些紧张的搓着手指“你怕他们吗”
“有一点儿吧。”海瑟摩挲着她的左臂,“对我而言,大部分虫类就是长的有点”她纠结了一下措辞。
“恶心?”
“我还想把它说得委婉点来着。不过的确,我本来就是这意思。”
“抱歉,我没想让你感到这么糟糕。”
“没关系,没事儿。也怪我没有跟你说过啦。”海瑟摆摆手。
他们又走过了一个街口,海瑟终于看见了deanstreettownhouse的牌子。
“瞧,我们到了。”海瑟一下子高兴起来。她感觉已经饿了很久了。
他们走进了餐厅,此时客人并不多,海瑟挑了一个靠窗的二人座。
侍者送来两份菜单,海瑟点了一份烤牛肉配炸马铃薯,甜点是一份约克郡布丁。
“和这位小姐一样。”纽特对侍者说。
海瑟敏感的抬起头,和她点一样的餐,这发展不会和她想的一样吧。
“我对食物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纽特注意到海瑟探究的目光,匆忙解释道。
海瑟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了,而纽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他们的食物很快被端了上来,这家店的烤牛肉配上黑胡椒粉非常香,炸马铃薯倒是有点咸,不过海瑟喜欢他外脆里酥的口感。
他们安静的度过了用餐时间,倒不是他们不想聊天,而是现在餐厅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不便讨论聊魔法有关的事情,相顾无言,只好默默吃饭。
侍者在海瑟放下刀叉的那一刻向纽特递来了账单,在这个年代,让男士买单再正常不过了。
纽特有些尴尬,他没带麻瓜界的货币。
“让我来吧。”海瑟向侍者伸出了手。
“但是”侍者惊讶的看了一眼海瑟,又看了一眼纽特。
“噢得了吧”海瑟身体前倾,伸长手臂抢过了侍者手上的账单。
“现在女性也能赚钱,谁说账单一定要男士来付了。”海瑟从钱包里拿出该付的金额和小费放在桌子上,动作快的不给纽特一丝反应的机会,流利的动作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经常抢着付钱。
海瑟看着还愣着的纽特,笑眯眯的补充“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还没有付过你报酬呢,请你吃饭是应该的啦。”
“好吧那下次请让我来请吧。”纽特的脸上浮上雀跃的神情。
“那当然。”海瑟朝他眨了下眼。
“如果你家还有别的神奇动物需要处理的话,我随时都有空。”在他们走出餐馆后的冷风里,纽特这么说道。
“不需要任何的答谢,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会来。”纽特认真的看着海瑟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话有多令人误解。
海瑟一时不知道他是口误还是什么真情告白,她被他的直球打懵了脑袋,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
纽特后知后觉他的话带来多大的歧义,他的脸上迅速带着一层羞涩的薄粉,“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忙解释道
“我,我知道。”海瑟偏过头,快速用手背捂了一下发烫的脸蛋。“你只是对神奇动物非常感兴趣,没错吧?”她干巴巴的替他补充。
“是这么回事”纽特紧张的捻了捻手指,把头偏向了另一边。如果海瑟往他那边看一下的话,会发现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他们又沉默了一小会,又是一股冷风吹来,把海瑟发烫的脸吹的变凉了许多,海瑟现在觉得有些冷了,于是她从包里拿出一条黄黑相间的系在脖子上。
纽特正好看过来“赫奇帕奇?huh?”
“是啊,那是霍格沃茨最棒的学院了。”海瑟把手插在口袋里。“你也是赫奇帕奇?我怎么没从来在霍格沃茨没见过你?”
“没错。”提起霍格沃茨,纽特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我是1908年入学的。我猜你入学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学校了。”
“老天,我以为你只比我大个几届。”海瑟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到底多大呀?25?你看起来可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纽特被她逗笑了,“是的。不过你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小的多呀。”
“是,我一直看起来都像13岁。无论我是10岁还是19岁,一直看起来都像13岁。”海瑟有些无语。
“害的我现在出门都得故意化点妆,努力往成熟里打扮,要不然别人还会以为魔法部已经穷图匕见到要开始招童工了呢。”
纽特被她逗的笑出了声,海瑟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海瑟笑够了之后轻叹了口气“老实说,我还是觉得在学校里更开心一点。”
“我理解,从学校到工作的这段过渡时间总是比较难熬的。”
“确实。复杂的人际关系、枯燥的报告和频繁会议都让我有些不太适应。”她挠了挠脸“有些会议简直是没有必要,一句话就能说成的事情还特地把我们叫来开一场会。”
纽特无奈的笑起来“我猜那不是忒修斯的意见吧?”
“不,不是他。斯卡曼德先生看上去也挺烦这种会的。尽管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少,但我看到他好几次走神在看他的手表。我为什么会发现这个呢因为我也在走神,而他正好坐在我对面。”
纽特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弯起来的弧度带起一些笑纹。
海瑟也嘻嘻的笑着,完全没有因为在工作中开小差而感到不好意思。
“那么你呢,你的工作有意思吗?和动物打交道应该会很有趣吧?”
“部分是这样的。”纽特受到海瑟的直言不讳所影响,他决定坦诚一些。
“在实地考察的部分很有意思,在办公室的时候就要和你说的一样,要和各种报告和人们打交道”
海瑟认同的点头,她故意用沉痛的语调的说“报告啊,你的名字叫痛苦。”
纽特看着她又笑弯了眼睛。
此时,他们路过了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在寒冷的夜里,她看上去实在可怜。海瑟的同情心泛滥了起来,直接把小女孩在篮子里叫卖的花给包圆了。
而纽特,噢他在海瑟的遮挡下,送给这个小女孩一个无声保暖咒。虽然咒语的效果只有几小时,但能足够让她安稳的度过这个晚上。
几分钟后,他们继续行走在伦敦阴冷的夜里,海瑟手里捧着一大捧红色的山茶花,现在她觉得有些麻烦了,这么一大捧花要用两只手拿,她嫌拿着手累,有意想让纽特拿走一些。
海瑟挑了一些样子漂亮,新鲜的茶花分给了纽特一半。
“这,这是给我的?”纽特吃惊的瞪圆了眼睛。
“是啊。”她的手还保持着递花的姿势。“赠人鲜花手有余香,我们刚刚帮助了一个陷入困境的小女孩,虽然形式不同,但是意义是相同的。这些花本来就该有你的一半。”
纽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她的笑脸,看着她清澈的,含着笑意的橄榄绿色的眼睛,她的瞳色明明不深,却像漩涡一般吸引着他,纽特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愣了愣神,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心脏跳的比直面火龙时还快。
纽特的眼睛像是一泓澄净柔和的月亮,笼罩了一层轻柔的薄雾。当他温柔的注视着海瑟的时候,她忘记了所有的想法和初衷,甚至忘记了呼吸。她在这个月亮里看见了最深处的火焰,而这个火焰与她的火焰如此相似。
微风吹过,吹起纽特微微卷曲的棕色刘海,盖住了他明亮的眼睛,海瑟抬起手下意识想要把它撩起来,却发现自己双手都握着花,而她只是把那束红山茶花送的离他更近了一些。
纽特回过神来,接过那捧鲜艳热烈的红山茶“谢谢。”纽特微不可闻的轻声道。
海瑟也恍然回神,这才发现她的心跳的有多快。
“梅林啊”他们同时在心里轻叹。
她忙低下头,装作在闻花香。她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把刚被风吹到嘴边的碎发夹到耳后,手指擦到滚烫的脸颊,她猜她现在肯定脸红的估计跟手上捧的红山茶花有得一拼。
纽特抿了抿唇,捻了捻手指,他刚刚差点伸出手替她撩起唇边的碎发。她的唇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柔软,带着玫瑰色的色泽
他的箱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动物的嘶叫声,把他绮丽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这时才发现他的想法有多不妥当。
海瑟从她的粉色恋爱泡泡中清醒过来,狐疑的看着他的手提箱。她早就发现那个箱子不对劲了,她猜测这个箱子里肯定跟纽特的大衣一样施了无痕延展咒,一个巫师怎么可能会随时随地都在提一个普通的麻瓜行李箱呢,他甚至还把它带到了洗手间里,简直不要太明显。再加上他下午的说辞和表现,不难猜出他的箱子里装着一些神奇动物,多半还是违法的生物。
海瑟那个时候只是装作没发现,现在是想装没看见都难。
“等等,我可以解释。”纽特连忙说道。
海瑟快速环视一眼街道,万幸,街上并没有其他人在这游荡。
“我们回去再说,这边走。”她挽住纽特的胳膊,左拐到一个空荡的小巷,下一秒,他们消失在空气中。
他们降落在海瑟的客厅,幻影移形时带来的风使他们手里握着的山茶花掉了一半花瓣。
海瑟挥了挥魔杖,把临走时关掉的灯打开,她并不喜欢黑暗。
“你会用幻影移形?”纽特刚站稳,有些惊讶的问。
“哪个傲罗不会幻影移形?”海瑟惊讶的反问回去。
“我还以为你幻影移形会使你不舒服。”
“噢”海瑟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习惯了幻影移形的巫师眼里,去一个熟悉又不远的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幻影移形。而对于有些幻影移形不耐受的巫师来说,这绝不是一个好提议。在去餐馆的来回两条路上,她没有提幻影移形的事,他也就贴心的没有问。
海瑟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是我让你误解了,比起幻影移形,我更喜欢慢慢的走路。有些时候,我只是为了欣赏沿途的景色而已。”
“不,请别介意,我很享受呃我是说这是很棒的想法,有些时候我们需要停下来看看周围的一切,不是吗?”
海瑟看着他笑了出来,他还真的挺可爱。
纽特也看着她,手里还紧握着那捧落了一半花瓣的山茶花。
“好啦。统统复原。”她用魔杖指地板上散落的花瓣念到。
花瓣滑着慢动作,一片片的飘回他们一分钟前待的地方。
海瑟觉得这一幕还挺唯美,她这两天可以试试看画花试试看。
她放松了起来,“有什么事先坐下来再说吧,要喝杯茶吗?”
纽特被她坦然的态度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言坐在了沙发上“不用了,谢谢。”
他把花束随手放在了茶几上,紧握着箱子说“听我说海瑟,刚刚你听到的只是莫特拉鼠的嘶叫。的确,我在箱子里饲养了动物,但他们都是无害的,我会随时关注他们,保证他们不会出来添什么麻烦。”
海瑟有些惊讶他坦白的这么快,她还以为他们起码要拉扯一个来回他才会告诉她呢。
“别紧张,我不会抓你的。”她朝他露出了安抚性的微笑。主观上,她不想抓他去阿兹卡班数墙砖,他是个好人,而且她还欠了个他人情。客观条件上来讲,她也抓不到他。即使想抓,她也打不过他。再退一步讲,即使抓到了,她上司也不会放过她。
“我只希望你能够做好足够的安全措施,别让他们发现,更别让你的动物们跑出去让麻瓜们察觉或对麻瓜们造成伤害。这非常重要,请你一定要牢记,别让你的动物们跑出去对麻瓜们造成伤害。”
“我会的。”纽特认真的回答她。
海瑟松了口气,担忧的看着他“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自己,同时也能保护好那些无辜的人。”
她不仅在乎他,也会在乎其他普通人的性命,在她的眼里,巫师和麻瓜相比,前者并未高贵多少,后者也并非愚蠢无知。他们都是人类,都有人类的共性。人人生来平等而自由这个理念深深的镌刻在她的灵魂里。
“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海瑟。我能向你保证。”纽特真诚的看着她。
海瑟决定相信他的话,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坐到了纽特的旁边,用魔杖操控着茶几上的花瓶,让它把瓶内的玫瑰换成了新买的红山茶。又打开茶几内的藏着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根白丝带来。用它把纽特放在茶几上的红山茶扎成一束,打了个蝴蝶结。
纽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动作,他觉得她实在是可爱极了。
“好啦。”她把完成的花束递给纽特,“这样你能拿着方便一点。”“蝴蝶结有点难看,希望你不要介意”她挑剔的点评着自己的手艺“我不太擅长手工艺活。”
“怎么会,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蝴蝶结了。”纽特连忙接过这束花,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下,它的香味并不浓,很是清淡雅致。
海瑟轻轻笑了,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箱子里又一声动物抓挠的声音。
“我想我得走了。”纽特坐直了身子。
海瑟觉得有些惋惜,她知道纽特要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好吧,那我们下次再见?”
“我相信我们不久就能见到。”纽特提起箱子,站了起来。
海瑟把他送到了壁炉处,哪怕那根本没几步距离。
“我会给你写信的。”临走前,他向她承诺。
海瑟忍不住微笑起来。
“我知道。晚安,纽特。”
纽特走进了壁炉,他们仍然相望着。
“晚安,海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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