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依依被震撼到了。
她本来就是喜欢任朗明多过谢臣, 吃直球多过套路的小废物,突然得知任朗喜欢自己,震撼程度不亚于她早上的时候才意识到谢臣是借着学人工呼吸的借口和她接吻。
所以当下情况就是
谢臣喜欢她。
任朗明也喜欢她。
两个竹马都对她有特殊感情, 可是池依依却对此一概不知,只以为是青梅竹马的感情?
池依依摇身一变,变成左右为难的夹心饼干。
两个都是竹马,两个都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喜欢, 无论选择谁都会伤害另一个人。
如今日出已完全升起了。
绚烂的阳光洒在开诚布公的两人身上, 柔化两人的身体轮廓线,使他们透明得毫无秘密。
“现在没有别人了, 你可以看见我了吗?”任朗明问。
“我看见了。”
池依依老实地点头。
说实话对方都打直球了, 这还看不见属实不是人。
然而她的回答好像给了任朗明错觉, 他的眼眸倏然变亮了, 整个人容光焕发重现生机:“那你是答应我的告白了?”
“那没有…”池依依连忙摇头, “我不是拒绝你, 我就是还有一点乱。”
池依依这话刚出口, 任朗明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沮丧下来。
就好像热带阴晴不定的夏天。
说时迟那时快, 太阳才刚刚升起, 不知从哪里缓缓飘过来一片雨云, 来到两人的头顶。
不给人缓冲的时间,它开始不由分说地下雨。
“下雨了。”池依依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我们找个地方躲雨吧。”
“我带了伞。”
任朗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胶囊雨伞,特别小, 不过池依依人小也够用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我们一起遮伞回去…”
然而池依依话还没说完, 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的大狗狗竟然一口回绝了。
只见任朗明冷哼一声, 说:“我不要。”
“我不要和你一起遮伞回去。”
…
天啊。
池依依愣在原地, 这可是任朗明诶,怎么可能拒绝她!
这突然而来的大雨,总不可能让她自己淋雨跑下山去吧?池依依懵得连挡雨都不会了,傻傻站在岩石边上看着任朗明。
然而任朗明的拒绝,好像不是让池依依淋雨回去的意思。
他将雨伞打开,塞进池依依的手里,然后自己冒着大雨放下狠话:“我不跟你一起遮伞,我要自己淋雨跑回去!!”
…好狠的狠话。
话音落下,雨好像变得更大了。
池依依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伞的主人任朗明,冒着大雨独自跑回去,把伞留给自己。
究竟爱到什么程度,才能连生气都是虐自己,爱护池依依啊!
池依依又一次被直球打中。
她举着伞紧跟在任朗明身后:“喂,任朗明。”
“你又怎么了,你别跑啊,你身上都湿了。”
任朗明和池依依上演了一出:他逃她追,他浑身水珠乱飞。
等两人从山上打闹到山下,突然来的雨,突然就停了。
正在帮妈妈收起挡雨棚的谢臣一抬头,就看到池依依和任朗明浑身湿透的样子。
“…”
谢臣脸上毫无波澜的眼眸,写着大大的两个字:不爽。
他先是给池依依拿毛巾,递给她,说:“别感冒了。”
然后又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你们刚刚在山上干嘛,只是看日出
吗?”
换做平时,池依依肯定以为谢臣就是随口问问,可是经过连续两场告白后,她长大了。
池依依发觉,这句话火药味有点重。
回答不好可能当场引爆的程度。
池依依偷偷瞥了任朗明一眼,谁想到任朗明竟然一直看着自己,两人莫名其妙对视上了。
任朗明主动回答:“没什么。”
安全的答案。
可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三个字,立刻引起了谢臣的注意。
他那锐利眸光缓缓打量着两人,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确认了——这两人状态不太对。
谢臣没有出声打草惊蛇,而是选择了重点突破。
他面向池依依,用陈述句的方式,问出致命的问题:“感觉山上发生了很好玩的事情。”就差没直接说:他是不是跟我一样,和你告白了?
池依依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汗湿了。
正好这时,妈妈们呼喊他们:“孩子们,别聊天了,快来吃饭了!”
池依依如释重负,赶紧推搡着两人往饭桌的方向过去,躲过谢臣质问后悄悄松一口气:“吃饭了吃饭了,我们快过去吧,干饭不努力,思想有问题!”
今天是度假村的第二天。
妈妈们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后,卯足力气给池依依做了满满一桌好吃的,有海鲜有牛羊,有热腾腾的港式现煮奶茶,也有异域风情十足的料理。
池依依握着筷子,表情又惊又喜地坐在饭桌上——惊是惊恐的惊,因为任朗明和谢臣,竟然不约而同地坐在她对面。
来自竹马的两道视线火热,差点没把小废物烧死。
她只敢埋头吃饭,减少和他们对视的频率。
忽然,一个勺子出现在池依依眼帘里,是任朗明将饭桌远处的鸡汤豆腐舀给池依依了:“这个不好吃,你试试看”
…哟,还在生气呢。
池依依无奈地看着任朗明嘴边的豆腐残渍。
她心想,怎么会有人一边生气,一边将自己最喜欢吃的食物分出去?
任妈妈被任朗明的话逗笑:“你这是想让依依吃,还是不想让她吃呢?”
“想让她吃不好吃的东西。”
任朗明说了一句明显是假话的话。
因为他在给池依依单独一碗豆腐后,又给所有妈妈都盛了一碗,明显是很喜欢吃的样子。
所以他话音刚落,妈妈们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吵架了?”
“朗明居然这样和依依说话,十多年来第一次见诶。”
不怪大家太夸张,而是任朗明是池依依的跟屁虫,这个人设贯彻十多年早已深入人心,就算他现在闹脾气也在优先池依依,这副反差实在是好笑。
池依依也跟着笑出来了。
笑着笑着,她忽然对上谢臣面无表情的脸…
…
呃。
笑不出来了。
她连忙低头扒饭。
其实谢臣平时也不太爱笑,天天板着一张脸,可不知道为什么池依依总觉得今天的冷脸更恐怖一些,还莫名有种“亲了就忘”,“怨夫”的感觉。
给池依依弄得挺不好意思的。
就在这时候,谢臣站起来了。
他用小碟子装了一盘他手边的凉菜,递到池依依面前:“你说过,你今天想吃点辣的。”
这是池依依早上随口说过的一句话,就连池依依本人都不记得了,谢臣竟然还牢牢记在心里。
谢臣的记忆,是傻白甜任朗明做不到的超能力。
生怕妈妈们看出异样,池依依连忙接过凉菜。
本以为谢臣会像任朗明那样,照顾到所有的女性,谁想到
他单独用小碟子给池依依装菜,轮到其他人的时候,就随意地用大碟子装了一大份,放在三位妈妈面前。
只有声音淡淡地提一嘴:“想吃可以自己夹。”
简直不要太偏心了。
池依依担心谢臣的过度照顾引起妈妈的怀疑,然而事实上,大家都习惯谢臣照顾依依了。就连平时对依依异性社交圈严打死守的池妈妈,也只是看了谢臣一眼,什么都没说。
因为谢臣表现出来的形象实在是太乖,太学霸了。
不会有人怀疑一个学霸乖宝宝,是个每时每刻都对青梅有占有欲的“变态”。
可能任朗明也意识到这点了,于是从刚刚开始,他就在用话点谢臣:“你什么时候参加比赛?在度假村里玩那么久不太好吧,到时候学习成绩下降怎么办?”
谢妈妈听到这话后,吓了一跳:“真的吗,小臣,你要不要先回去看书?”
这个回去,当然不是回度假屋,而是回家了。
谢臣摇了摇头,十分淡定地说:“就算不复习,我也能拿第一。而且我把习题册带来了,晚上休息的时候会看看。”
任朗明这出“调谢臣离山”的计划好像失败了。
他很不甘心,继续劝说:“这里这么吵,我和依依玩得那么疯,你能看进去什么书?”
“谢谢关心。”谢臣终于笑了一下,不过是自信的笑:“但是,我对我的智商很有信心,就算是一整个夏天不看书,也能拿下金奖。”
“反倒是你。”
谢臣淡漠语气,说出诛心的话:“听说运动员每天都要训练,你呆在度假村里一个夏天,恐怕会身体退化,跟不上比赛的节奏吧?”
这话一出来,任朗明还没什么反应,任妈妈被吓到了。
“要不,我送你回选手村吧?”
…
…
好家伙。
池依依光是看戏,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任朗明打出一击“调虎离山”,谢臣马上回了一招“同归于尽”,两人宁愿一起离开这里,也不愿意让对方和她单独呆在一起。
池依依大口大口地吸着鼻子,确认了——
这张饭桌上,不仅有饭菜香,还有火药味。
目光再回到两位男当事者身上,谢臣这一招“同归于尽”实在是太狠了,以至于他话音刚落,任朗明拍着桌子猛地站起来。
“我不回去!”
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紧接着,任朗明拉着谢臣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明显是有大动作了。
不能是打架吧!池依依有点担心,但是她感觉如果她跟过去的话,会让场面变得更糟糕。
任朗明拉着谢臣走进帐篷里,确认声音不会传到外面后,才放心交谈起来。
“我喜欢池依依。”任朗明咬牙低声说:“我十年前就告诉你,我喜欢池依依了。”
任朗明说的十年前,是谢臣和任朗明成为朋友的第二年。
谁都没想到,全校第一的谢臣会和全班倒数的任朗明当朋友,两人看起来没有共同话题,却又在一年内迅速拉近了距离,成为亲密无间的兄弟俩。
也因为如此,原本只是住在同一街道里,从未接触过的谢家、任家两家人也建立起友谊。
任朗明不知道谢臣为什么和自己做朋友,但是他知道他接纳谢臣为自己人所谓何事——是因为一个秘密。
任朗明告诉了谢臣,他喜欢池依依。
当时的谢臣是什么反应,任朗明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他很确信谢臣是知道他的心意的。
“你不是很有礼貌吗,你不是什么事都讲究先来后到的
规矩吗,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依依,为什么还要注意到她、喜欢上她?”
任朗明委屈得快死了。
这对他来说不仅是初恋的抢夺,也是好兄弟的背叛,不能原谅。
然而他这厉声控诉落下后,谢臣脸上出现的不是他想象中的羞愧,而是垂眸冷笑一声,将任朗明的话再次重复了一次。
“先来后到?”
“如果说先来后到,也应该是我先来的。”
“你先来的?”任朗明被这意料之外的反应吓到了:“是我先认识、喜欢上池依依的,小学的时候是她向胖胖的我示好”
“然后呢?”
谢臣闻言抬起眸,眸光是久不能述说的隐忍:“你以为,我真的想跟你做朋友吗?”
“什、什么意思?”
任朗明难得敏感地捕捉到细节,他感觉很不好、很不好。
谢臣却不顾他的畏惧,冷笑地说出这些年来的真相:“我跟你做好朋友,是为了讨好她。任朗明,你知道你很幸运吗?你因为弱小而被依依特殊照顾,而我呢?我就活该因为强大而被无视吗?”
“我送给依依的零食,她转手就跟你一起分享。”
“我给依依补习功课,她记下来后单独教给你。”
“我想和依依去哪里,她都会将你一起拉过来。”
凭什么?
这是谢臣思考十多年都没想明白的事情。
他考年级第一,为什么池依依只对倒数第一好,谢臣的所有优点相当于无。
也是因为这样,谢臣在成为任朗明朋友之前,他的所有付出都是双份的——就连早餐都要买两份的,不然池依依就会因为分出去一半而吃不饱。
成为任朗明的朋友后,至少谢臣可以将他支开了,和池依依享受难得的二人相处。
回想到这里,谢臣忽然就绷不住了。
他猛地往前走了几步,背对任朗明,只肯将正面朝向帐篷布料。
任朗明不知道谢臣有没有哭,但以他对谢臣的了解,他这种冷心冷肺的人怎么会哭呢?
谢臣还在说,话打开后便停不下来了:“你说你呆在池依依身边的时间更长,可你以为我就不想呆在她身边吗?”
“我只是连机会都要争取而已。”
谢臣要付出双倍的努力,才能和“弱小”的任朗明站在同一起跑线。
就像当初打入池依依的好友圈,他也要先跟任朗明交朋友,这才能站在池依依身旁。
双方交战仿佛各占理由、唇枪舌战的辩论赛,发表观点以后,陷入一片难以压抑静谧。
就在这需要转机的时候。
忽然,一声抽气声凭空响起。
抽气声。
还是抽泣声?
任朗明察觉到不对,几步快速上前,将站在床边的谢臣拉开,因为他的动作太突然了,谢臣来得及擦掉眼角的泪珠。
他哭了。
这是两人认识十多年来,任朗明看到谢臣的第一颗泪。
原来他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谢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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