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季暑,赤日炎炎,些许花草在酷夏的灼烤下显得无精打采,只有一边凉潭荷塘中的荷花亭亭玉立,精神抖擞。
一顶装扮着红色丝带的轿子在树林里穿梭,八人抬着那顶轿子,即使被热的满头大汗,也没有一个人敢抱怨。
八人皆是一身装扮,面上戴着面具,看不到真颜,另外一边也跟着一个穿着差不多的人,只是面具有些不一样。
轿子中,一身着红色衣袍之人半躺在里面,一只手撑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拈着葡萄正要往口中放,一双桃花眼微闭,眼尾上挑带着一抹红,再加上眉间有颗朱砂痣,更是晃人心神。
高挺的鼻梁下,一张不厚不薄的嘴唇微微带着一抹笑意,越往下,那本是毫无瑕疵的脖颈间却刺有几朵红色的梅花,花枝一直延伸到衣领里。腰间一颗红色的流珠串,本是带着些许俗气的样子,却在他身上体现出妩媚勾人的别样感觉。
“教主,前方有人。”轿子外面传来一个有些低哑的声音。
沈江钥拿葡萄的手顿住,他将葡萄放回原位,修长的两根手指挑开那轿子的帘子往外探去。
只见前方地上确实躺着一个人,整张脸都红的可怕,若不是沈江钥眼神好,倒看不出他本就长的英俊潇洒。
沈江钥伸手示意停轿,待轿子停稳后,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随后下轿走到那人面前。
他只看了一眼,便笑了起来。
面前躺着的这人一身蓝白色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正阳派的弟子,再加上他此刻满脸通红,衣领扯开一大半,往下看,那不言而喻之处竟是顶起一大个帐篷。
沈江钥挑了挑眉,笑意更是明显了,心想“这人如此,肯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他虽说被世人称为魔教教主,但也不是同传言那般到处滥杀无辜,更何况这位正阳派弟子如此得他心,他倒是挺想救。
随后,沈江钥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蹲下身子,手指抚上了那人的脸颊,许是因为被下了药的缘故,这人的脸颊着实烫的很。
抛去心中的其他杂念,沈江钥刚准备喂那人吃下解药。
可那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沈江钥,沈江钥一个不查,右手撑在了身后的枯枝上,引来一阵刺痛。
他立马抬起手来查看,只见那纤长粉嫩的右手掌上多了条指甲盖那么长的伤口,他瞬间红了眼。
“你这人,本教主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将本教主这纤纤玉指弄成这样,以后若是留下疤痕,非得把你手砍下来还本教主。”
半晌,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将手里的药瓶扔给一旁的属下:“喂他吃下,前面有个凉潭,给他扔下去,待他清醒后再离开。别让他死了,他还差本教主一只右手。”
那属下愣了下,但不敢有任何疑问,只是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沈江钥转身回到了轿子中坐着,抬手看了眼那小个伤口,带着点点血迹,他心疼的低头吹了吹,眼尾更是红了。
他这双手如此好看,哪回不是好好的保护好的,哪里有像这次这样的,直接划出一道伤口来。
“回沉雪殿。”
沉雪殿是魔教的据点,以前并不叫沉雪殿,叫阴院殿,沈江钥当上教主之后,总觉着这个阴院殿叫起来太过于奇怪,阴院阴院,怎么听都像姻缘,像个帮人牵红线的地方。
再加上这个地方无论春夏秋冬,都一如既往的带着点阴冷,除却天气很热时,不然无时无刻不在下雪,一下便是许久,这才改名为沉雪殿。
而世人只知沉雪殿有位红衣教主,却不知这位教主的姓名,长相,只传他面若夜叉,长相丑陋,又喜欢红色,便给他取了一个红衣鬼魅的称号。
“教主。”
沉雪殿门口早就站着一群人等沈江钥回去,每次都是如此,平时沈江钥还能应一声,这次他哪里顾得上。
“把阿凌叫来。”沈江钥浑身带着阴冷的气息,下属一看便知是在外面惹了气。
阿凌名唤沈凌溪,是沈江钥的亲弟弟,从小就会医术,只医治沈江钥,但沉雪殿的丹药却也全部都是出自沈凌溪之手。
沈凌溪来的时候他正靠在榻上假寐,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搭在一旁,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上面有伤口。
许是沈凌溪的脚步声惊扰了沈江钥,他睁开眼,一双桃花眼显得有些风情万种:“快帮我看看,这手上会不会留疤?”
“啊?”沈凌溪凑近看了眼,那指甲盖大小的伤口这会儿已经不流血了,那伤口上也是只沾着一点点血迹。
“哥,你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沈凌溪作为沈江钥的亲弟弟,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子,不过这手上的伤倒是没什么大碍,他就是担心他哥还受了其他的伤。
沈江钥愣了下,抬起手看了眼,随后摇摇头:“只有这,先说会不会留下伤疤?”
若真留下伤疤了,他定要那个正阳派弟子还他一只手。
沈凌溪叹了口气,摇摇头,随后找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粉轻轻倒在伤口上吹了吹:“你放心,这么点伤口,我若再来迟些,估计就自己长好了,至于伤疤,不会留下的。”
沈江钥听自家弟弟这么说,心知他是在嘲笑自己,有些无奈。
不过不会留疤就好,世人都传他杀人如麻,嫉恶如仇,并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喜欢所有好看的东西。
“哥你出去了?”沈凌溪帮他上好药就坐在一旁,看沈江钥这身行头,定然是出去过。
沈江钥点点头,又看了眼手掌心,确定不会留下疤痕这才放心下来。
“这外面这么危险,我听说他们要开始办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来围剿我们沉雪殿。”这是沈凌溪最担心的,毕竟要让一个沉雪殿来对抗武林上所谓的那些正派,以少敌多。
“担心什么?我都不担心,如此正好,那些个武林正派,我早就看不惯了。”沈江钥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喝了下去。
他倒是不担心这些所谓的武林正派来围剿他,他担心的是,今日见到的那个正阳派弟子有没有活着回去…
这边,宋延钦全身燥热好不容易退了下去,还未反应过来又被强制喂下了一颗药丸,他本以为会是什么毒药,没想到这颗药竟然能解了他身上的毒。
他睁开眼,就见自己身旁站着一个黑红衣服的男子,那男子戴着面具,看不出是何样子,不过他倒是识得这装扮。
是沉雪殿的人。
想到自己是如何解毒的,他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动了动嘴:“是你救的我?”
那人见宋延钦已经醒了,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是该回去回复主子了。
他便转身要走,哪知宋延钦更快一步拦住了他,又开口问了句:“是你救的我?”
“不是。”男人有些没了耐心,语气淡漠:“我家主子救的。”
说完,不等宋延钦反应过来,男人直接便离开了。
宋延钦还愣在原地,他的主子是谁?既然他是沉雪殿的人,那沉雪殿的主子岂不就是那位红衣鬼魅?
他又抬头看了眼,见刚刚救他那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再纠结,并且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尽快回正阳派。
他知道是谁对他下的药,他自小就在正阳派,正阳派的掌门是他义父,同样也是他的师父。
他义父有一个女儿,是派中的小师妹,一直对他有着别样的情愫,只是自己对她实在没有那个意思。
今日,门派突然下令不让所有弟子出门,到了中午,他喝下了一杯小师妹送来的茶,要不是突然收到有沉雪殿的消息,他也不会出来。
他只是没想到,义父竟然也会包庇小师妹,对他下药。
宋延钦叹了口气,用内力烘干衣服,整理了下衣袍,这才往正阳派方向赶。
回到正阳派时,果然,全派上下都已经乱了,所有人都在出动找他,见他终于回来,这才去禀报。
“你知不知道你擅自离开门派我们有多担心?”黎子杨紧皱着眉头,说出的话有些严厉,但看向宋延钦的眼神却又多了些慈爱。
这让宋延钦有些看不透他这位义父,看目前这样子,义父想来是不知道下药这事,况且现在他也没出什么事,倒不如隐瞒下来。反之,到是会毁了小师妹的清誉。
“义父,我只是下山查看了沉雪殿的行踪,我听说那位红衣鬼魅也出现了。”宋延钦叹了口气,他确实见到了沉雪殿的人,但是也不同传闻中那般。
黎子杨伸手搭在宋延钦的手臂上轻轻的拍了拍:“那事先不急,虽说我已经通知各大派了,但是,这事等不了了,你明日就启程去各大派,让他们加紧赶来举行武林大会。”
“为何不写信?”宋延钦有些想不通。
黎子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近日沉雪殿之人猖狂,我写出的信都被拦走,不止如此,我也收不到其他派的信,所以,只能让你亲自跑一趟,其他人我实在不放心。”
“是,弟子谨遵师命。”宋延钦点了点头,如今他也只能亲自去一趟,虽然他以前不曾见过沉雪殿之人,但也听说些许。
沉雪殿之人,杀人猖狂,那位红衣鬼魅更是,面若夜叉,常年一身红衣,最喜杀人,其残忍程度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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