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凄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足够表达出自己内心的震惊。
他在温岱衡没睡醒前设想了各种他睡醒后对自己扭捏的原因,而原因至少建立在温岱衡想起来昨晚喝醉后的事情才行。
这次
人是睡醒了,扭捏也是真的扭捏,就是这个下层基础原因不对劲啊。
天。
温岱衡的脑子是九曲回肠八十弯吧,大清早还没醒酒坐在这里胡说八道
“你是不是忘记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舟凄轻轻咳嗽了几声,他指间掐着烟抖了抖烟灰,又重新抱臂侧着身子靠在衣柜门上。
而飘窗上的温岱衡手里依旧紧紧握着裹在他身上的被子被角,他没有出声,眼中却依旧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
就像是…就像是他认定自己已经把他睡了要以身相许一样或者是—你要对我负责。
这这这,真的很好笑啊。
舟凄望向温岱衡,他眉头微挑,嘴角忍不住上扬,薄唇轻启吐出一口烟,云里雾里似乎是看清了什么又似乎是没有看清什么。
舟凄的表情有些别扭却又有些深究,直到火星子快烧到手指的皮肤,他才开口道:“你…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昨晚可没有动你啊。”
“那我为什么会腰疼、屁股疼,嘴角那块也好疼。”温岱衡反问道。
舟凄听到这里忍不住轻笑出声,“那是因为你昨天想爬我的床,结果吓到我,之后就被踹到地上了。”
“至于嘴角疼,”
靠着衣柜的舟凄掐灭烟头,他说话突然停顿,自己向温岱衡那边迈了几步,右手指尖轻捻着这人的下巴,随后缓缓滑落到脖子旁的被角上,眼神带着打量却又直视着温岱衡的眸子。
“你半夜睡觉不老实想要吻我,我作为正当防卫,扇了你一巴掌没有问题吧。”
裹在温岱衡身上的被子被舟凄刚刚还留存温柔的指尖挑开滑落在地上,他扬了扬下巴,嘴唇咬着已经被掐灭的烟头,看起来有点痞里痞气。
“温总不信,也可以把睡衣掀起来看看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某些暧昧的吻痕、咬痕。”
“不过…”,舟凄的嘴唇贴近温岱衡的耳朵,他歪着头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昨晚的温总真的叫人欲罢不能。”
“让我流连忘返。”
这年头,做top的被bottom撩,温岱衡可能是头一个。
他脸色一会白,一会红,连昨天喝断片后的记忆也多多少少如同大块的拼图浮现出来。
进门扑人,赖着不走,问他索吻,嚎啕大哭,上楼爬床,被踹下床,乖巧睡觉
“啊,这是社会性死亡啊。”
温岱衡双手遮住脸,他对于自己的酒品再一次表达厌恶与无奈之情。
他活了二十六年,哪一年像现在这么丢人么?大抵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就算很早之前他有过喝醉的经历,也只不过是抱着舟凄啃了几个小时
如今
不堪回首,不可描述,无颜面对。
这边温岱衡死亡,那边舟凄开心。
他一边看着这人一副捶胸顿足的场景乐此不疲,一边还想要调侃已经丢人到极致的温岱衡。
“温总,在这里我要澄清一下。”
“社会性死亡,是网络流行词,其含义多为在公众面前出丑的意思,已经丢脸到没脸见人,只想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的程度,被称之为“社会性死亡”,和另外一个网络语“公开处刑”的含义比较接近。 ”
“而您,顶多算在作为前夫的我这里丢脸,还不算社会性死亡。”
舟凄将烟头塞进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转头发现温岱衡正看着他发呆,于是指尖摩挲着烟灰缸道:“昨晚本来想用这个给你脑壳开个洞的。”
温岱衡后背一股恶寒。
而舟凄还在继续,“不过,我看温总为人处事格外正经、高大,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想来昨天压着我又抢我离婚证一定是意外。”
“是意外,是意外!”
温岱衡单手捂着脸,连舟凄刚刚递过来的早餐都不想吃。
哪个s级alpha有他惨?
跨年夜单身也就算了。
和好大哥喝酒,大哥还把喝断片的他往舟凄这里送;送就算了,还对人家动手动脚、抢离婚证,又抱着哭。
虽然他也想对舟凄亲亲抱抱举高高,但是这也得是把老婆重新追到手。
还没追到手就对人家动手动脚自己这样真的能追回老婆吗!!!
苍天啊!为何要让他遇到这个倒霉大哥。
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温岱衡睡醒后在舟凄家没有停留太久,他收拾衣着的速度甚至是有些快速。
窗外寒风阵阵。
“社死”的温岱衡不顾舟凄的阻拦,穿着一身紧绷黑色睡衣和灰色棉拖,抱着睡前被舟凄脱下的西装,睡衣外套着黑色棉外套便出了舟凄的私人公寓。
舟凄站在公寓楼上看着公寓门前身姿挺拔的男人,又侧脸看向被温岱衡睡过一夜的位置。
那里还散发着香杉雨藤味的信息素。估计还带着温岱衡身上的温度。
而舟凄卧室的床头柜上,还放着温岱衡急着出门落下的手机。
窗外的冬风吹动薄纱,舟凄抬手撩开遮挡他往楼下看去的视线的窗纱,自己手中的手机还停留在与沉霭挂断通话的页面。
舟凄心想:到底是个聪明人,手机扔在这里了,人倒是知道跑到楼下等人。等什么呢?估计等他下楼去给他送手机。
可舟凄没有这么做。
他依旧站在窗口看着温岱衡。
看着alpha整个人穿着睡衣套着大衣站在冷风中等了五分钟,才被舟凄打电话通知叫过来的沉霭接回去。
温岱衡在不好意思的情况下还为舟凄挖了一个坑,可舟凄没有跳。因为他要在温岱衡的后面再挖一个坑。
留着手机,还能给温岱衡来找自己的理由;也能给他一个与温岱衡见面的理由。
楼底下匆匆见一面不能满足舟凄;他也知道,这样不能满足温岱衡。
优秀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身份出场。
而舟凄永远都是最后面挖陷阱等待的优秀猎人。
“是舟凄叫你来的?”
“没错啊。”
车后座的温岱衡脱下身上的外套,折叠放置在身侧,他看着坐在驾驶位上专心开车实则随时准备八卦的助理问道。
手机是他特意丢在舟凄的床上的,就想着也许一会舟凄看到自己穿着睡衣可怜巴巴站在马路牙子上,能可怜他来送个手机,或者是再上楼坐坐。
重要的是手机吗?
重要的是他想和香香老婆贴贴。
可舟凄居然打电话叫自己的助理过来接他走。
看样子是还没原谅他昨晚的举动。
想到这里,温岱衡面露出一抹暗淡。怎么办,老婆没追回来,倒是先得罪的彻彻底底。
沉霭看着自家老板脸上的失落,又通过后视镜看到老板身上的睡衣,最后内心默默咋舌—好惨一老板,穿着睡衣站在路边,真的是为了追老婆无所不能。
“你说,我都这么可怜了,舟舟为什么还坐在楼上呢?他怎么不觉得我可怜呢?”
“还是有的叭~毕竟,是舟先生给我打的电话,而且还叫我快点过来接您,不就是担心您在楼底下会冻感冒吗?”
温岱衡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对于沉霭的话做出礼貌拒绝:“我觉得是你多想了,舟舟让你快点,可能单纯是因为他不想看到我。想让我立刻滚。”
温岱衡说完这些,顿时觉得自己说的好对。
舟舟一定是不想看到自己,所以才催促沉霭来接自己。
修狗哭泣,修狗咬手帕。
而作为助理的沉霭只能表示:原来您还有自知之明啊,真棒呢。
——舟凄卧室——
床铺凌乱,信息素四溢,飘窗上的早餐尚未被人动过。
舟凄歪着脑袋抬手撕下自己脖颈后的透明信息素阻隔贴,他看着纹丝未动的三明治与牛奶,嘴里轻而易举吐出“呆子”两个字。
这会倒是脸皮薄,觉得不好意思了;早些那半年不是还高冷话少吗?不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吗?
舟凄将手中的阻隔贴折叠,随手一抛丢进角落里的垃圾篓里,他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拿起餐盘中的三明治吃了起来,最后整个人向后仰着落进充斥着香杉雨藤味信息素的床铺。
他任由从脆弱的、尚未发育完整的腺体中钻出的野蔷薇味信息素与香杉雨藤味信息素在冬日里纠缠,在洁白的双人床上感知彼此。
自己的手机突然响起,把沉浸在信息素交融中的舟凄突然拉扯出来,他凝神看着手机上的短信与电话,只觉得好心情突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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