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加快进度的任务,这场风雪在后半夜彻底散去。
次日一早,大地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只留下树枝上坠着白白的积雪。
乍一看过去,还以为是谁给盖了一层被子呢。
任姣姣的身上却是没有什么被子。
一心挂念着隔壁的情况,昨晚,她没有翻任何爱妃的牌子,贴在墙壁上,关注小叔叔和小婶婶的动态。
可不知是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又或者是压根没有动静,听了半天墙角,别说什么嗯嗯啊啊的声音了,连说话声都没有。
简直气死个姣姣!
转头想想,小叔叔和小婶婶都是比较能忍的,要是推一把就能突飞猛进,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总之说多了都是她这个小侄女在操心。
操心小叔叔死鸭子嘴硬,大美人都送到床上了就是不知道开窍,也操心小婶婶不够主动,勾引,不,是吸引不到小叔叔。
不过小叔叔要是能这么好吸引,能勾勾手指头就扑上去,这么多年,不知道会堕落成什么样。
所以从这方面来讲,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她也不想什么白莲花妖艳货色的都上门自称是小婶婶。
还是去看看隔壁到底怎么样了吧。
说不定昨晚没成的事,经过这么一关,天雷勾动地火,嘿嘿嘿了呢。
尤其早晨可是个相当暧昧的时段。
任姣姣想象着小叔叔某性大发的样子,捧着一颗操碎了心,顶着一整晚没睡依然精神十足的脸,贴到了关得严严实实的门板上。
一分钟,两分钟……
五分钟过去,什么动静都没有。
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呢。
任姣姣一脸呵呵哒。
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咚的声音,她又瞬间恢复了紧绷,两只耳朵都恨不得贴上去。
发生了什么?
是自己期待的事情终于来了吗?
不是。
相反,和期待的完全不一样。
是任楠兮睡在沙发上,缩着长手长腿,不习惯,不安稳,也忘了这是个沙发,眼睛一睁开,就当成是自己的床,身体略微一动,摔到了地板上。
咚的一声,传出了房门,也惊醒了坐起来不久的北尔,原本不太清楚的意识一下清晰,掀开被子快速下床。
“有没有摔痛?”
摔痛倒是没有,毕竟沙发不高,只是地板上没有铺地毯,放大了落地声而已。
加之比北尔稍晚些醒来,任楠兮的意识尚处于迷蒙之中,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房间里会有小姑娘的声音,也没有听清楚内容,手掌扶住后腰,喉咙滚出一声嗯。
这让北尔愈发担心,伸出一只手查看情况,又不知道该看哪里,蜷着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扶你起来?”
任楠兮下意识又嗯了一声,嗯过以后,一双纤柔的素手握住了大臂,隔着薄薄的睡袍,烫醒了任楠兮,立时抽了回去。
“你怎么在这?”
一晚没睡好的关系,又被惊到了,他的嗓音有种说不出的喑哑,配上这闪躲的动作,取悦了北尔,不答反问。
“那你躲什么?”
任楠兮:“……”
想说没有躲,说了又和动作不符,索性避着小姑娘,小心翼翼站起来。
站起来的过程中没有什么异样,北尔卸下担忧之色,跟着站起来。
却不想,蹲了太久,双腿的血液循环受阻。
刚起来一半,她又跌了回去。
“小心——”眼看着就要跌倒,任楠兮出手快过提醒,一把扶住了小姑娘。
速度之快,快得北尔根本没有感受到自己出现了腿软的情况,仰起脖子,看向头顶的男人。
“有没有伤着?”
差不多的问话,和自己刚刚的语气如出一辙,连句型都一模一样。
北尔心头发暖,感受着坚实有力的臂膀,嘴角微微翘起,一刻都不想离开。
但那是不现实的,能得到这么一会儿,她也很高兴了,趁着任老师尚在担忧之中,抢先出口:“可不可以放开了?”
任楠兮:?
“就是这个。”北尔指了指腰上的大掌,“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烫呢。”
……
门外,任姣姣整个人都趴在了门板上,半张脸紧紧贴着,一条腿抬起来,八爪鱼似的。
怎么回事?
怎么咚了那一下,又说了句小心,就没有其他动静了?
是小叔叔用力过猛伤到了小婶婶?
还是战况过于激烈,小婶婶体力不支了?
不确定。
更没法确定。
只能心痒痒,恨不能在门上凿个洞,偷窥到里面的真实场景。
许是这份意念过于强大,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了门把转动的声音。
任姣姣小脸一正,这才想起门从外边锁上了,赶紧把锁打开。
“早上好,起床运,哦不,昨晚睡得怎么样?”
肯定很不错。
否则小叔叔怎么一脸不太自然,小婶婶红光满面,一看就是被滋润的嘿嘿嘿。
真实情况是,北尔睡得很好,回了一声:“很好。”
任楠兮被那一句有点烫弄得整条手臂都是热的,昨晚又没睡好,鼻音都没给,直接越过小侄女出了走廊。
“哎,怎么又跑了,难道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什么打扰?”北尔一头雾水地问。
任姣姣说:“当然是——”
说了个开头,她紧急打住满脑子的动作大戏,小着声改口:“小叔叔昨晚温柔吗?”
北尔想了想,答:“算是温柔吧。”
“……什么叫算是?这种事情还能算是?”
很明显,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北尔说了昨晚任楠兮把床让给自己的事,任姣姣一脸震惊,怀疑自己一夜没睡耳朵坏了,又问了那一声咚和小心是怎么回事。
得知全是自己想太多,小叔叔和小婶婶不仅没有同床,连起床运动都没做,她大呼心痛。
太过心痛,直到上了餐桌,她都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任楠兮。
任楠兮忽视不了这么高强度的注目,看了过来,她放下手里的调羹,唱歌替小婶婶控诉。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找不到相爱的证据~”
北尔:“?”
任楠兮:“……”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我算来算去算来算去算到放弃……”
歌声切换自如,越唱越高昂,大有把所有合适的歌曲都来一遍的意思。
任楠兮却是不会放任,也听懂了歌曲里面的含义,面无表情地打断:“什么时候期末考。”
任姣姣:“还有一个多月呢。”
完全不着急,挑选合适的歌曲继续要唱。
结果一个字都没能唱出来,就听到任楠兮凉凉地宣布。
“如果期末退步,就把你送回家。”
这个家,指的是任姣姣真正的家。
一个住了十几年,有着可怕亲爹的家。
但说是很可怕,其实最开始,并没有。
是小的时候,任姣姣贪玩发了高烧,若不是及时送进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也正是这份后怕,任姣姣被严格管了起来,这不许那不许的。加上亲爹那管教人的手段,多年下来,形成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因此,亲爹要执行公务将近一年不在家,亲妈又在国外,且比亲爹更可怕,任姣姣才幸运被送到了任楠兮这里。
本以为可以得到解放。
谁知任楠兮来了这么一句,吓得任姣姣秒变乖巧。
怕态度不够端正,她又夹了一个包子送到任楠兮碗里,小脸谄媚,语气狗腿:“小叔叔那么厉害,昨晚一定辛苦了,多吃一点,把体力都补充回来,这样今晚又能大战三百回合,什么期末不期末的全部忘光光。”
北尔:“……”
任楠兮:“……”
_
虽然开了空调,但穿着薄薄的睡袍在沙发上累了一晚,任楠兮还是感冒了。
而比起初中的期末考,大学的期末要早一些,于是,任楠兮就以此为由暂停了家教工作,以免影响考试。
也是真的不想传给小姑娘。
小姑娘说自己不怕传染,他重重咳嗽出声,并表示不照做就不吃药,这才把人给送走。
考虑到大雪下过,气温较低,他又专门安排了司机,先送小侄女去上学,再把小姑娘送回公寓。
却不想,那重重的咳嗽回荡在北尔的耳边,每响一下,就增加一份担心,最后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拜托司机每天接任姣姣放学的时候绕过来一趟,将自己亲手炖的汤送过去。
她想,一份汤而已,花不了多少工夫,也没有自己亲自送,应该不会被退回来。
有任姣姣在一旁各种羡慕嫉妒,直把一份普普通通的汤给吹成了稀世珍馐,任楠兮也不可能退回来,一勺一勺喝了下去。
病来如山倒。
很少生病,任楠兮的状态要比想象中的差。
有了小姑娘送的每日一汤,他恢复的速度有所加快,躺在房间的大床上,想起了当年,小姑娘也是这样一副病容。
不同的是,那会儿,小姑娘家里根本没有药可用,若不是自己发现,连夜去镇上买了回来,小姑娘怕是挺不过去了。
那时的他,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生病的人会换成自己,小姑娘却成了送温暖的那一个。
可是当年,自己完全只是出于老师对学生的关心,以及对生命的挽救,不像如今,小姑娘纯粹是担心他这个人,担心自己喜欢的任老师,所以即便不能亲自过来,也要用这样的方式。
用这样的方式,默默又无私地陪伴。
就像是入喉的热汤,一点一点深入肺腑,提醒着他,小姑娘那么喜欢他,他忍心不接受吗?
答案是不忍心。
就算没有这一次的感冒,他也早已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
所以为什么不接受?
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还是真的不敢去接受?
害怕一旦接受了,小姑娘就会发现,原来自己是这样一个人,明明自称是老师,却禽兽不如。
又或者,当任老师的这份滤镜碎裂,小姑娘还会这样喜欢他吗?
不知道。
也不敢确定。
毕竟,自己比小姑娘年长了整整十岁,又在那样的圈子里走了这么多年,很多事很多想法,都和当年不一样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希望自己放在心上,那么纯净独特的小姑娘,能一直一直美好下去,不要受到任何污染。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也不行。
……
许是这重重的顾虑又加重了病情,原本加快好转的速度慢了下来。
到寒假前夕,江净酒结束了国外的工作,匆匆赶了回来。
见老板不在公司,他问了员工,得知好些天没来了,就打了电话过去。
和隋汴不一样,江净酒是任楠兮入圈以后认识的,没有那么随意放肆。
两人的性格又都差不多,谈公事那就是谈公事,不会出现额外的话题。
比如眼下,听出任楠兮的声音有些许反常,江净酒微蹙了下眉,没有过问老板的私事,只是语速稍稍快了些:“在国外待了太久,我得先调整一下状态,最迟明天下午可以出发去剧组。”
任楠兮赞同这种做法,明白状态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有多重要,便嗯了一声:“辛苦了,另外,这次电影是你第一次……”
后面的话,任姣姣没有再听。
收回趴在门框上的手,站在不知何时虚掩的书房门边,眼珠骨碌碌一转,回到自己房间,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是随便叔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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