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醉?”
江从絮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面对毫无醉意的明浔居然问出了一句如此蠢的话。
“怎么了?王妃希望本王喝醉了再来?”明浔说着,超前走了几步,逐渐逼近江从絮,那双桃花眼映透出两侧龙凤花烛摇曳的火焰,烛光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江从絮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稳住身形,面对明浔行了一个挑不出错的礼,语气不卑不亢:“王爷安好。”
“呵。”明浔一声轻笑,接着语气变得暧昧起来,“本王安好?这是王妃心里的真实想法吗?”
“还是说,王妃嘴上一套,背里又是一套呢?”
明浔继续上前,和江从絮越靠越近,呼吸几度打在江从絮耳畔。
江从絮感受到耳边传来的热度,带着男人特有的气息,有种异样的亲密感。她条件反射地推了一把,似乎要把身前的男人推离,好让自己获得一丝呼吸的空间。
“小心。”
江从絮推完才意识到对方毕竟是个成年男子,不是她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所能推动的。所以不但没有把对方推离,反而让自己忍不住向后跌去。
明浔揽住江从絮的腰,成功避免了她跌坐在地的困局。
江从絮看着和初见时相重合的脸,心头一热,但还是立刻稳住身形,从对方的掌心退开。仿佛嫌自己离对方不够远似的,还往后退了两步,从梳妆镜前离开,和明浔保持了一定距离。
“王爷可要歇息?”
江从絮掩饰般低眉问道,手指捋着发尾,把本来就直顺的长发捋得更加顺直。
明浔没有直接回江从絮的话,而是用略带奇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良久才轻声笑了一下。
“夜深了,王妃先睡吧,本王还有些事未做。”
明浔话刚说完就转身离开。
江从絮等了一会没见到他返回,心里松了口气,坐回梳妆镜前开始梳洗。
没过一会绯语也进来了,她倒是不知道刚刚明浔已经来过,还在嘟囔着小王爷不重视江从絮。
江从絮让她注意点,现在是在黔南王府,别人的地盘上,说话还是小心谨慎为佳。
绯语有些失落,但是也明白这个道理,帮江从絮熄了几根蜡烛,看着还通明的龙凤花烛,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姐,这两盏就不要熄了吧,熄了不吉利。”
江从絮看着才燃了一小部分的花烛,摆摆手,道:“没什么不吉利的,熄了吧,看着晃眼。”
“熄什么?”
江从絮坐在床上,看着面色不善的明浔推门而入,惊了一下,但是没有第一次看见对方不敲门就进来的时候那般失态。
“王爷的事都办完了?”
“……有些事只能回来办。”明浔扯了下嘴角,他长得好看,哪怕是扯唇的动作也自带一股风流韵味。
绯语听出了明浔的弦外之意,高兴地行了礼,脸色微红地看了眼江从絮,掩唇出门。
江从絮也听出对方的意思,放在喜被上的手不自觉地收起,将原本光滑的绸缎扭成一团。
绯语离开后,明浔却没有做什么其它举动,只是自顾自地宽衣,没有看江从絮一眼。
直到对方穿着一身单薄的红色里衣从屏风后走出来,江从絮还保持着刚刚的模样,跪坐在床上。
明浔看着江从絮傻愣的模样,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出声:“怎么?害怕我做什么?”
江从絮立刻抓紧被面,送到自己身前,但是嘴上却没有承认:“怎么会,王爷要就寝了吗?”
“唔。”明浔瞄了眼床里侧,用眼神示意江从絮到哪里面去,见江从絮还是不动弹才说道,“放心,我今晚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安心睡吧。”
江从絮悄悄抬眼看了下明浔的神色。
红烛光下,对方的眉眼柔和,桃花眼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神情,一手搭在身前,另一手枕在脑后,就这样闭目躺在床上,完全不管江从絮的反应。
江从絮轻轻地背对着他躺下,想了想毕竟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对方绑定,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回来?是因为宫里那边的要求吗?”
明浔好似睡着了一样,没有回答江从絮这个问题。
没有得到答案的江从絮睁着眼睛,入目皆是红色,晃得她睡不着。
更重要的是身边突然睡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一想到这里,江从絮就觉得自己今晚怕是彻夜难眠。
睡不着的江从絮还不敢随意乱动,只能保持一个姿势,闭着眼睛不断给自己洗脑:我在睡觉,我在睡觉。
可惜没什么大用,本来顶着沉重的凤冠忙碌一天已经让她腰酸背痛,再加上夜晚睡觉时僵硬的姿势,江从絮只觉得腰和脖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江从絮是等到明浔离开后才坐起身,此刻窗外的天还擦黑,而房间里彻夜燃着的龙凤花烛还剩下一小部分,红烛蜡泪滴落到烛托上,形成水滴欲落未落的模样。
江从絮叹了口气,躺回枕头上,这才能够勉强睡着。
可惜没补一会觉,她就被绯语叫了起来。
“小姐!小姐!快醒醒,今天要去宫里谢恩,可不能起迟了。”
江从絮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只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江从絮强撑困意,洗漱之后坐在镜前,任由自己被绯语摆弄来摆弄去。
绯语的一双巧手在她的发丝间穿插,不一会一个合适觐见的发髻就成型了,接着是各种钗环首饰。
江从絮嫁入黔南王府,是享受朝廷俸禄的命妇,同样有着相应等级的朝服和朝冠。
“小姐,昨日和王爷相处的如何?”绯语趁身边没有人的时候悄声问道。
“如何?不如何,腰疼。”江从絮没反应过来,照实回答,等到听到身边的小丫鬟偷笑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江从絮看着满脸绯红的绯语,无奈地叹口气,没有解释,但是混沌的脑子也彻底清醒起来。
感谢绯语,让她一大早就面对这个尴尬的问题。
等到她终于梳洗结束,窗外已经大亮,她在绯语的搀扶下,登上前往皇宫的马车。
进入车内,明浔已经端坐在中间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也只是睁开眼朝她这边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江从絮理理裙摆,低下头,目光转到别处。
虽然昨夜两人刚刚同床共枕过,然而今早相见还是分外生疏。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待在马车里,车里的气氛说不上是怪异还是尴尬,不过两人也都不想去打破这份宁静,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江从絮在想系统所说的愿望。
虽然系统当时说的时候她没有好奇地发问,让系统给她画饼的机会,然而此时的她却有些打这个愿望主意的心思。
或许这个愿望能帮她一个大忙,当时实现这个愿望不能让系统作为主导,必须要让她占到一丝先机,才能够保证成功。
江从絮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和系统好好聊聊关于“愿望”的事。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至宫门口,按照规矩,她和明浔需要下车步行。
下车的时候,明浔比较轻便,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江从絮整理好自己的妆容才从马车里出来。
出来的时候明浔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并没有回身扶她一下的意思。
江从絮抿抿唇,没有叫住对方,自己提起裙摆,稳步下了马车。
不过幸好在宫门等着的黄门官并没有直接带着明浔离开,而是等着江从絮也从马车处过来。
“王爷王妃,奴才带您二位前去太后娘娘所在的永安宫,还请跟紧奴才。”
江从絮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朝代最为辉煌的建筑群,黄色的琉璃瓦配上红色宫墙,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然而高耸的重檐庑殿顶却为这里增添了一份威严与不可侵犯之感。飞扬的屋脊上的脊兽姿态各异,但都昂着头颅,就像高傲的鸟儿,看不到底下人的模样。
江从絮收回视线,又扫了眼这里的宫人。
他们大多神色匆匆,忙于自己手头的活计。看到经过的两人,立刻扬起笑容躬身行礼,但大多都不敢抬眼朝他们处望一眼。
走到一处宫门处,黄门官转过头,对二人说道:“这就是太后娘娘的永安宫了,还请二位速去拜见,娘娘这会正巧有空。”
明浔点点头,率先踏入永安宫的门,江从絮紧跟在他身后。
“小王/妾身参见太后。”
江从絮和明浔同时行礼,抬头的时候江从絮看了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太后一眼。
端坐在凤椅上的太后面容年轻,带着镶嵌着东珠的凤冠,长眉入鬓,目光凌厉,看起来颇有威严气势。
江从絮行过礼之后就安安静静地跟在明浔身边,听着太后和明浔叙话。
但是他身边的明浔就没有那么安静了,虽然礼数还算周全,但是眉眼间透着股遮掩不住的烦躁感,对于太后东拉西扯唠家常的行为明显不耐烦。
太后似乎也看出对方不想和自己继续这个话题,微微摆手,让身边的侍女先带着明浔去向小皇帝行礼,说要些事情要和江从絮交代一下。
江从絮莫名被点,微微愣了一下,目光忍不住看向明浔。
却见明浔虽然甩袖就走,可在路过江从絮的时候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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