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赵阳轻唤,将目光落于儿子身上寒暄几句,又看着圣上,顿了顿,眼里涌上泪花,颇为怨恨的道:“自家亲儿子都不让我与他多说几句话,眼下儿媳在,我总能与她独处一会吧。”
这么些年,赵阳被圣上囚于承安殿,活动范围仅限于御花园与水榭楼台,能见的只有嫣儿与荀儿,旁人想见她,都得赵衡许可。
都说,她独得圣宠,风光无限,却不知,笼中雀的赵阳,思忆远在燕云的亲子钰儿成疾,老侯爷已然故去,得知儿子返京,却不能像小时候那般陪他,抱他,圣上不准她们母子独处,只能远远的看,话都说不上几句。
阿阳嗔怪怨恨的目光投来,赵衡清冷俊朗的眉宇轻蹙,端起茶盏喝着,望向下方的裴炎兴,淡淡道:“可以,朕先教儿媳些礼仪规矩,免得说了不知分寸的话,冲撞到你,惹你生气。”
“陛下。”赵阳抬臂,将韩娇护于羽翼之下,生怕圣上伤害儿媳,口吻央求中带着强势:“我看,娇娇温良贤淑,很懂规矩,不用你教。”
说罢,赵阳未曾理会圣上,拉起韩娇的手,走入屏风后,柔和着嗓子亲昵道:“初春时分,御花园的桃梨海棠花开的很好看,你陪本宫去逛逛,与我说说,这么些年,钰儿在燕云过的好不好?”
赵衡所说的,不知分寸的话,自然是十年前他君夺臣妻杀了老侯爷的往事,娘不知情,真相含冤雪藏,满朝文武都道是裴家军被北周围困长柏坡,誓死不降,血战厮杀,满门殉国,却不知另有隐情。
婆媳二人牵着手和谐友爱的离去,赵衡望着阿阳渐行渐远的影子,魂被牵走了般离椅追了两步,对上裴炎兴阴鸷深邃的冰眸,丹凤眼微眯,眸色极冷的与殿内男子神色对视。
四目相对,一股肃杀寒气弥漫开来,骇得御前侍奉的公公低下头直打寒噤,手中拿着的拂尘抖如康晒。
赵衡弹了弹裴炎兴胸前的四爪黑蟒龙头,丹唇上扬弯出冷笑的弧度,警告道:“裴爱卿,还是安分守己的好,跟朕斗,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他凑近,似是嘲弄威逼:“小孽畜,要不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二十多年前就将你斩于剑下,朕能让你活到现在?”
明明他才是强取豪夺杀人霸妻的那个,却叫他小孽畜?
男人冷俊玉面上挂着一丝僵笑,此番话,无异于让裴炎兴把六岁那年偷窥母亲受辱的画面与幼年时在候府猪狗不如欺凌打骂的日子仔细品味了一遍,他藏于袖中寒光带血的匕首握的咯吱作响,随后自嘲般莞尔一笑,眼中暴戾恣睢比赵衡有过之而无不及,歪了歪头挑衅着:“如何,与我爹那般?”
“你…”赵衡生来高傲贵为太子,十六岁登基,一辈子都活在尊崇荣耀权倾朝野中,后宫百官见着他,那个不是拍马溜须高呼万岁,今日,被这毛小子顶撞,气极反笑。
“外甥这辈子最学不会的,便是咽下血海深仇,夹着尾巴做人。”他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拿出那柄带血匕首,一根根扳开赵衡的手指塞入他掌心,冰凉凉的道:“我是个什么都豁得出去的人,斩草要除根,舅父,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舅父,我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裴家军死的有多冤,我爹死的有多惨。”他尾音拔高,狐狸般笑的眼尾眯起,将刀刃对准赵衡的心口,挑衅威胁:“舅父,这把刀究竟先插入谁的心口,到底是谁在自取灭亡,咱们,走着瞧。”
说罢,裴炎兴学方才赵衡居高临下的模样,拍了拍被他弹过的黑蟒龙头,转身的刹那,一秒变脸,狐狸笑容僵硬冷却,寒冰脸阴沉狠辣。
赵衡握着那柄匕首,樱桃红的血珠顺着刀刃流下,嘀嗒掉落在地板上,他治国有方,雷厉风行,登基二十六载,从未有过叛乱,颇棘手的一次,便是十年前那场厮杀。
“裴尚,你可真是生了个硬骨头的好儿子。”
陪丽妃娘娘游花园一整天,韩娇与她逐渐熟络,婆媳相谈甚欢,发觉赵阳是个比她还憨厚木纳又喜说大实话的主,能伴君二十多载,独得盛宠,真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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