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
唯独沈萍和二房等人, 都是一样的难看。
谁也没想到，梁星阑居然真就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直接开口就是必杀。
“不熟”……这话已经够不客气的了。
就差没直接划出分界线, 和秦菲撇清关系了。
可梁父梁母却只是含笑看着，没有一点儿要教育或者阻止的意思。
那其他人自然更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或者说，不敢多说了。
——梁父梁母不是不知道其他人的心思。
可那又如何呢？
既然梁星阑从前连这些应酬都不愿意露面, 甚至毫不在意对外的形象他们都能包容、从不逼迫。
现在这么点儿小事，自然更不可能插手了。
梁星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置喙？
因此场面一时间十分微妙。
大家噙着会心的微笑，彼此对看了一眼。
还是秦老爷子率先开口：“好好好, 刚好那边有不少你们年轻人爱玩的, 去吧，别陪着我们在这儿干坐着了。”
说着摆了摆手, 慈爱地示意梁星阑和时别云可以走了。
两个人也不扭捏，都干脆地道了个别，转身跑了。
时别云临走时，还不忘拉上秦一玥。
秦老爷子看着姐妹俩的背影, 忍不住感慨：“云云和玥玥，今天挺漂亮, 都是大姑娘了。”
老爷子身上有老一辈的传统, 爱国。这传统也延续到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比如今天的寿宴, 他就是穿着一件唐装。
姐妹俩的旗袍，自然也深受秦老爷子的推崇。
周围人闻弦歌而知雅意, 立刻开始吹捧起了姐妹俩怎么漂亮, 时韵的衣服店设计如何好……
唯独剩下了秦菲, 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
梁星阑没给她面子, 秦老爷子也像是刻意漏掉了她。
一切, 都是从时别云出现后开始的……
明明，明明今天应该是她的反击战!
看着旁边的那些媒体记者们，秦菲忽然涌起一股勇气，主动上前去，悄然扶住了秦老爷子。
“爷爷，生日快乐。我扶您过去吧。”
她看上去就像是单纯天真的小孙女，努力想要尽一份自己的孝心似的。
秦老爷子仿佛这才想起她，问道：“你也去和他们玩吧。”
“不用了，”秦菲摇摇头，“今天是您的日子，我想多陪陪您。”
张明玉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
菲菲还是聪明。
她立刻示意旁边的记者们多拍一拍这祖孙二人共享天伦之乐的场景。
另一边。
说是给年轻人玩的地方，其实也就是一些飞镖、象棋之类的小游戏。
这年头，大家也不爱玩这些东西，基本都是端着香槟在一边聊天。
时别云自然是和梁星阑聊。
“你作业写完了吗？”
梁星阑点点头：“嗯，周五就写完了。你有不会的？”
“没有，我就是问问你的进度。”
秦一玥：“……”
怎么这种时候这俩人还在聊作业……
考虑到她这个学渣的心情了么！
时别云显然考虑到了在场还有第三个人。
目光转向了秦一玥，灵魂发问：“你呢？”
秦一玥：“……”
她……她当然是没写完了。
她甚至都没开始写！
毕竟前天刚杀青，昨天还去参加活动，今天赶来寿宴……女明星哪里有空嘛。
秦一玥抱住时别云的胳膊摇晃了一下，怯怯地撒娇：“我、我晚上回去就写……姐姐你最好啦，你最漂亮了！”
所以别再拷问学渣了呜呜。
时别云当然不会逼迫秦一玥，她就是提醒一下这个妹妹。
不过她想到了什么，又指了指面前的梁星阑，语重心长道：“这是咱们年级第一，你要向他学习，有问题也可以问梁老师，他很好的。”
秦一玥看向了“很好的梁老师”。
梁星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秦一玥：！！！
窒息。
……姐，你到底哪里得出校霸人很好的结论的！
就算你们关系好也改变不了他很可怕的事实！
秦一玥决定安静躲在一边玩手机。
她还是不要卷入学霸们的交流了。
她顺手打开了微博，上的当然不是大号，而是平时没事吃瓜看戏的小号。
这样万一手滑点赞放飞自我什么的，也不用害怕引出什么形象事故。
秦一玥刷着刷着，忽然就看见了眼熟的照片……
“咦，这不是秦菲吗？”
几张秦菲此刻在宴会现场的高清大图拼接在了一起，配文则是“孙女庆贺秦老生日，这就是富家千金的气质吗？”
充斥这一股浓浓的营销味儿，秦一玥可太熟悉了。
不过……
——这也太快了吧。
秦一玥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秦菲那边，果然看见她正依偎在秦老爷子旁边，不时对着旁边的某些镜头摆出看似无心实则故意坳出的姿势。
秦菲这是要进军娱乐圈吗？
秦一玥百思不得其解，又低下头去看微博评论。
“哇，这就是现代白富美吧？好漂亮好有气质。”
“……别舔了，舔也不会给你钱啊。有钱你也能像她一样的。”
“这裙子好眼熟，是C.C的高定？好像昨天有个女明星也穿过。”
连秦一玥都记得，网友就更不会忘记了。
很快，昨天顾橙穿这条裙子的照片也被好事者发了出来，还和秦菲的照片摆在一起做对比。
“女影后V S千金大小姐，大家说谁更胜一筹？”
这是个无聊的PK，但架不住如今无聊的人不少。
很快，充满噱头的对比就吸引了不少人。包含了粉丝，也包含了吃瓜路人。
粉丝们眼尖，很快便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这位千金大小姐的裙子……怎么看上去，和自家顾橙的一模一样呢？
就连那个腰侧的小鸟都完全一致。
这要说是巧合，也太巧了吧？
有粉丝便忍不住询问了几句。
没想到却被看戏的路人嘲讽了起来。
“一样？你不会是想说人家白富美穿了你们正主的裙子吧？麻烦睁大眼睛看看这是谁，人家零花钱估计能买十条这样的裙子了。”
“笑死我了，顾橙粉疯了，妥妥的富家千金也能被你们碰瓷啊。”
“这裙子不会是顾橙找秦家大小姐借的吧？然后撑面子说是品牌借的……我就说么，C.C怎么可能看得上顾橙做代言人。”
秦一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随着吃瓜人变多，整件事的热度也逐渐变大。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好事。
她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姐姐好像认识顾橙？
秦一玥赶紧拉了拉正在和梁星阑聊天的时别云。
“……问她的裙子？”
时别云听秦一玥讲了讲，其实心里已经有底了。
顾橙是原书女主角，哪怕书的剧情不对劲了，但女主角怎么可能沦落到去借富家千金的裙子？
更何况，哪有借的人先穿，主人反而后穿的道理。
她想了想，便拿出手机来，给顾橙发了几条信息。
言简意赅，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最后询问道：“方便的话，能问问你的裙子是找谁借的吗？以及，现在还在吗？”
顾橙的回复倒是很快就来了。
她也是一样的干脆利落。
“是找品牌方的人借的，网上的事我也刚注意到，谢谢你提醒，我们马上处理。至于裙子……我并没有再借给别人，但现在不见了。我想可能是我的团队内部有问题。”
顾橙和时别云都很清楚，显然是她的团队内部有人钻了空子。
想要趁着衣服还没还回去的时候，租借给别人挣一笔钱。
只要神不知鬼不觉，这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但顾橙和时别云都不理解。
秦菲……需要租借裙子？
可就算再不理解，事情也得解决。
时别云转身朝着秦老爷子那边走去，梁星阑自然跟在她的后面。
这会儿，秦老爷子旁边的秦盛睿和梁父等人都不见了，似乎是去商谈合作细节。反而是二房的人紧紧地围着他。
一看见时别云，张明玉便嗤笑了一声。
秦菲则落落大方地开口：“云云，没关系的，你可以多玩一会儿，有我陪着爷爷就行了。”
仿佛时别云贪玩成性，十分不懂事似的。
时别云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坦然地直接问道：“堂姐，你的裙子是找人借的吗？”
张明玉和秦菲的脸瞬间就僵了！
……这可是只有她们俩知道的秘密，时别云怎么会知道？！
秦菲几乎是惊恐地看向了张明玉。
张明玉立刻站了出来，大声斥责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你就算眼红你姐姐穿得好，也不能这么诋毁她！这是我们专门找人买的高定！”
本来周围还没什么人注意到，张明玉心虚一喊，顿时引来了不少目光。
不远处那些聊着八卦的太太们，第一个转过头来，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吃瓜之光。
被长辈斥责，时别云却没有一点儿羞愧或者难过的意思，反而松了口气。
她笑了笑，坦然道：“那就好。看来堂姐也是受害者，那就不怕了。那我就让顾橙报警处理了。”
秦菲：“……”
什、什么……？报警？
她几乎要晕过去，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明玉也被吓住了，眼看着时别云就拿出手机来要发什么东西，立刻不管不顾地就要攥住她的手腕阻止她。
“你这孩子，你爷爷的大寿你说什么呢！真是晦气，你真该让你爸妈教教你——”
张明玉的动作并没能成功。
因为还没等她碰到时别云，一只手就已经横空出来，拦在了她的面前。
微微紧绷的肌肉线条、修长而不容忽视的胳膊宛如一堵山，隔绝了所有的可能。
张明玉一抬头，就看见梁星阑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他一个字儿也没说，但那目光却凉得可怕。
“够了。”
关键时刻，还是秦老爷子出声，打断了闹剧。也没让张明玉继续借题发挥撒泼。
“云云，到底什么事……牵扯了我们家，需要报警？”
他沉声询问道。
时别云轻快道：“不是什么大事。是我一位明星朋友丢了条裙子，发现正好是堂姐穿的这一条。我们便猜测应该是她的同事里有人偷偷卖了裙子……堂姐既然是买来的，那也是受害者，是无辜的，不用担心。”
时别云看向秦菲，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堂姐，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这裙子不是说是高定？那买来一定花了不少钱，报警肯定能把钱要回来！
时别云觉得自己幸好过来求证了一下。
这下可以发挥正能量了。
秦菲看着时别云的笑容，感觉整个人都快昏死过去了。
不能报警……当然不能报警！
那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她秦菲正穿着租来的礼服！
甚至于还是一个女明星的工作人员偷偷租给她的！
秦菲显然不是个好演员。
她的惊慌失措，全都被秦老爷子看在了眼里。
这会儿，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老爷子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八十八件贺礼，冷哼了一声。
在他的大儿子努力奋斗，谋求更多发展和合作的时候……小儿子把钱都花在了这些东西上。
甚至于连女儿的脸面都不顾了。
租借礼服当然不是什么大事。
可为此弄出这么些丑闻，甚至于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这实在是让秦老爷子难以忍受。
这一刻，他感觉心底一片凉意。
看着只顾着慌张的秦菲、死倔着头的张明玉、以及还一无所知的秦盛开……
老爷子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报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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