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就别板着一张脸！”少年把白心心带到了小厨房，把她放在了旁边的小板凳上。
白心心不自在地扭扭身，抬抬胳膊，伸伸腿，并且严肃地在心里说道：【阿统，这个人绝对没抱过小孩，他嘞得我胳膊疼！】
系统：……啊？
不是，你现在不是应该和我感叹对方的心地多善良吗？
然后嘛……它就说这个世界好人多，你再多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白心心在这里扭动，那边的少年也听到了这个细微的动静，心中也算松了口气。
这孩子一看就是心理防线重的人，现在在他这里放松，也算是交托了一部分信任。
“你叫什么名字？”
厨房还有些菜，少年洗了手，从桶里捞出一堆菜，开始洗。
紧身的衣裙真的不适合这么有烟火气的厨房，但少年秾丽的样貌又给人一种感觉，好像天上的神仙正为你洗手作羹汤。
甩甩头，也顺便把脑子里的杂念甩出去，白心心回答：“白心心。白色的白，心脏的心。”
“几岁了？”
“四岁。”
“是谁坐下的弟子？”
“掌门青鹤真人。”
两人一问一答，回答的人漫不经心，提问的人气的要死。
少年把手上的菜一扔，用灵力蒸干水汽，他把手搭在心心肩上，认真地凝视她的眼睛。
白心心的眼睛乌溜溜的，天生充满灵气，长久的轮回虽然没有磨灭她的灵气，但也让她的眼神和常人不同。
那颗黢黑的眼珠子看你的时候，像是能看清所有的污浊不堪，无端让人发慌。
但仔细看你就会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
发慌的原因不是她能看清一切罪恶，而是因为她的眼睛里面本来就没有情绪。
这眼神照的少年脑子像是被清凉的水一泼一样，让无端恼火的情绪安稳了些。
他叹气，“别人问你自己的信息的时候，你总该犹豫一点才好。”
“奶乎乎的，生怕没人欺负一样。”
“我告诉你，有人问你时，你得要问回去，比方说‘问别人姓名的时候不应该先报上名吗’，比方说‘我师父是你惹不起的人’，这样显得人硬气。”
白心心瞅着少年叭叭地讲，感受到对方的善意，一阵阵暖流淌进胸口。
压了压心口，她心道：就算她这么说了对方多半也不会当回事，她愣木头的名声早就传满了全宗，而且她师父根本不会给她撑腰，只会责备她不够强。
她从来都没有小师妹讨喜，自然也得不到师父的偏心。
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她不受控制地沉下嘴角，心头三世慢慢被磨出来的黑暗卷土重来，扒着她的灵魂往下沉。
你就是没人喜欢的东西，看啊，看到小师妹得了所有人的喜欢，你难道不嫉妒吗？
本来这些都是你的东西，你敢说没想过把这些东西都抢回来吗？
你有！你就是有！你多卑鄙！你多怨恨！你不善良！你丑恶的无与伦比！
白心心神色一变，灵魂的恶意让她的身躯摇摇欲坠。
【心心！别想了！深呼吸！】
系统的厉声呵斥唤回了神志，女孩消瘦的脊背僵硬了下，才慢慢直回身子。
心魔出现的机会很少，但每一次出现都带来深刻的疼痛，她默念清心咒，驱散了心头恶念。
冷静下来后，她才感到腹部暖融融的触感，像是一捧温暖的水，慢悠悠灌进她的身体。
少年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蓬勃有力的肌肉来，它正横在白心心的小腹上。
“醒了？”
清脆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白心心沉默了会儿，耳根渐渐漫上通红。
她……她十九年的灵魂，从没和某个异性这么近过。
她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避开了少年的触碰。
“就是刚刚腹部有点痛，没什么关系的。”心心看着他的眼睛解释。
不然让她难道说自己四岁就有了心魔的事吗？
那她可是又要被当成怪物了。
第一次，有一个人不介意她的坏名声，不介意她不讨喜的性格，以一种善意来接近她。
就算是撒谎也罢，她不想……在他面前暴露出不好的一面——在他自己决定丢下她之前。
小心翼翼观察少年的表情，却见他神色不变，仍是温柔目视她，但白心心心里还是“咯噔”一下，直觉不好。
为什么，他好像有点生气？
是因为她没按他说的做吗？
斟酌一下，她开口：“你问别人姓名的时候不应该先报上名吗？要知道，我师傅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声音平直，毫无感情，比捧读都不如。
脑海里的系统自出声后就没再说话，这时候也忍不住捂脸。
心心啊，你能不能脸上表情多一点啊！
但少年脾性很好，就见他“噗嗤”一声，两掌搓了搓心心的脸。
“我叫谢燃星，师从怀元门霁月真人。”
怀元门？霁月真人？
她怎么没听过？
像是看懂了小姑娘的疑惑，他淡声解释，“就是个小宗门，统共也不过十人。”
“好了，小丫头先在这里坐着，哥哥给你做面吃。”
心心乖巧点头，松开了因为紧张攥紧的手，却没看见谢燃星回头之后脸色突然的阴沉。
只是不想参加寿宴出来走一走，难得遇到个顺眼的小女孩却没想到她竟然有心魔。
但也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竟然可以自己对抗心魔引诱。
这凌天宗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连一个厨娘也能欺负掌门亲传弟子。
他暗戳戳地磨牙，刚刚不好在小女孩前面提问，回去后好好查查这凌天到底还有多少污垢！
都能给人搞出心魔来了。
白心心好心情地荡着小腿，听话地坐在一边，任由岁月静好，和识海中的系统对话。
【阿统，我前面几次轮回的时候好像是没有怀元门吧？】
她不太确定，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宗门的存在，难道是在她十一岁之前灭门了吗？
第九世，也就是上一世她醒得很早，就是在十一岁来的，但那一世她一醒过来就以历练之名下了山，但才出门半个月就被宗门找人抓回去了。
然后……然后她修为被废，逐出宗门。
【我也记得没有。】
一个小宗门，被灭门的可能性也很大，没有传出消息也是正常。
她抿唇，难以想象这样美好的人惨死，或者灭门惨案过后他独自一人观看残骸时的心情。
这时候的白心心不知道，这个被她心疼的少年可是能一剑斩杀北冥鲲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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