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依依躺着躺着,忽然觉得浑身不利索。
她仰起头来左看右看,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还穿着喜服呢!
刚刚那一大拨人因为少爷说“我累了”而来去匆匆,竟然没留一个佣人帮她脱喜服!!
池依依挤出一个双下巴观察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一套手工剪裁、做工优良的传统喜服,大小有些不合身,估计何家没有派人去量新娘子的身材,随便做了衣服往原主身上一套,就将人从郊区带到大上海了。
衣服是交襟的,那是不是从胸口拉开就能拖下来了?
池依依尝试将衣襟朝身体两边拉开,还挺顺利,淡粉色的肚兜裹着两团白嫩嫩的乳肉,随着她扒开衣服的动作一起探出来。
因为上一个世界,她还穿着吊带和比基尼泳衣过暑假呢,池依依倒没觉得肚兜怎么了。
又或者说,她压根没意识到这是内衣。
肚兜从脖子包到腹部,也就腋下两侧开口大了点,款式保守得不能再保守了。
可是扒开衣襟后,胸口得到解放了,却没办法往下脱了。池依依顺着紧绷处摸索了一下,终于发现问题所在呢——原来后背还有一个绑成花朵模样的腰带,难怪脱了上半身后没办法继续往下脱了。
究竟什么人会把腰带绑成花朵的模样?
池依依连解开鞋带都费劲,更别说背着手解开一朵花了。
她侧躺在床上背着手解腰带,翻来覆去,就像行尸走肉里在床上变异的女丧尸一样。
偶尔猛地一用力,整个人就像有歹徒用枪在后面指着她一样,整个人弹了一下。
再弹了一下。
池依依埋头在解喜服的工作中,浑然不知,此时此刻,正有一个迷茫不知所措的老公,正隔着半透明的屏风看着她。
刚开始,何匡晟压根没意识到池依依在脱衣服。
隐隐约约间,他仿佛看到有一条咸鱼在床上扑哧扑哧地翻滚,两只手背在身后像被绑架。
他正摸不着头脑呢,忽然,池依依将衣服脱下来了。
何匡晟眼睁睁看着,他这素未谋面的妻子,将宽大、不合身的喜服脱了下来。
刚刚穿着厚重衣服的时候不显,脱下来后,何匡晟才发现自己的这位妻子,皮肤很白。她虽然是乡下的姑娘但没有劳作的晒伤,估计从事的并不是种田,而是纺织类的工作。
其次是身材很好。
朦胧白纱的屏风看不太真切,柔化了轮廓,反而令少女的身姿更加优美。
何匡晟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池依依将喜服丢开,并膝坐在床榻上向后伸懒腰,胸前撑起肚兜一个夸张的弧度,令人看上一眼就头晕眼花、耳根发热…
天啊!
何匡晟这才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他又在对这位可怜的少女评头论足些什么。
他猛地将自己扎进被子里。
体温连带着被窝内的空间一同燥热,耳边只剩下自己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虽然眼睛从池依依身上离开了,但是脑海里朦胧少女伸展身体的画面,却迟迟不肯消散。于是何匡晟眼睁睁看着自己体温越来越高,心跳越来越快,却又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不远处,耳边传来池依依细细簌簌的声音。
何匡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心判断——她应该是在…下床倒水。
对了。
何匡晟一拍额头,暗暗责备自己醒来头脑还不清醒,怎么能忘记给妻子准备水和餐点呢?
他刚刚听池依依的意思,她从出嫁到现在,还没喝过一口水。
何匡晟非常清楚自己母亲的性格。
连水都不给,何况是餐食呢?池依依家在上海附近郊区里,开车过来就要三、四个小时,祭祖入洞房又要三、四个小时。
大半天不吃不喝,把小女孩饿坏了怎么办?
意识到这点后,何匡晟陷入两难的抉择。
一方面他不敢将脑门上的被子掀开,怕瞧见穿着肚兜的少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样子。
另一方面,他又怕饿到对方,想帮她叫点热腾腾的饭菜。
天啊,大学毕业的时候选择进入实验室继续探索数学的奥秘,还是提前回国,振兴数学,都没有现在让何匡晟感到为难。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他不远处响起。
“何匡晟…”
声音轻轻柔柔,带着一丝少女娇媚的尾音:“我好饿啊,有东西可以吃吗?”
有人站在自己跟前说话,第一反应大概都是抬头看向对方吧?所以何匡晟的第一反应,就是掀开被子看向池依依。
可是被子才拉到一半,他就看到池依依那件淡粉色的小衣服。
像是冲破迷雾来到他身边。
吓得何匡晟再次将被子拉上。
他蒙着被子说:“我的行李箱里,有一个大列巴,如果想吃热腾腾的饭菜就告诉佣人…”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如果他们不愿意,你就说是我想吃的,你陪我吃。”
不是何匡晟过度担心,而是这个家里见风使舵的人不要太多,三姨太太出手大方得人心,母亲又将不在乎这位工具人儿媳妇的态度摆在明面上,假如池依依再没有丈夫的鼎力支持,便更加没有立足之地。
“好呀,我想喝点热的…”
池依依说。
不知道是不是何匡晟的错觉,他怎么感觉池依依的声音更近了,离他也更近了?
想到一个只穿着肚兜的少女站在他床边,几乎是贴着他在说悄悄话,何匡晟只觉得热度从脑后直冲到心脏,紧张得快要犯心脏病了。
就像聊斋里正被女鬼蛊惑的书生,全凭自身品德才能无动于衷。
好在池依依没有在她床边呆多久,很快,她就来到房门口,因为不会开门而选择敲门。
佣人们听到敲门声离开跑上来,问:“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主人家的允许,她们不会随意开门。
“是你们家少爷想吃东西。”
池依依学着何匡晟教的说法,对门外佣人吩咐。
果不其然,听到是少爷想吃东西,佣人们的态度立刻就变了,问:“少爷想吃什么呢?”
还没等何匡晟感叹自家妻子还挺聪明时,就听到池依依腆着一张脸、毫不见外地说:“你家少爷想吃大猪蹄子,要炖得烂透了,还要吃鱼翅粉丝汤,蒜蓉小青菜,再来一大碗米饭。”
佣人:“啊?”
何匡晟:啊?
这是病人被污蔑得最严重的一次。
别说何匡晟自己了,就连佣人也没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问:“就吃这些吗?”
佣人的意思是:谁家病人一清醒就吃大猪蹄子啊。
然而池依依明显又误会了,还乐呵呵地说:“多了吃不下,他这不是刚清醒吗?”
何匡晟:…
谢谢他的妻子,居然能记起他刚醒的事情。
重点是这也不少啊!
因为少爷的吩咐,佣人只是犹豫了一会,就连忙去厨房备菜了,离开前还忍不住感叹:“少爷不愧是少爷,刚醒来就能吃大猪蹄,身体真好。”
没过多久,菜就送上来了。
猪蹄来不及煮了,所以佣人跑去酒楼里定菜,还特别嘱托厨师得将猪蹄烧得软烂生胶、好让病人能不费劲地下咽。
然而佣人的一番心思,全进了池依依的肚子里。
两个小女佣将菜送进房间里的时候,根本不敢往别处瞥,隐约瞧见池依依只穿着肚兜,吓得眼睛差点从俩窟窿里掉出来——天啊!少爷不仅能吃猪蹄,还能干别的事情。
谁能想到,池依依叫个饭,居然能把倒霉老公的风评弄差两次。
等女佣们离开后,池依依坐在桌前大快朵颐起来,香味连被窝里的何匡晟都能闻到。
她含着一口的猪蹄和米饭,问何匡晟:“你要不要吃饭呀?这个小青菜是给你叫的。”
好家伙。
她吃猪蹄,给老公吃青菜。
何匡晟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从这件事上,他能看出池依依并不是只会遵守封建礼教的人,所以何匡晟并没有生气。
相反的,他还有点欣慰。
他喜欢看到身边人忽视礼教,追求真我的样子。
不过让何匡晟出来和池依依一起吃饭,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多大的心也不能跟半个裸女一起吃饭,哪怕对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不用了,我不饿。”
说谎了,何匡晟躺了几天,全凭吊针撑着,物理上的快饿死了。
话说完后他的肚子还咕噜叫了一声,只能强行忍耐。
池依依一向粗心,自然没注意到丈夫的紧张,听到他说他不饿后,她竟然神奇感叹道:“你太厉害了,我半天不吃饭都要饿死,你半个星期不吃饭居然还不饿。”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嘴巴也没闲着,一根一根青菜像面条一样往里嗦。
病人特制餐就是不一样。
食材煮的香软可口,特别适合池依依这种连嚼都烂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几天她想吃什么,都会跟佣人说:“是少爷想吃的,和我无关!”包括但不限于:大火腿子,大牛肉片子,大馄饨,大葱配大饼。
以至于池依依嫁进来后,外头人都说:
——别看大少爷斯斯文文,私底下大葱豆瓣酱都来啊!
池依依吃饱喝足后,开始犯困了。
她走进房间旁的小卫生间里,水流声哗哗,正在进行简单的口腔清洗和卸妆。
等人走后,何匡晟才终于敢把脑袋从被子里□□。他抬头看向桌面上的残羹…
好家伙。
光盘了。
何匡晟:“…”
不是说青菜是给他点的吗,吃得那么香,衬得刚刚的话像在找补诶。
何匡晟走到房门旁边,低声让佣人将桌子上的空盘子收走,当然,他不可避免地被佣人们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待。
何匡晟脾气好,全盘笑纳了。
他将房间收拾后,又担心久躺的病气过给妻子,从箱子里拿出新的被子枕头铺在床上,完成一系列贴心的家务后,才准备回到沙发上继续睡觉。
结果一转过身,他就看到池依依俏生生地站在厕所门口看着他。
她披着一条小毯子,比刚刚只穿肚兜的样子要更内敛一些,却是何匡晟未见过的艳色。再加上池依依将新嫁娘的妆容洗干净了,露出干净俏丽的脸。
何匡晟只看了一眼,就连忙低下了头。
“晚上风大,多穿点,别着凉了。”
只说了这句话,他就连忙跑回沙发上,抱着一团被子强行入睡。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中,他仿佛听到池依依说了一句“谢谢。”
何匡晟不敢回复,闭着眼睛努力入睡,最后还是睡着了。
可是池依依的脸,还有她的声音却如同缠上他的鬼魅一样,跟着他进入梦境,无处不在。
清早醒来后的何匡晟,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被子,低头查看自己裤子。
等看清裤子上的深色后,他猛地一拍脑袋,暗暗唾弃自己:“何匡晟啊何匡晟,你不过是单身了二十二年,有必要反应那么大吗?”
衬得他,像个变态一样。
何匡晟穿好衣服、走出房门,直直朝母亲的房间走去。
他决定,他要和池依依分房而居!
池依依:是吗?那你别后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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