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贺谦开着姜之的车，卡着点儿准时到达了山庄外的停车场，车里带着各种今天开会要用的资料，以及一套刚才家里取出来，叠得整整齐齐的西装。
山庄的人认识姜之的车，贺谦车还没停稳就已经有一大堆人围了过来。
“不用在这儿等着，姜总还在里面，我只是开车过来接他而已。”贺谦推开车门，轻声说。
众人冲他点了点头，瞬间就散了，毕竟没人愿意一大早刚睡醒就站姿笔挺地迎接自己老板。
“你还有事吗？”贺谦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身前站着的那个中年男人，面带微笑地问。
“啊，没什么事。”经理搓了搓手干笑了一声，“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去年您陪姜总过来的时候就是我接待的，我是这儿的经理。”
“经理您好。”贺谦冲他点了点头，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
经理继续保持着干笑，“那个，我就是想您一句，这次为什么不是您陪姜总一起来了？”
“姜总这次过来是临时决定的，我并没有接到随行的通知，而且，姜总身边有夫人陪着。”贺谦说。
夫人两个字再次扎进了经理心里，脸上的笑都快僵住了，“新闻上不是说姜总夫人姓苏吗？怎么又姓程了？”
贺谦看着他，觉得这人有些好笑，但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程淮时的情景，心里大概也就明白了七八分。
不用问，总裁夫人肯定又给别人使下马威了。
“你怎么看的新闻？”贺谦忍着笑问。
经理一愣，随即摸着脑袋说：“电视上看的啊，上面都播了，姜总与苏家大少爷领证的事。”
贺谦摇了摇头，心里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笨到这种地步，“你看新闻只看一半吗？新闻上说的是，姜家少爷姜之，与苏家大少爷程淮于今日领证成婚。”
“谁跟你说苏家大少爷就非得姓苏的？”
话音刚落，程淮的身影就从山庄正门闪了出来，“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关心我，一大清早就开始讨论我了？”
程淮手里抛着保时捷的车钥匙，一脸的放荡不羁，正迈着两条大长腿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来，经理呼吸一滞，瞬间溜去了贺谦身后。
“程总。”贺谦微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这么早。”程淮冲他笑了笑，“姜之还在后面呢你自己等他吧，你们开车太慢我懒得跟你们一起走，你待会儿跟他说一声，就说我先走了。”
“好的。”贺谦应了一声。
程淮继续往自己车前走去，路过贺谦的时候发现他身后竟然还藏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被自己硬生生逗到心力交瘁了的那个经理。
程淮看着他，瞬间玩心大起，脚步一顿，回过头又冲贺谦站着的方向喊了一句，“对了，你告诉姜之，让他晚上下班早点儿回家，我最近吧，喜欢他喜欢得要命，一会儿不见他就想得慌。”
果真，程淮刚一说完，经理的脸色就变了，看着他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程淮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的，我一定转达。”贺谦在他身后说。
程淮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三秒后，保时捷的尾灯消失在了停车场尽头的s形盘山公路上。
姜之从山庄出来的时候，程淮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见经理跟贺谦都站在停车场里就是唯独不见程淮的身影，他有些疑惑。
“程淮呢？已经走了？”姜之问。
“嗯，十五分钟之前开车走了。”贺谦说，“他让我转告您，让您晚上早点下班回家，他说他很喜欢您，一会儿不见就想得慌。”
姜之挑了挑眉，正准备拉车门的手愣在原地，“他说的？”
“是。”贺谦一本正经道。
一分钟后，经理望着玛莎拉蒂的车尾，狠狠地叹了口气。
……
自打经过昨天的带薪休假之后，公司所有人的精神面貌都好似焕然一新，就连门口的保安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
姜之西装革履，挎着金边眼镜昂首阔步地穿梭在公司大楼里，惹得不少小姑娘频频转头看他。
程淮站在姜之办公室里，细细地打量着靠墙那个落地柜里摆放着的各种小东西。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程淮将手里握着的那个奇形怪状的笔筒放回原处，双手插兜靠在办公桌前，静静地等待着电梯里的人。
姜之站在电梯正中央，一身藏蓝色的西装显得格外精神，贺谦站在他身后，从远处看去，两人简直就像是两个俄罗斯套娃。
只不过前面这个是正品限量版，后面那个明显是山寨高仿，二九九包邮的那种。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家了吗？”姜之看到办公室里站着的程淮，有些惊讶，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嗯，回了。”程淮说，“回去换了套衣服又出来了，家里没人就我自己一个人，闷得慌。”
“姜总，我先下去把资料整理一下。”贺谦见程淮来了，识趣地说。
“嗯。”姜之应了一句，“让他们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在会议室开会。”
半小时，程淮在心里盘算着这个时间，半小时够他做很多事了。
贺谦乘着电梯下去了，姜之绕过程淮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你来公司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不是说这辈子再也不穿西装了吗？这么快就忘了？”
程淮脸上露出一个笑，身子缓缓地挪去了姜之身边，右手顺势搭在了他肩膀上，左手勾着西装外套的下摆，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
“没穿带扣子的。”程淮与姜之面对面，眯着眼睛用气声说。
姜之呼吸一顿，拉着程淮的手将他掀起来的外套下摆压了下去，“这里是公司，要注重仪容仪表。”
“是吗？”程淮嘴角带着一丝戏谑，“我怎么记得我第一次来你公司的时候就脱了个精光呢？你忘了？你当时还把衬衣借给我穿了。”
姜之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眼神中蒙上了一层雾色，“程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过，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我都能答应你。”
干什么？其实程淮自己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家里太安静了，他就只是想找个人多一点的地方待着，以往这种时候他通常都会去自己那间酒吧，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车不知不觉就开到了姜之公司楼下。
“不干什么，这件衬衫是新的，没你身上的味道我不习惯，我想穿你的。”程淮厚着脸皮说。
“什么？”姜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我说我想穿你的衬衫。”程淮闭了闭眼，冲着姜之喊了一句。
姜之看着程淮，眸色越发暗了，他搞不懂程淮到底在想什么，但如果只是一件衬衫的话，他不想拒绝程淮。
“去洗手间，里面有备用的。”片刻后，姜之将眼镜脱下来放在桌上，捏了捏眉心说。
“不想穿备用的，我说了，没你身上的味道。”程淮说，“我要穿你身上这件。”
“你确定？”姜之有些心累，咬着牙问。
“确定。”程淮点头道。
姜之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开会还有二十分钟，不管程淮想要干什么，他都必须在二十分钟内搞定他。
犹豫了片刻，姜之当着程淮的面抬手解开了自己的领带，紧接着，是西装马甲上的扣子。
程淮看着他，眼里浮上一层笑意。
他很喜欢看姜之这副隐忍的模样，姜之越是纵容他，他就越是想变本加厉地试探姜之的底线。
不出片刻，一件雪白的衬衫递到了程淮面前，程淮伸手接过衬衫，一把拦住了正准备去洗手间里找备用衬衫的姜之。
“找备用的多麻烦，这里有件现成的你穿不穿？”程淮轻笑着，挑着眉毛盯着姜之身上那几块线条分明的肌肉看。
拉着姜之的那只手微微一松，程淮快速从自己身上扒下一件崭新的衬衫塞进了姜之手里。
“现成的，新的，我刚拆包装还没一个小时呢。”程淮边说边将姜之脱下来的那件往自己身上套，姜之盯着他看了片刻，最后无奈地将程淮塞给他的那件衬衫套在了身上。
“姜之，你一会儿去开会了我怎么办？我没地方去，你能带我一起去开会吗？放心，我什么都听不懂，不会窃取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的。”程淮边帮姜之扣扣子边说。
总算说到正题上了，姜之心想。
“所以你绕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让我带你一起去开会？”姜之推开程淮的手，将领带重新系好，冷着声音问。
程淮脸上的表情一滞，他没想到姜之会以为自己今天来是为了这个，但为了不用一个人待在家里，就连当场换衣服这种没下限的事他都厚着脸皮干了，他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嗯，我想知道像你们这种业界精英都是怎么给员工开会的，万一有一天我也能用得上呢？”程淮将错就错，点了点头说。
姜之脸上的表情更淡了一些，越过程淮按下了办公桌上的按钮。
“会议室开会，现在，马上。”姜之盯着程淮的眼睛，冷声说。
五分钟后，所有人整装待发坐在办公室里，总裁大人冷着脸坐在旋转椅上，气氛低沉地吓人。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会议室里突然出现的新人身上，一时间，竟然没一个人主动开口说话。
“设计部，新品包装敲定了吗？还要多久？”姜之敲了敲桌子，沉声问。
“已经初步敲定了。”一位大概三十几岁，穿着职业装反应迅速的漂亮小姐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电脑连接到会议室的放映设备上，开始了她滔滔不绝的演讲。
程淮看了一眼大屏幕，讲的是一种新型电子产品的外壳，他搞不明白，姜家主业明明和苏家一样都是搞房地产生意的，可为什么姜之非要独树一帜自己出来开这么个公司？
强迫着自己听了半个小时之后，程淮终于忍不住了，整个人恹恹地趴在桌子上，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逐渐变得迷离起来，等到漂亮姐姐终于讲完的时候，程淮已经彻底睡熟了。
姜之看着趴在桌上的程淮，心里更加疑惑了，一个特地回家换了西装打了领带要来听自己开会的人，结果只听了半个小时就睡着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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