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用得七八日,几人到了登州府境内,也不进州城,径自去了位于海边的盐场。
此处经过两年的发展,如今从外间看去,已成了一大片庄园,其内驻扎着梁山一千水军,平日都扮成庄丁。
在阮小五陪同下,穆栩先将整个盐场视察一番,随后就直奔比邻盐场的一座小型船坞。
看着面前已建好的十余艘福船,穆栩问阮小五道,“这些船只可曾去海上试过?”
阮小五回道,“每建好一艘,小弟都会亲自带水手驾船,出海行驶半日,确保船只没有问题。”
穆栩又问,“可曾去码头打探过,是否有去过流求(台湾)的客商?”
阮小五为难道,“哥哥见谅,非是小弟不肯尽心,实在是登州的海商皆是来往于日本和高丽的,南下之人少之又少。”
穆栩琢磨一番,有些失望道,“罢了,我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待回到山寨,我会遣人去趟泉州,将流求的情况打探清楚。”
阮小七不解道,“小弟听闻流求十分荒僻,又多有瘴气,哥哥为何对那里如此上心?”
穆栩笑着解释道,“那里可算不得荒僻,岛上物产其实极为丰富。当然,这并不是我看重那里的原因,我是为了…”
犹豫了一下,穆栩环顾几人,见都是自家心腹,便低声说道,“我是为了日后与大宋争锋时,从那里派支奇兵,包抄江南五路的。”
几人听后不免都露出震惊之色,毕竟他们如今还只是窝在梁山泊内,谁想穆栩竟然已想着如何颠覆大宋朝廷,一时之间,皆不知说什么好了。
穆栩却不管这些,继续说道,“李兄弟,将来经略流求之事,我会交给你经办。从即日开始,你就留在这里,给我训练水手,务必保证他们熟悉海上风浪,免得到时临时抱佛脚。”
李俊闻言就是一怔,这才明白为何穆栩此次专程要带上他了,容不得多想,急忙抱拳应道,“小弟遵命,一定不负哥哥重托。”
穆栩拍了拍李俊肩膀,鼓励道,“兄弟办事,我自是一百个放心。你也不要有压力,等回去之后,我会派童家兄弟来协助你,再给你调拨四千水军。”
说到这里,他赶忙又问阮小五,“登州的官府打点的怎样,会不会出问题?”
阮小五笑道,“哥哥尽管放心,那登州府尹极为爱财,这一二年来,已收了咱们十万贯钱财,谅他不敢无事生非。”
穆栩想了下,还是不放心道,“小心无大错,再给那厮送些银子,最好可以掌握他的把柄,让他对咱们的事,尽量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我明日就去办理。”
“算了,你且随我回山,此事我会交代给晁天王去办。”
接下来三日,待阮小五和晁盖交接好一切,穆栩便与晁盖、李俊作别,原路返回梁山。
路上行得几日,这天几人途经泰安府地界,在城外酒肆歇脚时,突然听到临桌两个客人说起,三月二十八那日天齐圣帝诞辰的热闹。
初时几人尚听得津津有味,谁想听着听着,阮小七几人脸上都浮现出不忿的神情。
你道为何?原来却是那两个客人忽然谈到,说是有个扑手好汉,是太原府人氏,姓任名原,身长一丈,自号擎天柱,口出大言,说道,“相扑世间无对手,争跤天下我为魁。”闻他两年曾在庙上争跤,不曾有对手,白白地拿了若干利物。今年又贴招儿,单搦天下人相扑。
本来几人只当做稀奇在听,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但坏就坏在,那任原竟自号擎天柱。
要知道,自柴进给穆栩取了这个雅号以来,江湖上谁不知道擎天柱就是指的穆栩。不想那任原如此大胆不说,偏还来山东摆擂,此等行为在阮小七他们看来,分明就是在故意挑衅,这叫人如何能够忍得!
当下三人都义愤填膺的向穆栩请求,要去给那任原一个教训。燕青更是主动请缨道,
“小乙自幼跟着卢员外,学得这身相扑,江湖上不曾逢着对手。明日恰好就是三月二十八日,小乙自去台上挑战,好歹攀他一跤。若是输了,死而无怨。倘或赢了,也与哥哥增些光彩,给那厮一个教训。”
此时穆栩已是想了起来,这正是原文里燕青打擂一节,只是不曾想到,即使有了他这只蝴蝶翅膀,却依然会遇到此事。
说句老实话,穆栩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擎天柱这个诨号,不过他也明白,在江湖上行走,有时候名声比性命还重要三分。
就拿今日这事来说,哪怕说破天去,也是这任原咎由自取,即使是他先叫的擎天柱又能如何?
倘若你没有穆栩名头响亮,就该自个去了这诨号,免得犯到穆栩的忌讳。可这任原不仅没有按此处理,还非得来梁山泊左近摆擂,这和指着穆栩鼻子叫阵有什么分别?
“也罢,既然这厮不知好歹,那就由兄弟给他个厉害,为兄亲自为你掠阵。”
几人商议妥当,当夜就在城内找了个客栈安歇。次日,四个人五更起床,打火用过早饭,于申牌时分,向着圣帝庙而去。
到了那里,分开人群进去,往里面看去,但见台下两条红标柱,恰似坊巷牌额一般相似。上立一面粉牌,写道,“太原相扑擎天柱任原”,旁边还有两行小字道,“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苍龙。”
擂台之上,几十个大汉拿着哨棒,站在台子两旁,前面列着四把绣旗,那任原端坐台上老神在在。
燕青看得这番景象,暗道,“此人好大的口气,看我给他个厉害瞧瞧!”当即就向穆栩请示了下,得到允许后,一脚将那牌匾踢碎。
见到有人挑擂,引得好事者一阵叫好,那任原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径自来到台边,嘴里喝问道,“是哪个不怕死的挑战爷爷?快些报上名来,再来台上速速领死!”
燕青闻言大怒,朗声回道,“便是你家小爷我!”说着,便跳上台去。
眼见得二人就要交手,那维持现场秩序的部署急忙拦住他们,对任原说道,“任教师休急,今有知州老爷在殿门月台观看,千万不可失了礼数,且让这位好汉报个腕儿来,再战不迟。”
燕青听得这话,忙向不远处庙门看去,就见那里搭着一个月台,上头坐着个官老爷,身旁围着一众皂衣公吏,和七八十个衙役。
如此一来,反倒让燕青有些为难起来,他本来打定主意,要报上梁山燕青的大名,为穆栩争个荣光,现下只得胡诌了个张三的名号,自言是青州来的货郎。
那部署也未多想,只是让二人签下生死文书,又将胜者奖品公示一番,便退到一旁,喝令开始。
当下两个在擂台上各自摆好了架势,台下人们的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
却说任原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燕青,燕青却一动不动地蹲在擂台右边,故意盯着任原的下身不放,让其以为他是要攻击下身。
那任原果真上当,飞快逼近燕青,故意虚晃一下身子,再抬起右腿,就想将燕青一脚踢下台去。
说时迟,那时快。燕青猛地一跃,从任原的左胁下钻了过去。待任原转过身来,燕青装作要跳开,却一下又从其右胁下钻了过去。
任原本就身材高大,动作不如燕青灵活,如此一来二去,脚步就乱了套。
燕青趁机上前一步,右手抱住任原的腰,左手插入他的裆下,用肩膀顶住他的胸脯,一使劲,把任原整个身体托了起来,扛着在擂台上转了四五圈。
待转到了台边,在震天的叫好声中,燕青大叫一声,“下去!”就把任原头朝下扔了出去,这一招有个名堂,叫作“鹁鸽旋”,正是燕青的绝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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