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嘴里说得人毕竟是自己堂弟,迎春只好道,“我代宝玉替你道个歉,他也是让家里老太太他们惯坏了,你多担待点,以后不让他上门就是了。”
柳湘莲摇头,“这跟夫人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他实在是无礼,都怎么大的人了,岂能不懂一点礼数?”
“唉,你不知道其中内情。”迎春想了想,还是给柳湘莲解释了缘由,“宝玉他哪里是不知礼仪,他今日这般作为,肯定是为了林妹妹,还好林妹妹来的晚,你们又拦住了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见柳湘莲面露疑惑,接着迎春就将宝玉和黛玉的纠葛,以及从前贾母、王夫人的所作所为给他细说了一遍。
柳湘莲这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原委,此刻他也不禁有些后怕,这要是今天真的让宝玉唐突了黛玉,穆栩哪会轻饶了宝玉,到那时他也要跟着丢个大脸。想到这,他怒气勃发道,
“以后我再不和贾宝玉来往了,不管之前有什么原因,可如今林姑娘都已经嫁人了,贾宝玉怎能如此不知好歹?人家穆世子对我有知遇之恩,又曾为我们做媒,此恩此德我们都没报答过人家,这要是让贾宝玉在我们府上坏了他夫人的清誉,我还有什么面目再活在世上!。”
两人成婚日久,迎春如何不知自己枕边人的性子,这时听到他直呼宝玉的名字,显然他是真发火了。其实在心底里,她又何尝不生气呢?
想当初她嫁人前,不过是府里的二木头,就算是被下人拿捏了,也是毫无办法,因为她清楚的很,在贾母她们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女罢了。
在三姐妹里,人家探春是二房的,王夫人哪怕是故意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也罢,但毕竟对探春还有些面子情。而惜春呢,虽然年纪小,可也是宁国府嫡女,荣府这边自然不好怠慢。
唯独就她没人过问,父亲和继母眼里从来没有自己,哥哥嫂子也忙着巴结老太太和二房,哪里顾得上还有自己这个庶妹。要不是林妹夫好心,给自己说了门亲事,还不知将来会怎样呢?
虽然已是时过境迁,可想起从前,迎春还是不禁潸然泪下,柳湘莲一见娇妻落泪,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骂贾宝玉把她惹哭了,连忙来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赔起了不是,
“夫人这是做什么,你还坐月子呢,怎么能轻易落泪,是我不是,我不该那般说宝玉。”
迎春见他急得满头大汗,不由破涕而笑,“你误会了,我哪是嫌你说了宝玉,我是因为想起了从前在荣国府时的境遇,一时有些伤感而已。”
柳湘莲听了这话,总算松了口气,说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迎春以前的事,便问了起来,迎春犹豫了下,还是讲给他听了。
柳湘莲这才知道自家夫人从前竟然过得如此艰难,不由觉得一口郁气憋在胸口,想要破口大骂,又顾忌那些人是迎春的长辈,不由将脸胀的通红,半晌才道,“那舅兄也不管你吗?”
迎春知道兄长贾琏和丈夫同在一个衙门,在官场需要互相扶持,而且她心底也很感激贾琏夫妇在自己出嫁时,为她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因此便替其辩解道,
“二哥哥就算想管也是有心无力,你别看他是府里正经的继承人,可他那时在府上的地位哪能和宝玉相比,别说是他了,就连二嫂子也要巴着二房过活,哪里还能管的上我。”
“不过后来我们两房分了家,我日子就好过多了,二嫂子还专门教我管家,就连我出门时的嫁妆,也是他们两人出的。”
对贾府的事情,柳湘莲也听过一些,知道迎春说得应该不假,但他心里对贾家二房连带贾母等人却是印象大坏,沉默了一会,他才开口,“既然如此,以后咱们家就少和荣府二房来往。”
迎春自是没有意见,不过她却有事求柳湘莲,只听她道,“说起我的出身,便让我想起了府里的弟弟琮儿,他和我一样都是庶出,在荣府过得比我还不如。他也就比宝玉小了两岁,可府上不会有人替他的以后打算,所以我想让你给他寻个差事做,至少以后被分了出来,他也能养活自己。”
这事对如今的柳湘莲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他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
东平王府,书房。
穆栩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父亲寄来的信直皱眉头,只因他父亲在信里提到了一个女真部落,而让他如此失态的原因则是因为,这个部落的首领复姓完颜。
别人不知道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他能不知道吗?虽然是不同的世界,也不一定再会有完颜阿骨打这个人,但穆栩还是不敢小看这个完颜部。
他很早之前就算过这个世界的时间,大致确定现在的时间段应该是正史里的北宋末年左右。而女真人,确切的说是以完颜部为首的女真人就是崛起于这个时间点。
正史上这些来自白山黑水的野蛮人饮毛茹血,用他们常年与野兽搏斗锻炼出来武力,先后灭亡了辽国和北宋,几乎摧毁了他们所能见到的一切文明。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就是形容的这伙女真人,他们可不是后来建立满清的建州女真八旗能比的。满清能入关,其实是充满历史巧合的,如果不是明朝自身出了问题再加上那些汉奸的帮助,满清哪能那么容易就统一天下。
但建立金朝的女真人则不然,他们可是实打实依靠武力征服了一切,穆栩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清楚他们的可怕。
他父亲在信上说,最近一段时日,这个完颜部有些不太安分,似乎在串联别的女真部落,为了防止他们做大,他准备亲自领兵去教训一下这些人。穆栩虽然对自己父亲和他们家的兵马很有信心,但是战场上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
还有最让穆栩担心的是,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父亲对这伙女真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还不以为然的写道,等他出征回来,顺便会带几只海东青,到时送到京里给自己。要知道自古骄兵必败,父亲又不知这伙女真的底细,万一轻敌大意,恐怕会吃败仗。
算算这封信从辽东送来的时间,父亲应该已经出兵,说不得已经与敌人短兵相接了。想到这,穆栩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来到外间,向着祖母院子而去。
张太妃正和黛玉说话,见到孙儿来了,不由笑问,“你不是要给你父亲回信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还是黛玉心细,瞧出来他有一些异样,于是便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张太妃经黛玉这一提醒,也发现了穆栩有些心事,忙追问起来。
穆栩将来时想好的说词拿了出来,“我是因为父亲在信里说,今年冬天辽东天气特别冷,所以有些担心父亲的老寒腿。”
张太妃闻言也是皱眉,“这又有什么法子,咱们家向来人丁单薄,要是他有个叔伯兄弟帮衬的话,倒是可以让他来京里保养一段时日。”话一出口,她看见穆栩脸上的表情,当即有些怀疑,“你难道想去辽东,换你父亲回来?”
黛玉闻言紧张的看向穆栩,他给了黛玉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苦笑道,“孙儿正是如此想得,我如今也大了,既然知道父亲在边疆受苦,做儿子的哪还能在京里安享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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