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大师合掌,道一句:“阿弥陀佛。”言辞恳切真挚的劝阻:“侯爷,强人所难,对闻檀来说,未尝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既如此,还不如看破红尘,入我门下,清清静静了此残生。”
闻檀是致远大师给裴闻鹊娶的名号,俗家闻字,佛家檀字,闻檀二字,便是裴闻鹊的道号了,裴炎兴听得格外刺耳,咬牙切齿的痛骂一句:“老秃驴。”与老和尚又打了起来。
“侯爷…”韩娇小跑着来到鹊儿身边,拉住了她的手,欲言又止的规劝:“鹊儿,别怪侯爷,你是他心中最在乎的人,要出家,了断红尘,他自是不许,不如你就…”
“婶夫人,我有话要同你说。”裴闻鹊转身,对着裴炎兴的背影道:“小叔叔,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终于能坐下来平心静气谈一场了,所有人提起的嗓子眼都放下去,沈家兄妹与致远大师目送三人进了耳房隔间,皆如释重负。
沈明翰重重吐了口气,捂着胸口,无辜摊手:“这都叫这什么事,我带侯爷来瞧病,他倒好,非逼着我娶他侄女,还要杀了我。”
“都怪你!”沈秋芸叉腰,一副训话派头,指着兄长的鼻子恶狠狠的骂:“一路上,把人家小姑娘迷的神魂颠倒,眼下,又胡诌什么有意中人,这些推辞,旁人不知我还能不知?你那里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情妹妹,根本就是…唔唔…唔…”
“嘘——”沈明翰急忙捂着芸妹妹的口,向耳房的位置巴望,做贼心虚压低嗓子道:“别让侯爷听见了,否则,我今儿真娶定裴小将军了。”
“哼!”沈秋芸闷哼一声,揪着兄长的耳朵狠狠锤着他的后背追着打,疾言厉色的呵斥:“你怎么那么讨厌呀,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帮小姑娘围着你转,花心大萝卜,略略略~”
沈明翰被揪耳朵,疼得拧巴着整张风流倜傥的玉面,此生,他只被一人揪耳朵痛骂,也只娇宠芸妹妹一人,他弯腰谄媚着讨好,连连认错:“痛痛痛,姑奶奶,兄长错了,真的错了,放手,先放手。”
致远大师手拨檀香佛珠的手微顿,笑呵呵的看着沈家兄妹打闹,摸须颔首,想这儿女情长就是如此的戏弄人心,闻檀喜欢沈公子,沈公子却中意自己的妹妹,老和尚盘腿坐于蒲团上,斟了三杯茶慈眉善目的道:“沈公子,请喝茶。”
听得大师唤兄长,沈秋芸怕被看笑话,这才放开兄长的耳朵,仓鼠似的鼓着腮帮子虎头虎脑的瞪他,可爱俏皮又可可爱爱,令沈明翰心悸甜蜜,他摆手拒绝,拱手礼让着道别:“叨扰大师,真是罪过,眼下,我需得溜走了,此刻不走,等侯爷出来,又要打的我满地找牙,那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告辞,告辞。”沈明翰轻功绝顶,云纹白靴脚底踩着风火轮般,话还没说完,人影已然不在屋内,挟持了芸妹妹而去,独留致远大师闭着眼睛品茶参禅,一时间,满室静谧,庭前的皑皑白雪在冬日暖阳的照射下耀耀生辉,屋内檀香四溢,落针可闻,耳房里的谈话声,隐隐约约的从门缝里飘出来。
裴炎兴的鬓角凸凸直跳,头痛欲裂,体内千疮百孔的旧伤复发,他蹙眉扶额脚步不稳,向后倒跌了半步。
“侯爷,没事吧。”韩娇关切的唤了一声,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他,把他扶着坐在梨花木椅上,转身对鹊儿柔柔的道:“我知道,我是个外人,管不着你们叔侄两的事,也不该管,但是鹊儿,这次,因为沈公子你就心灰意冷要出家,确实太不像话了,你瞧,你小叔叔都被你气到疯病复发了。”
裴闻鹊心口被针扎了一下,她也心疼小叔叔,伸出手想去扶他,奈何心软面冷,强忍着泪水撇过头去,心硬的道:“小叔叔,你不用装可怜,我心意已决,是不会改变的。”
“鹊儿…”韩娇颇为愤愤不平:“你怎么能这么和你小叔叔讲话呢,他不是在装可怜,是真的气到发疯,你也知道,他一吃气,就会犯疯的。”
“闭嘴…”他低低的呵斥,与致远大师过招时,裴炎兴便支撑不住,强拖着身子为鹊儿逼婚,此刻,他听见门外传来姓沈的“告辞、告辞。”这句话时,立马提着扶月站起身来,气势汹汹的道:“你放心,姓沈的那厮跑不掉,他要敢跑,我打断他腿。”
“小叔叔…”
“侯爷。”
裴炎兴的视线已然模糊不清,耳边传来嗡嗡的失聪声,脚步也有些跌跌撞撞,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韩娇,凶神恶煞的冲出去追姓沈的,为侄女挽回意中人的心,他口吻宽哄沙哑:“鹊儿你放心,我把姓沈的情妹妹给杀了,他就会娶你,不要出家,等小叔叔,我定会把姓沈的给抓回来,与你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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