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咒术高专仿照千年前的风格依山而建,三重塔后便是葳蕤群山,密林环绕,地形复杂。
团体赛的比赛场地就设在此,两校的学生们需要在复杂的地形中快速找到校方投放的咒灵,以及姐妹校的参赛成员。
淘汰对方、减少竞争对手也是一种获胜之道。
两校的老师们不会阻止这种竞争,或者说是乐见其成。学生之间“友好切磋”顶多受点伤,比面对危机不明的任务要轻松得多。
一二年级学生们率先进入比赛场地。很快,京都方的人找上门来,悠仁主动拦下东堂葵,其余人按照原计划四下分散主动寻找自己的对手。
吉野顺平也趁乱脱离了大部队,孤身一人隐匿进丛林之中。
他喘着粗气一路小跑,沿着真人留下的标记抵达丛林边缘。再往外是朱红色的鸟居,也是天元结界的一部分,不能靠近。
周围安静得出奇,顺平从校服内衬掏出真人交给他的咒具,表情有些挣扎。
只要将这个东西插在地上,接着落下帐就可以了。
真人说过不会伤害其他人。
但是正常的“帐”需要放咒具么?他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攥着咒具,额上渗出一层细汗,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拉扯。
黑色的小人蛊惑低语,布个帐而已,谁也不知道是你做的。
再说帐能有什么危险,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出了事情也是被咒灵胁迫,情有可原。真人帮你拥有了改变人生的力量,你该回报他的恩情。
白色的小人沉声不语,在脑海中回放着这段时间的相处时光,友好纯善的虎杖,面冷心热的伏黑,看起来很凶却细心的钉崎,还有毫无保留指点他的前辈们
顺平脚步虚浮地站定在标记地点,举着咒具的手滞在半空,身体像打摆子一样颤抖。他的牙齿把下唇都咬出血来,眼神恍惚没有焦点。
这段时间他越是接受到同学们纯粹的善意,越是不安,他背负着真人的期望,两方的巨大压力让他倍感窒息。
今天,真人的出现打破了他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平和假象,逼迫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的选择。
“我都看累了,你还没举累啊。”
突然冒出的声音让顺平浑身一抖,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他脸上血色尽失,变得苍白无比,踉跄着后退数步。
在他的视野中,惠美手中提着一个盖着白布的竹篮,如同幽灵般从大树后飘出。
“再不布[帐],天都要黑了。”
吉野顺平哆嗦着唇,强忍住心中的惧意,色厉内荏地冲她吼道:“我还用不着你来提醒!别以为你得到真人的看重就可以命令我!”
“你想多了哦,顺平。我是来采薄荷的,打算做一点去暑的饮品,比赛结束后喝一点对身体好。”
树下的女人举起手中的竹篮,掀开了布盖的一角,露出里面翠绿的叶芽。
“不要叫我的名字!”
听到自己的名字,顺平有些生理性作呕。在他的眼中,上杉惠美和真人狞笑着喊他名字的模样逐渐重叠起来。
“虚伪得让人恶心。”
“?这话我可不爱听。”
“明明就是个叛徒,怎么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凭什么!”
凭什么能笑得这么开心,凭什么在你脸上看不出一丝阴霾,凭什么能毫无愧疚地得到大家的喜爱?
吉野顺平用力捂住眼睛,弓身颤抖,整个人像是一只鼓胀到临界点的气球,只要轻轻吹一口气就会炸开。
同样是卧底,凭什么他就要饱受煎熬,在痛苦中挣扎。
“我真的很讨厌你,明明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弱小?明明是叛徒,为什么不能感受到和我相同的痛苦?”
“虎杖悠仁也让人讨厌。都是普通人半途成为咒术师,他是天才、是中心,而我的才能却如此平庸。”
“高专的一切都让我讨厌!努力了这么久,我永远是个边缘的透明人,永远和这些天才有着本质的差距,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理会。”
“我嫉妒,我怨恨,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样不公!”
“以前被踹在地上,被人用点燃的烟头灼烧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一切。后来,真人给了我力量,他是我的恩人。可他的威胁、恐吓又让我感到陌生,为什么非要逼迫我”
上杉惠美冷酷、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地看着吉野顺平情绪失控,崩溃流泪。
她举着手机在一旁录像。
等他嚎得差不多了,慢悠悠地将视频保存,而后外放检查了一下确认清晰流畅,这才满意地收起手机。
视频声音响起的刹那,吉野顺平猛地仰头茫然地望向她,完全没预料到对方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说完了吗?”
“说,说完了。”
顺平被她离谱的行为惊得打了个哭嗝,一脸不可置信。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哦,我知道了,回头发你一份。”
“”
就是说,她这种行为真的很难不让人讨厌啊!
“嫉妒?怨恨?”
一道阴影落在少年身侧,惠美缓缓向他走去,冷凝着脸垂眼看他。
“你确实应该嫉妒我。
嫉妒我不用上学不用出任务,嫉妒我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嫉妒我不像你一样全年无休满地图出差。
别看现在清闲地呆在学校,未来你会一个人面对比你强大的咒灵,一个人面对死亡,付出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我这种普通人。
怎么样,是不是想想都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璀璨?”
“保护普通人?”
“你以为拥有这份力量是来做什么的?拿来杀光所有讨厌你的人?”
惠美盯着他紧缩的瞳孔,嗤笑一声,“看来是说中了。”
他是曾经有过类似这样的想法。
那种被看穿的感觉又来了。
在她的眼神中,吉野顺平感觉自己所有的阴暗念头都无所遁形,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
“啧,你讨厌我,我还讨厌你呢!不过……”惠美唇边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如春风化雪转瞬即逝。
“看你和真人的聊天记录里有挣扎反抗过,那就勉勉强强和你聊聊吧。”
“你不是我的学生,讲道理什么的直接省略。
现在告诉你两件事:1、你的家人在你进校的时候就被保护起来了,以前发生过诅咒师袭击的先例,所以校方特别注重保护普通人出身的学生家属。”
听到这番话,顺平猛然抬起头,黯淡的眼神中重新有了光,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你,你是说,我妈妈她没事?”
“话说,你至少应该相信自己的老师吧,悟很可靠。你中午也打电话问过家里一切正常不是吗。”
虽然悟平时没个正形,但是他真的是一位值得依靠的好老师,吉野顺平连自己老师都不相信,这一点让她有点不爽。
肯定是真人天天给小孩灌输“五条悟真可怕”的念头导致的,惠美在心中暗暗记了一笔。
她蹲下身体用手抓起顺平的前襟,将他的脸转向沾满泥土的咒具。
“看在你反抗过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来,捡起那个咒具,布帐。”
“你你到底是哪边的?”
顺平有些迷茫。上一秒让他相信老师,下一秒就支使他投敌。
“你当我是真人那边的就行,我现在命令你布帐,你做不做?”
“”
“做个屁。”顺平罕见地爆了粗口,没管地上的咒具,拔腿就跑,但可能在地上坐得太久,身体不听使唤,腿麻摔了个狗啃泥。
“笑死了,菜叽。”
“”
趴在地上生无可恋的顺平:这个人果然很讨厌。
“这个选择还不错,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惠美眼中杀意凌然,她伸出手,掌风如刀向他挥来,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要死了吗,顺平想。
没想到他活着的时候平凡,死的时候也杳无声息,和普通到极点的名字一样,毫不出彩。
电影中各种奇诡的死法在他脑海里浮现,他是会被一掌拍碎头颅还是会被掐死?
恐惧和不甘这个时候才从心底冒头,他苦涩地笑了笑,没打算用术式挣扎。
上杉惠美的实力在体术课上早有体会,强大到令人绝望。
悬在头上的死神久久未曾落下镰刀,没等到死亡痛苦的吉野顺平疑惑地睁开眼,就看到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掌心朝上,横在他的面前。
“起来吗?”
“你”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垂了下来,盖住了他的半只眼睛。
他沉默片刻后,试探地握住那只手,踉跄站起。
这个人,真的太奇怪了。
“好了,发誓吧”
“发,发誓?”
吉野顺平完全跟不上她跳跃性的思维,显得有些呆愣。
“束缚,永远不会出卖悠仁他们的束缚,违背束缚会穿肠烂肚哦。”
不知何时放在地上的竹篮被惠美重新提起,她细致地将篮子底部沾染的枯叶和泥土清理干净,挽在肘间。
那副怡然自得的轻松姿态,仿佛是在春游踏青,落在吉野顺平的眼里格外扎眼。
“说了你就相信我吗?”
“你说,我就相信你。”
她的眼神格外认真,认真得让他有些恍惚。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稀里糊涂地许下了束缚。
“好了,现在欢迎加入二五仔阵营。”
“???你不是咒灵方的卧底么?”
“对啊,我是卧底,我还是二五仔。怎么,不可以吗?”惠美单手叉腰,回答得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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