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紫宸殿中。
八皇子历胥跪在地上急切说:“父皇, 我怎么可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父皇,您一要相信孩儿。”
康景帝坐在高位, 看着地上哭诉不断的儿子,窝窝囊囊, 没半点皇子威仪,不由心中失望透顶, 在这些皇子中,像他的还是老大,可惜。
“你自己看。”康景帝语气冷漠说道。
汪泽田递卷宗过去,这是大理寺审出来查出来的结果。
八皇子慌忙接, 等看到下毒的太监名单时,瞳孔一缩——
这、这。
这确实是他安『插』的人, 可他没让下毒, 他只是让这小太监给他传传紫宸殿的消息,没有说下毒的。
上头康景帝将八皇子神『色』尽收底,“畜生东西!要不是查出来, 朕还不知道,朕这紫宸殿快轮到你当家做主。”
御膳房的、烹茶的、门外守夜当值的。
净是些上不台面的东西。
“父皇,儿子冤枉,儿子真的没做过。”历胥捧着纸哭出声,心里慌『乱』一片, 怎会如此?可他求饶看到父皇底的冰寒和杀,顿时心惊,顾不得别的,膝行到桌前,“父皇, 您相信儿子,儿子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康景帝神『色』晦暗不明。
“儿、儿子不敢,就是有几个小太监宫女想关心关心父皇的身体……”
跟下毒弑父相比,窥探帝踪已经是很轻的名目。历胥哭哭啼啼的惨,将自己收买的那几个抖落的干净,“……儿子不敢的,下毒真不是我做的。”
康景帝:“历胥你自书才不堪大位,朕以你自己知道,断这心思,没想到你狼子野心一直记着,这是记恨上朕没将位子给你,先下手要朕的『性』命,到时候褚宁远与那些文臣一拥而上,促‘八皇子嫡子名正言顺’……”
历胥更是心惊,褚老师跟他说的,父皇何知道?
前段时间,有臣子上书荐他做太子,圣非他,八皇子心知肚明,来褚老师跟他出招,让他自请上书,说那一番。当时八皇子心里不快,这般一来,岂不是在众目睽睽下断他的路?
褚老师便说:圣上一直所属太子人选,若是哪天——八皇子人品贵重,生母是皇,乃是大历嫡子,朝中文臣自力荐,八皇子名正言顺登上大宝之位。
八皇子才自愿上书,褚老师让他暂避锋芒,留其他皇子短兵相见互相残杀。
“父皇——”
“畜生东西,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历胥整个身子软瘫在地,说:“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是褚老师,他说我是嫡子名正言顺的……”
康景帝大失所望。
继匆匆赶到紫宸殿,被拦在外头,只听里面圣上呵斥声和她儿的哭诉声,下毒这事,胥儿自是不敢的,是谁,究竟是谁下这一步的毒辣棋子。
……
八皇子历胥被圈府禁止外出,本来是要剥夺皇子身份,可皇不甘,闯进去拦着,苦苦哀求,求圣上念在多夫妻情分上,念在这些她打理宫子嗣繁荣的份上……
这一下子提醒康景帝,要不是立继上位,中间那快十,宫里的孩子就长不全长不大,要么胎腹中,要么一两岁辜夭折,是立皇才压住的。
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皇家的事,不闹开,尤其是这儿子毒杀老子的丑闻。圈禁八皇子的借口也不是下毒谋害圣上,而是八皇子因巫蛊之术疯,明面上是说八皇子身体着想,闭门谢客不许人打扰,八皇子在府中静养。
这其中的道理,做官的哪看不明白。
八皇子与大位彻底缘,被圈禁不说,如今对外还是个玩巫蛊术疯的,历朝历代就没有疯的皇帝。
上一辈子八皇子也是这么个结局,之没多久一道圣旨,官拜二品的内阁大臣褚宁远结党营私、贪污等十多项罪名,判处秋问斩,抄家,男的流放,女的充官-『妓』教坊。
可这辈子,褚宁远的下场有些变化。
康景帝对着儿子还抬抬手放一条命,维护着皇家威压,对着臣子,尤其是叛君的臣子就没那么心慈手软,本来是要拟草圣旨的,看到桌前放的《三两考[沐浴圣恩]》给略略停下笔。
手稿时康景帝看过,来印刷出,翰林院还献上一本,康景帝时不时的翻看,那些诗句文章都是他轻时的,富力强精力充沛雄心壮志,还有两位寒门出身的轻臣子的文章。
字字句句皆是感恩圣上,皇恩浩『荡』,永记心中。
康景帝看这书,更是厌恶褚宁远,他一手提拔的臣子,如今盼着他,想谋个龙之功,至于褚宁远是下毒手,康景帝倒是不信。
褚宁远没这个力。
没门没氏族的。
“秋斩,抄家,他的族人,三代不许科举。”
汪泽田喏。
康景帝想下,“让老二去抄家。”下毒这事只揪出个皮『毛』,老八那畜生东西心思是不正,可有句说的没错,给老八一百个胆子老八也干不出来这事,三言两语先把褚宁远给递上来,自己摘得干净。
这种见风舵的玩,不像是手。
康景帝怀疑老二,探一探。
汪泽田应声,等一会,见圣上没有要的,这才行礼退下去办差。
天气越老越热,京中却跟变天一样,上头的官个顶个的严肃,各个衙门里、办值的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没人大小声咋呼,尽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低。
等圣旨一出。
顾兆如今和二哥一个办公室,听到外头小声说,招来人一问。
“大人,圣旨刚下,褚大——不是褚宁远褚府抄家,褚宁远秋问斩。”
顾兆与严谨信互相看,让下去忙自己的事。整个办公室安静会,顾兆说:“幸好二哥没跟着走太近。”
“上次见也是踏春诗会,说几句。”严谨信简短两句,神『色』说不出的肃穆,“只是没想到……”
顾兆点头,二哥虽没说完,但他听懂未说之语。
只是没想到曾经乡野之间、府县官学之上,所有寒门学子都崇拜的偶像褚宁远褚大人,说倒台就倒台,还没『性』命。
来兄弟三人聚一起说起来,郑辉说:“族人三代不许科举,这——唉,太惨。”
“不科举,起码还有『性』命,圣上仁厚。”顾兆觉得褚家族人现在远离朝堂未尝不是好事,以褚宁远一人之力,起码扶持整个族人三十之久,这些族人吸附在褚宁远一人身上,当时得利时绑,现在褚宁远倒霉,那便受着。
褚宁远轰倒下,大树没,原本攀附其上的小草小树枝也零零散散修剪的差不多。京里有一批官,或是外调出京,或是革职查办,或是扒官皮牢狱之灾,前前处理小官员竟有三十多位。
那些小官都有一个共同点,没什么背景,官职不高五品以下,京里的哪个部门都有,连着挎刀巡街的金吾卫中都有褚大人的路子。
连顾兆看都要说一声‘可惜’,可惜褚大人站错位置。
八皇子虽占着嫡子身份,可今上念念不忘尊重有加的一直是元,包括去的大皇子,活人怎么配跟人打?
褚大人身上也看出这些大家族门阀屹立几百不倒,是真的有几把刷子,若是褚大人心思不重,没有那么旺盛的权利欲望,做一位独臣,也不会这般下场,可褚大人不甘心,不甘心止于二品。
顾兆在村里时,褚大人二品,顾兆府县官学念书时,褚大人依旧二品,顾兆七品到六品,褚大人位置不变。
想要更高的位置——内阁首辅,那边只是龙之功,或者于圣上有恩有情谊,像是林家林太师,没什么实权,确实实打实的一品,得圣上荣宠信赖。
因圣上幼登基,朝中有『奸』臣把持朝政,林太师其父支持教导圣上任君治国之道,斗『奸』臣,来圣上亲征,林太师的嫡妹入宫当皇,与圣上琴瑟和鸣,而林家在往的岁月中一直站在圣上背,支持圣上。
买股买对。
林太师父亲去世,林太师就接父亲位置,给小皇子们当老师教导皇子们,直接就做皇子少师,实权一品。
再看褚大人辛辛苦苦的往上爬,四十多,一直二品卡着不,真的比不。褚宁远想做第二个林家。
可惜啊。
顾兆来想,要是元和大皇子还在,没的,林家其实也没如今这般圣宠殊荣,就是因人都不在,外戚在强,那宫皇子支持,便只是虚名,也不跟着谁站队,做个圣上一门的臣子。
这是闹到八月初,一场雷阵雨,霹雳巴拉豆大的雨,配着外头轰隆隆的打雷,雨势倾盆而下,刷洗着京中过去藏着看不见的污秽。
等雨,天湛蓝。
圣上又是两道旨,这次是喜事。头一道圣上给十一皇子封郡王,顺郡王。这可是稀罕事,因如今的几位皇子只有二皇子封个康郡王,那还是岁长,之前跟着圣上到处打仗,用功勋赚回来的,一直拖到三十多才给封个郡王。
而十一皇子还没成,这就给封郡王,可不是稀罕事么。
前头的五皇子、六皇子还是哥哥,这两位哥哥还是光秃秃的皇子,什么封位可都没有,圣上这般一来,十一皇子一下子明晃晃亮出来。
大家伙还没稀罕久,闻风想烧个热灶,另一道圣旨是给十一皇子指亲,赐婚,女方是林家人,林家大房的嫡女,也就是林康安的堂姐,今十四岁。
顾兆:……
这也太小吧?
来得知不是现在立刻就办亲事,只是先下来,等两在成亲,这两内侍院要缝制嫁衣、打磨珠宝首饰,以林家女的贵重,还有十一皇子以可是郡王,郡王妃礼制,不得多多筹备,仓促不成。
京中热灶按理是十一皇子,出炉的顺郡王,不过上头顶尖圈的都没,撑见林太师道个喜,林太师乐呵呵的回喜,夸说顺郡王几句好,言语中对圣上赐婚十分满。
那道喜的听闻,回到家中背人,嘲笑一声:“林家还真是会忍,怪不得一门盛宠,可不是什么东西都往自家招揽,卖女求荣的。”
先是元,再是求娶长泰公主,如今是把嫡孙女嫁给一个不人道的十一皇子,全是靠女人获盛宠啊。
十一皇子也不是不人道,言太医过去看,回来回是:若是好好调理几,或许有几分治好。
康景帝听惯这些太医的平安词,直接问调理几,几分。
七八,六分。
言太医说那毒『药』稀奇十分歹毒,进肚肠慢慢溃烂,如今的十一皇子只以粥『药』慢慢进补,不可『操』之过急,要固本培元,精气稳固,不可……
总之就是如今还是别想着那档子事。
康景帝去看过这个儿子,消瘦一圈不提,连站起来都没力气站,自己端茶拿茶杯手都没力气,还怎么行房事?
回来便找由头骂戴嫔,十一这么大就两个妾室,都是废物,这么些,连个静都没有。
戴嫔自儿子中毒睛都哭瞎,也知道儿子以子嗣艰难,悔恨交加,因当日她给安排俩妾室,儿子还说要一心学问,以成出府就帮父皇分忧解劳,便疏于女『色』,她听觉得儿子上进,没给多安排。
如今悔啊。
康景帝骂完,回头给戴嫔提妃位。
可戴嫔要妃位作甚,她这个妃位是儿子拿命换回来的,因此又是一顿哭。
哭多,康景帝嫌烦,觉得晦气,便不再去。
该给的补偿都给,康景帝心里没事。
京里天气凉快,黎记卤煮的生好起来,一天卖七八十只鸭子,戴府里近热闹,是经常有人上门做客,有摆小酒席的,一就是二十来只。
已经连着半个月。
戴嫔升妃,十一皇子封郡王,又和林府结亲,以前走的现在走更频繁,以前不怎么走的如今也登上门,自是吃酒好方便下酒菜,卤鸭便上桌。
凉也不腻味,各有各的好。
黎周周月底算账扎银子,以前在府县时是将铜板攒一盒子换成银子,如今则是拿银子去大的银庄存起来换成银票好保管。
一切弄妥,黎周周将东西都放好。
“九月中秋节我放假,放三天,我想着带你们去梁师兄的庄子上玩一玩,我问他借好。”顾兆说。
他们一家来京里这么久,还没出去玩过。
“听师兄说,那边附近有个庙。”顾兆是对鬼神之说,与自己有利的那就信,『乱』七八糟说他倒大霉的那就不信。
黎周周一听有庙,说:“好啊,我想给家里人请个平安符。”
“成啊。”顾兆一口答应。
等再过两天,顾兆回来苦个脸贴周周,一手环着周周细腰,黎周周纳闷笑的不成,跟抱小宝宝似得抱着相公,柔声问:“怎么?”
“本来是说咱们一家去的,我给嘚瑟炫耀下,大哥就说那一并去,热闹热闹。”
黎周周抱着相公笑说:“我正要跟相公说,今个小树来找我,听我说中秋去庙里上香求符,他也想去,我便答应。”
“……”顾兆抬头巴巴看老婆,“你怎么跟我一样。”
“小树本说托我给大白求平安符,又说多求几道,给家里人都求着,我想求符还是要自己去,心诚则灵,小树倒是说不用住梁师兄那儿,问问庙里不借宿,我听相公你说梁师兄那庄子地方大,又敞快,就想着不麻烦都答应。”黎周周『摸』『摸』相公的头,如今他要抬手『摸』。
顾兆:“梁师兄借我庄子时还说地方敞快,要是喜欢热闹多叫几位朋友过去,不是你那两个大哥二哥。只是我原想和你亲热亲热的,到时候把福宝交给爹和蓝妈妈看,咱俩夜里偷偷去泡温泉。”
如今成三个家庭大团建。
也成吧。
第二天顾兆去翰林院又跟梁师兄报备声,梁子致所谓,还嫌顾兆婆妈,说:“都说借给你,便痛快去玩吧,这有什么。”
顾兆问梁师兄要不要一起?
“不,我和老师喝两杯就是。”
顾兆便没多问,这日回去见家里院子里放两笼竹筐,揭开一看,全都是棉线绑着腿脚的活螃蟹,“周周你买的?”
“爹买的。”黎周周跟着说:“爹今日去听书,正巧遇见商队的莫掌事,说起来得一批螃蟹,爹就买两笼回来,我想着送梁师兄一笼,剩下的一笼,咱们拿去庄子吃?”
顾兆当即点头,“成,现在鲜,让方六去送,晚上师兄就烫酒和师父吃一只。”要是别家,送礼自不是傍晚去敲门,可顾兆知道梁师兄不在这些繁文缛节。
蓝妈妈便叫方六套车再跑一趟。
梁家与黎家离得不远不近,赶车过去一个小时差不多,七点多方六到,敲响梁家的门,梁家门房认识方六,一看是一笼的螃蟹,方六说完便赶车走。
梁家小厮门房搬进宅子里。
“黎家送来的?这个点。”梁子致诧异,揭开盖子一瞧,个顶个的大,当即乐的高兴,吩咐厨房蒸几只他和老师烫酒吃一遭,等安排完,喃喃自语:“怕不是刚到家瞧见螃蟹好就给我送过来。”
顾师弟是个实心肠和直肠子。
孙沐见晚饭多螃蟹,问完便哂笑不住点头,说:“子清这『性』子,交好便把你当自己人不多礼,有些像——”
像师弟明源。
明明是大家出身,可跟着他这个师哥一处玩时,没大没小没什么规矩。梁子致见老师神『色』容,便知道想师弟,倒杯热酒,这快中秋人团圆,若是师弟还在就好。
“老师螃蟹寒些,多喝喝酒。”都醉一场,醉好睡,醉就梦见师弟。
顾兆第二天上早班,中午就撤人——大家都这样,他也偷个懒,这次是认真的。他与二哥,大哥约好,一起先到他家,回到家,他家租马车,东西都收拾齐全,严家也是如此,郑家的车早早等候。
于是没怎么停留,三人上车出城,出城走二十多里路,两边都是金灿灿的麦穗,京里气候原因,没有水稻,一两季的麦子,只是种的勤,有时候收早,产量就不怎么好。
不过来有肥田的肥料,如今也不怕旱着地。
田间景『色』和西坪村时并什么不同,有钱的人看去,一派的农家田园景『色』,诗兴大还两首不慕名利想归田园的诗句,可轮到顾兆与严谨信看,那真是只有割不完的麦子,挺不直的腰板,麦子麦穗扎着人,加上天热一身的汗,混合起来的劳累疲倦。
不愿再想。
“这麦子长得结实多好啊。”黎大不爱坐车厢里头,嫌闷的慌,一出城外就坐在车辕上,一瞧这地里的涨势,恨不得袍子别腰间裤腰带上,『操』着镰刀亲自去割,辛苦啥,这都是粮食,都是饱肚子的。
做农见这样沉甸甸的穗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福宝西坪村上京时还小,除吃就是睡,没什么审美,如今不一样,长大会说有审美,知道什么好看什么漂亮,花花就好看,糖小猪好吃还好看。
以前都是一方天地的院子,现在顾兆把帘子掀开,福宝探着脑袋往出瞧,睛瞪得溜圆,兴奋的咻扭头看他爹,举着肉呼呼的小指头比划,“爹啊大树!”
“哦,过去那棵树可真大。”
福宝又探着脸往窗户那儿凑,顾兆听到马蹄声,头来车,便把儿子扯回来,福宝瞪大睛看他爹,有些不乐,鼓着脸颊,思福福在看呢,顾兆就捏下福宝脸蛋,“叫爹。”
“爹呀!”福宝乖乖叫爹。
顾兆高兴,跟儿子解释:“外头马蹄响,一会路过咱们这儿,扬起的土要眯你的睛。”说完那马蹄便离得近,一群马跑起来,尘土飞扬的,故揭开帘子,福宝矮着半个脑袋,顾兆用手护儿子的,即便这样,那尘土也飘进来。
“噗~”福宝吐口水泡泡看他爹。
顾兆说:“信不信爹?还凑过去看不看?”
黎周周拿帕子给福宝擦脸,也没多少尘土,相公教福宝,他就没管。
“看呀。”福宝吐完口水泡泡,又被阿爹擦的干干净净,来精神,挥着胳膊让爹爹抱他再看看。
顾兆便抱着儿子去窗户口看景致,没一会又有马蹄声,他还没收回来,福宝先跟扑棱鹅子一样挥着俩胳膊,嘴里喊:“爹噗噗爹噗噗。”
思赶紧把他拿回去,不要噗噗口水可脏。
黎周周笑的不成,顾兆把福宝拿回来,帘子又合上,福宝窝在爹怀里,一脸好险好险吓福福。
出来玩就是大人高兴,小孩子也奇,更别提三家孩子凑一起。
庄子建的大又雅致,梁子致审美不俗的,尤其滁州是南方,喜欢的依山带水,这庄子便坐落一座矮小秀丽的山脚下,庄子里引活水,那是温泉洗浴的,花草野趣,敞快又好玩。
看守庄子的人姓马,中男人,就是附近马家村的人,至于什么会卖卖身契成梁家家奴,说起来也是苦事一桩,早些京里大雪雪灾,马家村房屋坍塌一片,冻、饿不少人。
“那时候地里庄稼都,屋也塌,我老子娘也没命,弟弟妹妹统共七个,冻仨,饿俩,如今就剩我和妹子。”
马管家如今说起来到没多少苦楚,很是平静,可平静底下当生的都是惨剧,来马管家便卖身,“……人不值钱,尤其是饥荒时粮食紧缺,大户人家瞧不上我们,小一些的哪有余粮供我们。”
来还是卖出去,一路挣扎就这么苟活下去。
可坏事还没断,马管家妹子被卖进『妓』-院,马管家被打断过一条腿,来的来,马管家才遇到梁子致。妹子被卖进『妓』-院这事马管家没提,这事烂到肚子里的,说起来就是妹子远嫁,男人绝,婆母刻薄,来投奔他,现在在庄子里做打扫收拾的婆子。
“得亏梁大人救下我和妹子。”马管家是感恩戴德,若不是遇到梁大人,他和妹子便一起投河。
黎大听得唏嘘,说如今日子好就成,活着就是希望。
“老太爷说的是,庄子正巧三个院子,每个院子都带着池子,咱们村里头养着兔子之类的小玩,再往前走那个矮山上头有个娃娃庙,求子嗣灵……”
唐柔牵着女儿的手,听见马婆子说娃娃庙子嗣灵,便嘴角带着笑,她早听闻京外向西二十多里路有个矮山的娃娃庙,所以听相公说要出来玩,不怕奔波前来。
她想再生一个。
前头给老爷们引路的马管家说完景,又说:“像是再深再里一些,还有其他大人家的庄子,要是三位老爷想认识走访,老马好跑腿下帖子,不过这几位庄子平日里没人住,即便到也是喜静,咱们还是不好打扰好。”
说的体面,实则是劝告顾兆几位别往里头去。
“都有谁家?”郑辉好奇,这在礼部现在养成听八卦的『性』子。
马管家说:“戴家的、容家的……”
戴?顾兆听姓氏,像是十一皇子戴妃娘娘的娘家,另一位容家,莫不是五皇子六皇子生母娘家容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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