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明媚,江从絮梳洗完毕,就带着绯语上了回江府的马车。
可是两人等了半响,也没等到小王爷明浔的身影。
绯语瞅瞅江从絮的脸色,并没有预想中的难过,但仍旧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咱们还等吗?再不走恐怕要错过好时辰了。”
江从絮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帘看着毫无动静的王府大门,美目微垂,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良久,她才说道:“算了,绯语,走吧。”
指望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也是她自己犯傻,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期待。
明浔不在,绯语跟着江从絮上了马车,只不过还一直守着规矩,没有和江从絮同座。只是坐在脚踏上,一双手也没闲着,反而开始替江从絮揉捏昨日罚跪而酸痛的腿部。
“小姐,小王爷也太过分了,今日回门那么重要的事都不陪小姐您。”绯语低声道,看了眼江从絮的面色,见她仍旧没什么表情,忍不住继续道,“就算是王爷,也不能这样做吧,就仗着太后娘娘的宠爱,伤害小姐。奴婢看那些宗亲也没有像小王爷这样的,更何况小王爷还是个异姓王。”
江从絮突然转过头,看向绯语:“你刚刚说什么?明浔他……是异姓王?”
“对啊,小姐,你不知道吗?”
江从絮才来到这里没多久,之前一直待在江府,之后又忙着出嫁礼仪的事,倒是没有详细了解过自己这位便宜夫君的身份,只是知道对方是京中很多贵女的心上人。
“小王爷他们那一脉是自洛朝开国以来就存在的,算起来祖辈也是洛朝的开国功臣,才被破例封的异姓王。后来爵位世袭,到老王爷一脉只剩小王爷一个独子。可怜老王爷王妃去得早,小王爷年少失孤,幸得太后娘娘体恤,接到宫中教养,才得以顺利长大。”绯语耐心地和江从絮讲述黔南王一脉的事情。
“那小王爷既有相貌,又得太后欢心,为何弱冠至今却迟迟不结亲?”
“听说好像是小王爷自己不想,太后娘娘几次赐婚他都不愿意,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同意和小姐结亲的。”
江从絮坐直了身体,视线逐渐放空,陷入到思考当中。
其实这次也是不同意的,对方在太后赐婚之后就跑去宫里退婚,但是不知道怎么又答应了。
明浔肯答应一定不是因为太后的原因,如果是出于太后的懿旨,那之前的推拒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因为她比较特殊?
江从絮想着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可能因为她?要真的因为自己才接受那自己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算了,不想了,反正迟早要和这位小王爷和离,管他那么多干什么,不要给她找麻烦就行。
马车檐上挂着的“黔南王”的铭牌,随着马车的一摇一晃左右摆动,垂着的翠玉流苏和马车壁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随着声音的渐渐变低,马车也在江府门前彻底停稳。
绯语先下了马车,接着双手搀扶着江从絮,方便她下马车。
江从絮下车之后就看到原主的父亲和嫡母携带着一众丫鬟奴仆在府门外排列开来,看着气势极为壮观。为首的江父和嫡母脸上都挂着灿烂的微笑,看到江从絮从马车上下来立刻迎上前,嫡母白氏还热切地想要上前扶江从絮一把。
“微臣参见王妃。”江父微微拱手向江从絮行了个虚礼,行礼之时目光一直盯着江从絮的身后,仿佛要把后面那辆挂着“黔南王”牌子的马车给看穿。
嫡母白氏也跟着江父微微福身,和江父一样,对方的视线虽然表现得隐晦,江从絮还是能发现对方朝自己身后看的迹象。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江从絮倒没有因为两人的心不在焉而表现出半分不高兴,反而热络地向两位行了个父女之间的礼。
在这里,哪怕她再不耐烦,这种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嗯。”江父微微点头,见到车夫已经收拾了脚踏,准备驱车离开,立刻收了一开始的笑容,面上变得有些冷淡。
白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从絮啊,怎么不见小王爷?莫不是你惹他生气了?”
江从絮面不改色地说道:“小王爷公务繁忙,来不及陪女儿回门,爹爹和母亲不会因此责怪女儿吧?”
白氏讪笑一声,道:“怎会。”
“行了,进门吧。”江父冷哼一声,袍袖一甩,也不管身后人什么反应,率先进了府门。
江从絮和白氏紧随其后。
刚走到正厅,江父便借口尚有公事要做,去了后面书房,留白氏和江从絮两人在厅内。
江从絮见江父离开也说道:“母亲今日也累了,女儿想去找从樱妹妹说说话,拉进一下姐妹感情,不知道母亲愿不愿意?”
白氏正觉得两人独自在正厅待着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江从絮主动提出去找江从樱拉进感情,她忙不迭地答应了。
毕竟江从絮不是白氏的亲生女,她没有仔细教养过江从絮,江从絮也知道她只是继母,两人谈不上多熟悉。
江从絮得到白氏首肯后,和绯语一起去了江从樱的院子。
还没进院门就听见江从樱在里面和身边伺候的丫鬟诉苦。
“凭什么是她嫁给明哥哥?京中那么多贵女,哪一个不比她漂亮身份贵重有才识?”
“小姐,今日是大小姐回门的日子,你可不要乱说话,小心被外人听见又要和主母告状了。”
“哼,回门,凭什么,凭什么,我都……她怎么还能顺利出嫁。”
江从絮听到这里眼神微暗,身边的绯语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询问。
江从絮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动,过了好一会,里面没有声音了之后她才故意做出一些动静,告诉里面的人有人要进院子了。
江从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身粉裙格外娇俏,只是那双眼睛看到江从絮就忍不住染上一层妒意。
“你来做什么?”江从樱没好气地问道,“来向我炫耀你和明哥哥成亲了吗?”
江从絮微微偏头,向绯语使了个眼色。
绯语立刻明白,上前一步揽住江从樱的侍女,一边说着向对方请教一些刺绣的功夫,一边推着对方朝外走去。
江从絮在石桌的另一边落座,见面前放着的茶盏,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润润唇才回道:“我来找你做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江从樱皱着眉头,不明白江从絮卖得什么关子。
江从絮面带笑容地看着对方,启唇吐出两个字:“嫁衣。”
江从樱脸色瞬间变了,张口就要质问江从絮,然而话说到一半又改口道:“你知道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从絮看着江从樱别到一边不敢直视她的面容,知道对方不可能爽快地承认,于是继续说道:
“你觉得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但是金钱能买来人一时的忠心,买不来一辈子的。你买通我院子里当日负责衣物的丫鬟,让对方把我的嫁衣铰碎,可惜没能让你如愿。”
“你在胡说什么?你房里的丫头,我怎么会和她有关系。”江从樱还在嘴硬,但是江从絮注意到对方的手帕被主人无情地绞紧,透露着对方并不平静的内心。
江从絮叹了口气,道:“妹妹怕是不知道那件嫁衣是宫里的御赐之物,私自损坏御赐之物,可是要被送官的。我也就和那个小丫头讲了两句,她就什么都告诉我了。”
“是我让她做的又如何,毁坏嫁衣的人是你房里的小丫头,要送官也是她去。”
江从樱已经不能稳稳地坐在石凳上,一拍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江从絮,似乎这样就能给自己增加一点气势。
江从絮看着色厉内荏的江从樱,一点都不因为自己处于下方而感到惧怕,反而微微笑道:“妹妹动那么大气做什么,被毁嫁衣的人似乎是我而不是妹妹。哦对了,或许妹妹更希望被毁嫁衣的人是自己,毕竟能嫁给妹妹最想嫁的人,不是吗?”
“你闭嘴!”江从樱恼羞成怒,脸上还带着被戳中心事的羞意,手上却不服输地伸出手,作势要打。
江从絮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制住对方想要向前的动作。
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已经退却,淡色的眼眸不带任何感情地看向江从樱。
江从樱看着那张虽然还是熟悉的脸,但是周身气势都格外不一样的江从絮,呼吸乱了几分,第一次从心里感到一股寒意,意识到自己这位一直闷不吭声的嫡姐,实际上很不好惹,只是平时没有触及对方的底线罢了。
这份认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再看江从絮的时候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你……你要做什么?”
江从絮就势把江从樱朝下拉了一下,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也更容易看到对方眼中的惧怕。
“我没准备再做什么,但是如果你再做这些小动作,我不介意花点时间去处理。”
说完江从絮松了手,被吓得浑身瘫软的江从樱就这样跌落在地上,直到江从絮离开都还没反应过来。
江从絮刚从江从樱的院子出来,就见到绯语小跑着过来,额头上冒着细汗,双眼亮晶晶的。
她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一扫刚刚的冷冽气质。
“怎么回事,跑那么快,也不怕摔着。”
“小姐,小王爷来了,就在正厅,老爷和夫人请你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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