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感受到年龄的差距,任楠兮又噎了好几秒,而后轻咳一声,明智地选择打住这个话题。
两人坐在屋子里,一个默默喝热水,一个时不时注意外头的天气状况,希望雪不要停得太快。
以至于他们差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午饭。
可问题是,午饭应该吃什么?
和往常一样先烧饭再炒两个菜?
不行,已经很晚了,再这么费功夫,等到开饭,肚子都凉了。
那么和果园正式开始搭建那天一样做土豆丝蛋饼呢?
也不行,任老师好不容易来家里一次,不能这么敷衍。
思来想去,北尔想起家里还剩下几条年糕,决定做一个煨年糕。
既能保证任楠兮没有吃到过,又能弥补家里条件简陋,没有取暖用品的不足。
另外,比起煨年糕,她其实更想做具有村里特色的年糕,可惜家里剩的配菜不多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煨年糕。
想要做好煨年糕,年糕是必不可少的,其次是生火。
火生好了,火候差不多了,就把年糕放进去,静静等待。
等待的过程中,北尔搬了两把小板凳,让任楠兮坐在灶台后边,一边等待,一边取暖。
原本有些担忧任楠兮会不愿意,没想到不但愿意,还看着火堆,好奇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到底为什么,北尔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村里传下来的:“应该是煨出来的味道好吧。”
这就有别于城里的那些烧烤。
城里的烧烤用的是烟熏炭火,而村里用的是柴火,并且没有任何添加,煨出来的年糕表皮焦焦脆脆,散发着一种糯米特有的清香。
再加上一条一条鼓得白白胖胖的,有种说不出的可爱,饶是任楠兮对吃的没什么要求,也被勾起了馋虫,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表皮嘎嘣一声裂开,露出内里的软软糯糯,包裹住牙齿,绵密又温暖。
“怎么样?”北尔试探着问。
任楠兮如实回答:“很好吃。”
答完,他又咬了一口,动作毫不浮夸,咀嚼起来也有滋有味。
看得北尔低下头,遮住脸上的笑。
却无法挡住堆积而成的雪,从屋顶上滑落下来,噗哒一声荡过心尖。
_
翌日风静雪止,大地一片银白。
吃过菜汤饭,北父北母去检查自来水管有没有冻住,北尔则待在房间里写假期作业。
说是假期,实际上算不了什么假期,只是大雪来得突然,不得不停课而已。也因为如此,老师们没来得及布置更多的作业,不到半小时,便轻松完成。
完成的时候,铅笔芯刚好用得差不多了,北尔合上作业本,从课桌里拿出一片小刀,熟练地削起铅笔。
唰——唰唰——
又快又精准的几下,铅笔屑如同飘雪一般轻轻落在了课桌上。
其中有一小块特别会选位置,直接飘进了桌板的缝隙里。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课桌上会有缝隙?
这就要从课桌本身说起了。
不同于别人家的课桌,北尔的课桌是早些年学校清理一些老旧的被损坏的课桌椅时淘来的。
一方面,那时候家里已经开始走向贫困,无法负担起一套专供学习的桌椅,另一方面,学校的课座椅占地不大,放进房间里不会对原本狭小的空间造成太大影响。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必须说的原因,那就是学校的桌椅材质较轻,和家具用的那些实心木头不同,搬运起来比较方便。
每每到了春秋季节,以及初夏时节,天气还不怎么热的时候,北尔会把桌椅搬到院子里,一边学习,一边沐浴在阳光下,感受自然的微风。
到了深秋,天气开始转凉变冷,就把课桌椅搬回房间,以免受冷受冻,一大把年纪的支撑不住,散了骨架。
而桌上的那条缝隙,一开始是没有的,是有一次,北尔在削铅笔时用力过猛,不慎划开的。之后经历了几个春夏秋冬,缝隙一点点变大,到如今,都能够卡住一小块铅笔屑了。
若不是北尔注意到它溜进去了,还真发现不了。
……
等铅笔削好了,北尔清理干净课桌,又预习了明天要上的几门课,走出房间,小小伸了把懒腰。
伸起来的动作上滑了厚实的棉大袄,给了冷风呜呜灌入的机会。
北尔感受到寒意侵袭,赶紧放下手臂,将衣摆回归原位,下巴跟着缩进领子里。
好冷。
怎么雪都不下了还这么冷。
想到父母不在屋子里,可能是水管真的被冻住了,北尔抬步往外走,见他们围在水管周围,小跑过去。
步调碎碎的,带动因穿得过多而略显笨拙的身体一左一右微微摆动,像极了可爱的小企鹅。
“妈妈——”
软糯清脆的小嗓音从身后传来,北母转过头,看到女儿微红着小脸,嘴里呼出热气,关心地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衣服很暖和。”北尔照实回答,又看向抢救水管的北父,“能修好吗?”
虽说村子里有河,但自来水管如果坏掉了,会带来一定的麻烦。
那不是北尔希望看到的,北父北母也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所以一大早起来查看,给与及时的抢救。
“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一会儿你爸爸检查一下没问题后,再盖上一层棉布保暖就行。”
闻言,北尔放下心来。
刚想说帮忙拿棉布,北母又开口了:“今天应该不会再下雪了,现在离中午吃饭也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出门看看,稍微玩一玩。”
难得下这么大雪,村里有不少孩子的欢笑声传进了院子里。
北尔想了想,觉得确实挺难得的,缩着的下巴小幅度点了点,转过身,慢慢打开大门。
刚打开一条缝,清冷的雪意扑面而来,北尔动了动微红的鼻头,痒痒的,冷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冷了,便继续开大了些。
只见外边一片白茫茫,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白色。
纯粹的属于大自然的白。
再看远处,有几个同学戴着帽子围着围巾,站在雪地里打雪仗。
面容玩得通红,但还是能认出是侯楷森他们。
北尔:“……”
村里那么多地方,为什么偏偏要选在她家门口?
真是的。
原本期待的心情一下子跌没了。
北尔无语地瞅了一眼,却也没那个理由把人赶走,只能眼不见为净,捡了根树枝,蹲在家门口画雪人。
画雪人?
为什么不是堆雪人?
因为堆雪人得直接接触到雪,容易冻着,北尔的手工又大都是平面一类,对这种高高堆砌起来的不大熟悉,干脆用画的。
画的内容是缩小版的自己和任老师,两个人站在一起,亲近是亲近,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北尔苦着眉头思考。
脑海中,这些天的相处画面一一闪过,她灵光乍现,拿着树枝在大手和小手之间连上一根线。
这样一来,大手就牵住了小手,相当于任老师牵住了自己。
怪羞人的。
羞得北尔不好意思地捂住眼睛。
又忍不住在心里想,不知道任老师的手牵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会和爸爸一样吗?
应该不会。
爸爸的手常年干农活,又在果园……
想到这,她突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中午吃饭前在厨房里帮北母的时候问了出来。
“妈妈,果园那边怎么样了?”
尽管只进行了果园的改造与搭建,暂时还未种植,但已经下了两场雪,不知道会不会带来比较严重的影响。
北母安慰她:“有专家团队在,不会有问题,何况这种罕见天气十年才一遇,就算最后没成功,大不了重头来过。”
_
许是这份毅力感动了上天,大雪过后,天气逐渐好转。
到冬至这天晚上,北父北母根据村里的传统做汤圆,北尔也跟着一起帮忙。
先把糯米饭和成光滑的面团,再趁着醒面的时间调好芝麻馅,接着取适量醒好的面团搓成丸子大小,装入芝麻馅,最后放入掌心继续搓圆,一个圆滚滚的胖汤圆就做好了。
不同的是,相比于往年,今年的汤圆做得多。
北父搓着面团,看老婆和女儿都全神贯注,心想应该是心疼自己最近辛苦,特意多做了一点,偷乐一声,撒干糯米粉的动作都开始飘了。
“悠着点。”北母提醒。
北父轻哼一声:“知道了。
两人心情都不错,一个撒,一个盯着,气氛和谐又温馨。
直到汤圆从开水里滚上来,北尔捧着碗一字排开,北母掌着勺子手起勺落,又快又流畅的四下,汤圆稳稳落入了碗底。
看吧。
果然多出来一碗。
北父喜滋滋地想。
北母把汤水浇上,觉得差不多了,一碗给北父,一碗留给自己,小一点的那碗属于北尔。
再是剩下的那一碗,北母没有继续分配,而是装进篮子里,盖上棉布,交给女儿。
“一会儿吃完了,记得给任老师送过去。”
满怀期待的北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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