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儿!”沈书贤拍着大腿惊呼,竖子纨绔,闯祸出圈,到底罪不至死,眼看着嫡长子的两条臂膀要被鲜血淋漓的扯下变成个残废,他大手一挥,掌心发力,当即朝着裴炎兴打去。
“自家儿子讨打,怎么?你这把老骨头,也想凑凑热闹?”裴炎兴脚底生风,轻巧的避过去,嘴角上扬,邪魅一笑,五指发出咔嚓咔嚓的舒展筋骨的脆响声,闷哼道:“那就连你,也一并收拾了。”
“兄长!”
“沈公子…”
沈明翰身受重伤,嘴里喷了口黑血,捂着胸半跪在地,上一秒,他还在与屋檐上的男子对视攀谈,下一秒,怎么也没想到,电石火光的一瞬,竟会遭此毒手,眼下,他的手臂骨节错位,倘若不是爹护他及时,便要被醋包定远侯的内力震碎五脏六腑,七窍流血而死。
“兄长!”
“沈公子。”
两道急切关怀备至的清脆嗓子一前一后的传来,沈秋芸搀扶着身受重伤的兄长,满脸泪痕,望着小跑上前关心切切的韩娇,微怒的怨怼道:“你走开!别碰我兄长,要不是因为你,我兄长怎会受伤。”
“沈小姐,我…”韩娇藏于袖笼下的掌心不由自主的攥紧,她颤了颤唇,真挚的道:“很抱歉,侯爷将您重伤至此,我是真的很关心沈公子的安危。”
沈明翰疼得七窍生烟,双臂颤抖,如避瘟神般连忙躲开韩娇很远,与她划清界限:“别,别,别,侯夫人,您此刻离我远一点最好,沈某会更加安全些。”
“……”韩娇,她无言以对,只能是颔首低眉着表露歉意:“是阿娇儿连累沈公子了。”
眼前一黑一紫两抹身影争执打斗,仿若仙鹤斗狂狮,自然是以卵击石。
沈书贤本就是一个文官,虽老当益壮鹤发童颜,内力深厚,武功了得,却遭受提防不住裴炎兴雄狮般的霸道强势攻击,很快,被击中胸口,后退着摔在了院内溪水潺潺的假山上,嘴角溢出血来。
“爹!”
“爹!”
沈家兄妹心急如焚,眼看着裴炎兴抬起手心向爹打去,魍魉恶魔似的魅影闪身到了爹爹身侧,快要击中紫袍老朽的天灵盖。
千钧一发之际,韩娇糯软着嗓子恳求的唤:“侯爷,还请手下留情。”
听得女子酥软入骨的呼唤,裴炎兴心里莫名一沉,手中动作也慢了半拍,将浑身内力收拢,负手而立于假山边,潺潺流水声让他心里清明不少,方才,居然鬼使神差的听了她的话,没有杀掉沈书贤。
“爹!”
“爹爹…”
沈家兄妹急匆匆跑过去搀扶身受重伤的沈书贤,不停的拍着他的胸脯安慰:“爹,您没事吧。”
“无碍。”沈书贤摆了摆手,向裴炎兴鞠躬致歉道:“侯爷,您打也打了,气也出了,竖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招惹到了您的身上,还请您看在老臣一把年纪,为朝廷殚心竭虑的份上,平息怒火,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侯爷。”韩娇迈着莲步走到了裴炎兴的身侧,头低低的揪了揪他的袖笼,讨好乖顺,小声道:“沈公子他真的没有…我俩是清白的…”
怕他不信,她解释的嗓音渐小,似如蚊蝇,娇娇怯怯,又扯了扯他的蓝袍黑氅:“你不信他,也该信我…”
裴炎兴眉宇间敛去戾气,慢慢将十指握拳,留下一句:“我们走。”便揽着韩娇的腰身跃上屋檐,踏着积雪离去。
他的墨氅渐行渐远,消失在青山远黛、红墙碧瓦与白雪茫茫之中。
沈明翰被爹抓着臂膀咔嚓一声,又是骨节错位的脆响,疼痛过后,甩了甩接好的臂膀,垂眸听训,爹极恨他,闯下弥天大祸,招惹到定远侯,还扯出韩栋,必不会轻饶,免不了皮肉之苦一顿毒打。
“爹…”娘是爹的命根子,被掳走指不定心疼的掉肉,爹必责罚兄长,沈秋芸急忙将罪责揽于她身上,只求兄长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她拉着爹的臂膀软磨硬泡着求情:“爹、爹…你别罚兄长,是我让他去的,都是我的错,让他掳走侯夫人,害娘被擒…”
“阿芸儿,游手好闲,风流成性,调戏良家妇女,也是你让他去做的?你太心善,眼下,被掳走的可是你娘,还要袒护他到什么时候…”沈书贤缓缓合上双眼,忧心着婉晴的安危,落于吃人不吐骨头心狠手辣的定远侯手中,指不定如何遭罪。
婉晴是他的全部,压上全族性命,拼命才护下来的,沈书贤严厉斥责的嗓子颤抖沙哑:“婉晴要有个三长两短…”
说罢,沈书贤不敢在想,抬脚猛踹于嫡长子胸口,抽出腰间马鞭,向他狠狠打去,如抽一只不听话的畜牲,犀利冰冷的骂着:“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纨绔浪荡,聊鸡逗狗不务正业,我今天、我今天……就将你活活打死!”
“爹!爹——”兄长挨打,沈秋芸挡了几鞭,被府内下人拉着,躲在边上看,她哭的撕心裂肺,比打在她身上还疼:“爹!不要再打了,在打下去,兄长会没命的!”
落日余晖,夕阳漫天,暮色昏暗,狂风呼啸。
韩娇被裴炎兴搂着腰身一路疾驰飞行,时而落于屋檐上歇脚,时而立于枯树枝头翘首盼望,穿过人头攒动的景州城,来到荒无人烟的老树林。
隆冬腊月,万物凋零,空旷萧瑟的野外,怪鸟啼哭,野兽咆哮,雄狮饿虎恶斗时发出的嘶鸣哀嚎,听得她直打冷颤。
渐渐的,勾月倒挂,星辰璀璨。
一路上,韩娇被冷冽寒风吹的如坠冰窟,耳畔虎啸龙吟不断,她内心惶恐难安,不知要去何方,下意识,紧紧环抱着裴炎兴的腰身,如鹌鹑般缩着毛茸茸的脑瓜,枕靠于他的胸前,很想睡觉,便闭上了眼睛。
肢体长时间的触碰,给他冰冷刺骨的寒体传来丝丝暖意,挠的他心窝轻颤,如猫儿抓蛇咬般不适难忍,她的发髻又刚好蹭着他的下颏与脖颈,裴炎兴酥麻难忍,终是受不了,踩踏着厚如毛毯的积雪枯叶平稳落地。
激荡的无数麻雀喳喳,乱鸣飞舞。
韩娇被吵醒,睡意模糊,猛不丁双脚沾地,腿软得紧,男子偏偏在此时闪身避开,她无人搀扶,头晕眼花脚下不稳,轻飘飘的倒在了雪地里。
入眼,是一双云纹黑靴与刺蟒蓝袍,他的墨氅于风中猎猎作响,她纤细白皙的手从他腿边滑落,掉进皑皑白雪之中。
凉意顺着指尖一寸寸侵入身体,韩娇扬起头来,望着他燕颔虎颈的清冷眉宇,不明所以。
“侯爷…”她可是又做错什么了?韩娇委屈巴巴的起身,抖落裙摆上的积雪与枯树叶,顺着冻的发颤的臂膀,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裴炎兴未曾理会,铁色铁青,甩袖转身离去。
黑漆漆的林中,虎豹豺狼的呼啸声此起彼伏,韩娇不敢逗留,低眉顺眼的跟在他身后,猜想他还在吃醋误会与沈公子有奸情,她又抓着他的黑氅揪了一下:“侯爷,我与沈公子,真的无事。”
“被掳后,我就与沈小姐在一块,是真的。”她糯软恳求的嗓子,听起来可怜兮兮:“侯爷。”
他仍旧阔步走着,脸黑如锅底,为方才韩娇搂着他入睡的事心情不佳,再次甩袖,将她的手弹开。
韩娇僵硬着手停在半空,看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低头抽泣,带着些许哭腔,微喘着追上,张开双臂,拦在了他的面前,鼓起勇气,大着嗓子喊了声:“侯爷。”
许是从未听过乖兔如此疾言厉色的唤他,裴炎兴停下脚步,一双寒潭眸子凉凉的看她。
“你、别生气,我是不会做出对不住你的事情的…”韩娇颤了颤睫毛,恳切真挚,发颤的双手,哆嗦着去摸他的胸口:“侯爷,我是清白的…”
她指尖触上来的那一刻,令裴炎兴想起犯疯时,荒诞不羁又淫乱放荡的画面来,是他永世难以启齿的悲痛耻辱,挥之不去的狗血黑历史,与碎了满地的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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