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衍这次很有可能会展览他的藏品。”安鹤予在进去前最后一次说道, 他看向前方灯火通明的别墅,细细分析,“不管怎么说上午你都让他非常没脸,以曲衍的思路他会通过展示自己的杰作来挽尊。”
他担心的是曲衍会拿出预言师以及前异能公会其他高层的头颅, 这肯定会刺激到黑格。
而黎梨则直接从他身旁绕上前。
安鹤予看了会黎梨的背影, 最后自己都放弃了, 跟上去:“动手前和我说一声,让我做好准备,好吗?”
而回答他的则是一声像是同意又有点像是敷衍的:“嗯嗯。”
距离正午已经过去一段时间, 太阳正在向西边移动降落。
而这微凉的日光下, 黎梨那双赤色的眼瞳看似在看向前方,实则隔着空间, 注视到了眼前这座建筑的内部。
三个眼熟的少年少女打开了二楼拐角窗户, 窗外树枝上一只黑色的乌鸦歪了歪头,安静的看向他们。
此时用来举办宴会的越氏宅子是园林式别墅,建筑外树木花草日常有人修建,假山流水还有一个小池塘。别墅本身则是欧式建筑, 除了招待客人的主厅外还有三个侧厅分布在院子的几个角。
从正门进入后仆人们会指引或者招待客人进入正厅, 正是因为这个安鹄羽他们先进入了正厅,而后在二楼的最拐角推开窗户,跳了下去进入后院的石子小路。
“越清家我来过几次。”被一鸣背着从二楼跳下来的安鹄羽一边白着脸色一边说道, 而后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向北面,“他们家有个专门放东西的收藏室, 就在那边。”
一鸣放下安鹄羽, 转身接住跳下来的唐。
三个人避开走来走去的仆人, 道路上本就有的绿化植物给他们提供了绝佳的便利。潮湿且清凉的风吹拂着, 有鸟雀的鸣叫声在绿植丛中响起。
安鹄羽躲他哥给他安排的保镖躲久了, 其实还有点躲藏的经验,居然也没掉太大链子。
他们很快就到了安鹄羽指定的侧厅。
相比主厅的热闹,侧厅则清冷了很多,但是仍然有人在这里看守。三个人藏在假山之后,观察着侧厅门口。
月白色长发的制服女人站在侧厅门口,双手抱臂不耐烦的点着脚尖,侧过脸听仆人说话。
是娆月。
她似乎很不想在这里等着,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焦躁。
一鸣在看到门口的娆月时,就意识到那个人很强。
她的周身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火药味,就像是她本身也是个一点就炸的炸药一样。
安鹄羽没有说话,但是阻挡他们二人的手势也说明了他觉得需要等等。
而娆月确实动了。
她的目光向外看了一眼,深蓝色的瞳孔仿佛直奔着窥探的他们看来。
被发现了?
那一瞬间一鸣拉着唐紧急缩回头,背靠着假山侧耳倾听。
“我去前面,你看守好这个门。”有几分低沉厚重的女声响起,而后是离开的脚步声。
假山后的三个人警惕的观察一会,终于确定那个棘手的看守离开了。
留下的仆人只是个低阶,一鸣轻松的偷袭成功,而后三个人进了侧厅。
“这里一楼和二楼都是普通的收藏室,我来看过。”安鹄羽放低声音,三个人躲在走廊的石凳后,探出头,“但是大哥说过越清喜欢搞人体实验,这里多半有地下室,叫我不要在这里乱跑。”
“你大哥知道的好多。”一鸣同样放轻声音。
光是认识安鹄羽这几天,就听他‘我大哥我大哥’说了不少事。
“他特别聪明。”安鹄羽说道,然后又别过脸,“就是喜欢管我。”
一鸣不太能理解他的烦恼,他是孤儿,而他的养父基本上是放养他。
曾经很长时间里被青铜看管的唐则能感同身受一点,但是也只是一点:“我也不喜欢被管着。但是如果是大哥哥的话我还是愿意的。”
几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轻声交流。
“你说的大哥哥是白歌?”安鹄羽回忆起了之前唐说过的话,“那你们寻亲的对象也是白歌?”
当时唐反驳一鸣不是黑格时,说过一鸣找那个人是寻亲。
一鸣肯定不是黑格,这个事情安鹄羽已经非常确定了。
只是那样还有一个问题。
安鹄羽问这个话的时候不由得想到了他知道的事情,又追问道:“但是当时经过的那个人和白歌一点都不像啊。”
这个一鸣也不知道,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认错人:“不清楚,但是黎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但是你当时追着的那个人——
安鹄羽还想说什么,这时唐说道:“快过来。”
她看到了一根金色的发丝,在一扇门前。
“是俞晓吗?”唐指了指那根金毛。
“看长短是的。”一鸣点了点头,有些不敢置信,“他居然记得留记号?”
安鹄羽被带偏了思路,跟着说道:“应该是给你们的记号吧,进去看看。”
门内没有人在,整个越宅的仆人基本都在主厅招待客人,偏厅里根本没有人在,好像只有门口一个看守。
而这里是一个动物标本收藏室,一鸣他们找了找,在一个展览柜底下找到了一根金色的头发。
“应该在这里面。”一鸣说道,他仰头在柜子上看了看,手抚摸到柜子里面,发动异能。
金属展览柜被他操控,向两侧移开,为他们展现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
阴冷的风从下方向上吹来,里面漆黑一片,仿佛是一个等待猎物进入的陷阱。
“那进去?”安鹄羽指了指。
“进去。”一鸣点点头。
唐有些犹豫,但是也没阻止。
由一鸣打头,唐走中间,安鹄羽最后进入这条暗道。
漆黑的走廊很快见了底,微弱的灯光在底端浮现。
他们走进了地下室一层,瓷白的地砖铺满了整个地面,顶部白炽灯安静的照亮走廊,一股寒意沿着地面向他们的腿根蔓延。
“应该就是这样吧。”安鹄羽抖了一下,“赶紧找人然后走——”
“砰!”
木仓声突然响起,一鸣伸手变化成金属接住了朝着他身后唐射出的子弹,同时将唐转移到了前方。
但是预料中接住子弹的结果没有发生。
子弹贯穿了金属手臂,没有停下,从他的腰侧直线射出。
一滴鲜血溅到了唐的脸颊。
“一鸣!”唐急忙使用了异能。
突然的变故让三个人同时看了过去,他们的身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人。
月白色长发,白色制服,穿着白色高筒高跟鞋,举起一把木仓,木仓正对着唐。
a阶术法型异能者,异能制成的木仓,附带属性——完全贯穿。
只有比她强大的异能者才有可能阻挡她的子弹。
“安氏的小少爷,在这是想找谁?”她说道,眉目间是不耐烦,“不管你要找谁,我一分钟内杀了除你以外的两个小贼,带你到家主面前解释。”
娆月根本没有离开,她只是要抓他们现行!
而此时这个脾气暴躁的a阶异能者根本不想听他们解释!
“等等!”安鹄羽下意识的说道,“我们只是在玩捉迷藏游戏——”
三把步木仓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而她随意的抽出一把,对准了安鹄羽身后的两人。
“开始倒计时。”她说道。
三把木仓同时开火。
另一边,主厅中,安鹤予带着黎梨已经来到了宴会大厅。
华丽的吊灯在他们头顶亮起,金色的光芒从上方洒下,让墙壁上的宝石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红发青年挺直腰腹,用社交模式与旁人交谈。
而此时,宴会的主人越清迈步走了过来。原本和安鹤予交谈的贵族识趣的离开,同时越清嘲讽道:“你弟弟还在叛逆?”
安鹤予下意识的想看他身后一直不出声的黎梨,但是他克制住了,反而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小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
“我的属下在侧厅抓到了他,他在我的地方乱跑。”越清说道,他口中的下属自然是娆月,“还带着两个平民,一点贵族的样子都没有!”
在越清的宅子里乱跑?!做什么?
安鹤予更想回头了,他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但是他觉得黑格一定知道。
说不定这还是黑格安排的!他觉得这完全有可能!
这时跟着越清走过来的越浮吊儿郎当的双手环臂,说道:“家主,我去看看吧,娆月那个暴脾气要是伤到那个小废物怎么办。”
他甚至光明正大的在安鹤予面前说他弟弟是废物。
安鹤予金色的眼眸看向越浮,带着一丝微怒。
就在这时。
“不,你去看。”
曲衍加入了这场对话,而他的手则指着——越清。
那一瞬间越清露出抗拒的神情,但是很快掩去:“曲先生,我应该在这里招待你们——”
“你去。”曲衍的话没有留给他辩驳的余地。
落魄的贵族也是贵族,安氏曾经在浮空城与曲氏并肩齐坐,就凭这个曲衍也不会容许有他看不上的平民在他眼前欺压贵族。
就算越清现在是贵族,但是他在这些人眼里永远都是一个肮脏的泥腿子。
紫发的贵族傲慢的略过越清,而是看向从他来开始就紧绷着挂着标准社交表情的安鹤予。
越清最后还是退让了。
而越清带着越浮走后,曲衍依旧看着安鹤予。
就在安鹤予有些手指忍不住抽动的时候,他说话了。
“清道夫,你可是老牌贵族。”他端起了长辈的姿态。
“你的父母可是连我都会敬佩的人,而你?居然来到这么一个乡下地方,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他傲慢的收回目光,“亡灵序曲在你手里发挥不出什么用处。”
哇,贴脸嘲讽。站在后面的黎梨近距离看这一场贵族内部纠纷。
安鹤予会怎么回复呢?她想着。
捏鼻子认下?还是反驳?要知道曲氏——可是造成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之一。
如果让黎梨来说,她肯定会怼回去,但是安鹤予要考虑他有个弟弟。
会像上次那样当做没有听见吗?
而安鹤予则是用他那带着些倨傲的面容轻笑了一声。
然后一字一顿,非常礼貌的说道:“让一个a阶在大庭广众下割下头颅的您,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安鹤予在损人?
这是黎梨头一次见安鹤予损人,还是真正损到了人。
起码曲衍的表情一瞬间有些不自然。
但是随即他也笑了起来,声音还有些大:“哈哈哈——”
良久他才停了下来,而后说道:“真不错啊。”
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在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之后,他离开了这里,走向了大厅旁的楼梯,似乎是要去二楼的平台。
而等他走后,安鹤予回过头。
“这一次能不能帮帮我,拜托你。”他对黎梨说道。
这时他又变回了那个担忧弟弟的鸡妈妈。
黎梨不用想都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但是她原本就打算那么做。
但是她没有直接说答不答应,而是上前一步了。
然后轻声附耳说道:“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因为这个理由求我。”
说完,她没有管安鹤予的表情,直接离开了大厅,询问仆从盥洗室在哪,好像刚才只是在正常的请求离开而已。
但是她没有真的去,而是在走廊上向前走着,在所有人的视线盲区,瞬息身形在此消失。
再一次出现时,她站在那条石子路上,那张冷冰冰的面容上勾勒出一抹笑意。
格里格气的微笑。
“这注定是最后一次。”她轻叹。
她由衷的希望在这之后,她还能喝到美味的奶茶。
偏厅地下室一层,木仓声依旧在继续。
“你想连我一起打死吗!”这是安鹄羽的嚎叫。
“砰!”
金属墙壁在一鸣的异能下移动位置,遮挡住娆月的视线。
墙面移动,整个地下室都在震动,灰尘和碎石从天花板上下落,同时伴随着子弹穿透墙壁的声音。
娆月的火力直接将刚刚完成的阻碍轰出一个巨大的洞,而洞后的三人分别扑向两边,这才没有被伤到。
“疯了吗你!”安鹄羽趴在过道左侧的墙壁上,子弹从他背后穿过烧灼了他的衣服,“你真想我死吗!”
娆月没回答,而她的身后,木仓口转移对准了安鹄羽旁边的唐,但是一点都没避讳安鹄羽。
“别这样!我真的会死的!”安鹄羽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回答他的是子弹出膛的轰鸣声。
“砰——!”
一鸣在另一侧几乎目眦欲裂,他转过身,抬手想要阻拦子弹——但是来不及!
瞬息之间子弹几乎已经来到了两个没有攻击力的人身前。
“你过火了。”
寒冰从他们面前的地下突然升起,而那橙黄的子弹则在这冰面内,无法挪动分毫。
等级的压制,将娆月异能的附带能力瓦解。
“家主!”娆月转过身,行礼。
出现在阶梯上方,背对着外界光芒的人,赫然就是越清。
“我就说吧。”他的身后,越浮探出头,“娆月这个暴脾气绝对会弄砸,到时候这个小废物死了我们就得和安鹤予决裂了”他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想杀安鹤予还是有点麻烦的,到时候我们也得死点人手。”
娆月没出声反驳,只是维持着请罪的姿势。
而越清抬手挥了挥,制止了越浮的话。
“越浮,把安鹄羽抓上来,剩下的随便娆月怎么杀。”他对自己的两个手下下令道。
而他本身却站在密道门口,没有下去的意思。
就好像畏惧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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