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是君麒玉欺负别人,哪被人拳脚相向过?他也起了火气,他武力凶悍,裴星煦不是他的对手,没能讨到好处,脸上也多了一块青肿。
他喘着粗气住了手,看着君麒玉的脸,哈哈笑了几声。
君麒玉虽有些狼狈,但立在那里风度不减,或者说强装镇定。
“你笑什么?”君麒玉瞪着裴星煦道,“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裴星煦摸了一下脸上的伤,疼得嘶了一声,不过笑声更大了。
君麒玉被他笑得一肚子闷火。
“你再笑,爷打得你笑不动为止!”君麒玉恶狠狠说。
“哈哈哈……”裴星煦哼笑说,“我现在解了气,没那闲情跟你动手了。”
“解气?裴星煦,你真是没有一丁点儿自知之明啊,爷还没有来得及找你算账,你有什么气?”
君麒玉说的是裴星煦当众求婚的事。
裴星煦敞敞亮亮说:“第一,我气你有礼卿常伴身侧,竟还有幸和他成婚,没错,我就是嫉恨,你君麒玉何德何能?第二,我气你有眼无珠识人不慧,骂你一句瞎了狗眼都不为过。第三,我气你既有了婚姻之实,却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你的拳头竟然全落自己枕边人身上,真是好本事啊君麒玉。”
他每说一句,君麒玉的怒意就升一分,捏得拳头嘎吱作响。
君麒玉只觉得气血上头,致使他没有动手的,是那一丝……羞愧之情。
他知道这次下手太重了。
也怪宋礼卿身子太弱,不就是承欢了几个时辰吗?
君麒玉红着脸恼羞成怒,大喝道:“你懂什么?爷如何对待宋礼卿,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算什么东西?”
裴星煦冷笑了一声,靠近床沿蹲下来。
“是我多费唇舌了,不可一世的魔头君麒玉,怎会觉得自己错呢?我只是……替礼卿觉得不值。”
裴星煦看着宋礼卿的容颜,他整个人好瘦,瘦得似乎不堪一击,整个人像是已经残破不堪的玉雕。
“裴星煦!”
裴星煦在宋礼卿面前露出疼惜的神态,让君麒玉很不悦。
“宋礼卿是我的人,不需要你在这惺惺作态。”君麒玉警告道,“你要是有办法救治,就赶紧动手,没有的话,滚出麒麟府,离他远远的!”
“有。”
裴星煦斜眼看他。
“我有办法。”
“那你等什么?!”君麒玉问。
“但是我的办法需要一个条件。”裴星煦扭头说,“就是施救时,屋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君麒玉一听,剑眉倒竖。
“你少跟爷胡说八道,留你们独处?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好让你对他欲行不轨?”
“你当我是什么人?趁人之危?”裴星煦也恼了,“我救他不能有人干扰,烦请你出去,在外头候着。除非,你就真冷血到可以看他眼睁睁在你面前死去!”
君麒玉怒火憋得眼睛都红了。
他权衡了一下,强行压制下自己的不爽。
“我要他活。”
裴星煦只说:“请。”
从未有人在君麒玉的地盘驱赶指使他。
君麒玉屈辱地退出房间时,驻足了片刻。
“裴星煦,我已经做了退让,你最好尽心医治,他要是没能醒来,我要你,还有你们整个楼兰陪葬!”
裴星煦丝毫没有把君麒玉的威胁放在心上。
他收回目光,背对君麒玉道:“做出伤人的事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护着他?这时候装深情给谁看?”
“你……”
君麒玉被讽刺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咬牙切齿地重重关上了门。
眼不见为净,君麒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胡奴儿早已候在外头,见君麒玉出来,便贴了上去。
“爷,劳累许久,您还未用膳吧?去行乐斋吃些东西吧?”
君麒玉通常都会搂住胡奴儿的腰肢,这次却拂开了他。
“没心情!”
胡奴儿不气馁,抚着君麒玉的胸膛赔笑道:“总有一些不开眼的惹爷生气,爷要是觉得憋火,就拿胡奴儿撒气,胡奴儿只有这点用处了。”
胡奴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君麒玉哪里还对他生得起气,捏了他的下巴一下。
“还是你乖巧。”
“那爷跟我去行乐斋吧?我替您松松筋骨。”
胡奴儿身传西域的技法,君麒玉最爱这一套。
但君麒玉看了一眼里面,他不知道裴星煦施救要多久。
“我要守在这里。”君麒玉哼声说,“我不放心裴星煦。”
“裴星煦不敢的。”胡奴儿劝导道,“何况有侍卫们在,可以替您照看。”
君麒玉被说动了,交代了随从才跟胡奴儿离开。
胡奴儿高兴地奉上茶果膳食,君麒玉只吃了两口填肚子,便再没了胃口。
胡奴儿又很殷勤地跪在地上,捧起君麒玉的腿脚搁在自己身上,给他疏通筋络,按捏紧绷的肌肉。
君麒玉以往都会闭上眼睛享受,这次却心不在焉,他在想裴星煦的话,以及宋礼卿……
可越想脑袋越胀,烦闷更增。
“爷在想什么?可否跟胡奴儿说说?”
君麒玉舒了一口气说:“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对宋礼卿是不是太狠了?”
胡奴儿眼睛一瞪,回道:“说这话的人该杀!”
“嗯?”君麒玉抬了抬眼。
“您是将来的天下共主,如何做派天底下没人有资格指指点点,难不成您以后成了皇帝,随便一个人说句诽谤的话,您都要去反思自己吗?他们根本就不配!”
胡奴儿几句奉承,精准捧得君麒玉飘飘然。
“爷,您在西域在大漠战功累累,为您的父皇固守江山,他不体谅您的劳苦也就算了,皇太子妃却也不懂,只知道逼迫您上朝读书。不是我背后议论人,他哪里是为了您呢,他只是为了给自己图一个贤良正直的名声!您心里的苦,只有我知道,小小年纪被扔去大漠,其中辛酸,胡奴儿才了解,我是真心心疼爷,替您委屈,所以不是您过分,是太子妃逼人太甚……”
君麒玉本来不顺心的疙瘩,被胡奴儿抹平了。
他还有些迟疑:“可是他毕竟病重……”
“爷。”胡奴儿目光莹莹,可怜地说道,“胡奴儿任劳任怨,听您嗦唤,从西域戴着脚链活生生走到景国京城,胡奴儿可喊过一句病啊累的?您聪明一世,却一时被人糊弄了,太子妃弄出这么大阵仗,无非就是知道您心软,博您的同情可怜……你们汉人的兵法上写的苦肉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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