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并没有将自己思考和担心的问题告诉钟悟尘，因为他猜到钟悟尘会说些什么，而且从始至终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甚至，如果他实力足够强大的话，甚至想要拎着镇邪刀直接杀到许家，将许家的高手也给宰了，免得对方还想着报复自己。
报复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怕他们会和卑劣的许如龙和许青鸟一样，找到家里去。
顾渊并不需要开解和安慰，仅仅只是需要一个接受自己杀人的过程。
就这么简单。
等到了下午，顾渊的精气神就已经恢复了。
他站起身，继续练刀，刀锋愈发稳重。
钟悟尘看了看，若有所思。
等到顾渊停下来后，他才问道：“昨天，有实战？”
顾渊有些错愕。
“先生，您怎么知道？”
“你今天的刀，和以前有些不一样。”钟悟尘笑着说道，“多了一些杀气。”
“杀气？”顾渊有些疑惑。
“这是好事。”钟悟尘说道，“无论你面对的对手是妖物还是人，杀气，都是必不可少的，当你的杀气足够浑厚时，或许，一刀就能斩破这天。”
顾渊咧着嘴，苦笑道：“那得杀多少人啊……”
“不然呢？”钟悟尘说道，“哪个好的战士不是从血池里爬出来的？哪个神枪手不是用子弹喂出来的？难不成，你天天坐在网吧玩千把个小时的穿越火线，就能在战场上瞬狙顺掉对方的长官了？”
顾渊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先生，我明白了。”
钟悟尘背着手，走在院子里，说道：“任何一条界线，都是用刀砍出来的，而不是靠着那些儒生说什么仁义道德商量出来的，有的时候，杀人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顾渊自己也去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先生，我知道的。”接着，他又问道，“那先生，你杀过很多人吗？”
“你猜猜看。”
顾渊摇摇头。
“猜不到。”
钟悟尘眼神骤然变冷，他站直了身体，盯着顾渊，慢慢往前迈出一步。
刹那间，顾渊瞳孔放大，像是神识受到了某种撞击，差点站都站不稳，一股冰冷的气流，瞬间席卷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连带着血液都仿佛要冻结起来。
而这一切的压力，随着钟悟尘轻轻一笑，便烟消云散。
“这……这是什么？”想到刚才那心悸的感觉，顾渊现在都心脏猛跳，手脚冰凉，差点连刀都握不住了。
“这就是杀气。”钟悟尘说道。
“……”顾渊脸色满满恢复红润。
现在的钟悟尘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他没有真元，也没有元炁，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人。
可杀气，却一直都在。
有那么一瞬间，顾渊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在钟悟尘的身后，是一片血海，无数的枯骸爬了出来，慢慢堆积成山……
好一会儿，顾渊才彻底缓过来。
那种冰冷的杀气，让顾渊再也不愿意体验了。
那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和绝望感，就像是一个刚满月的孩子独自面对一头凶猛野兽。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魏玄衣的声音。
“顾渊！小顾子！快出来接驾！”
顾渊有些头疼。
“去吧，啧，年轻真好。”钟悟尘感慨万千。
说完，就背着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回了屋子里。
顾渊看着钟悟尘的背影，总觉得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
一愣神的功夫，魏玄衣已经蹦了进来。
“顾渊，走啊！”
“去哪？”
“请我吃饭啊！”魏玄衣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裤兜，“没钱啦！”
顾渊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才多久，就没钱了？你干嘛了？”
“哎，钱不经花的，难道你不知道吗？”魏玄衣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
顾渊皱着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花钱也没这么个花法啊！
“以前咱们可是说好的，我没钱了，就可以找你蹭饭，你不会不认账了吧？”魏玄衣黑着脸说道。
顾渊叹了口气。
“走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却看见魏青牛大步走来。
“宝贝孙女，没钱了啊？没钱跟爷爷说啊！再苦不能苦孩子嘛！”
魏玄衣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爷爷今天竟然也来了武道学院，更要命的是，她刚才说的话，也都被爷爷听见了。
魏青牛一边说话，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
“随便刷！”
“爷爷，我不能要！”魏玄衣站直了身体，义正言辞道。
“咦？”魏青牛瞪大眼睛，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以前魏玄衣见到他，可是哭着闹着要零花钱的，而因为隔代亲的缘故，魏青牛对自己这个孙女一直都很舍得，毕竟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
只要花点钱，就能让自己孙女开心，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轻松的事吗？
可现在，他主动要给钱，魏玄衣竟然拒绝了？
“爷爷，我觉得，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而且，在武道学院也有收入，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能伸手找你们要钱呢？我找顾渊蹭饭就行了，等发钱了，我再还给他嘛！”
说完，就拉着顾渊跑了。
魏青牛站在原地，看着魏玄衣飞奔而去的背影，并没有那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只是眉头皱在一起，觉得不妙。
“这小丫头……怕是有小心思啊……”
想来想去，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进院子里。
钟悟尘面对魏青牛的到来，并不意外。
他坐在小椅子上，喝着茶，面前摆放着棋盘。
“来找我下棋吗？”
“本来不是，但是棋盘既然都已经摆出来了，下一局棋也没什么。”魏青牛笑着说道，毫不客气地坐在钟悟尘面前，执黑子先行。
他知道钟悟尘棋下得好，毕竟像这种打仗厉害的人，一般围棋都不会差。
“听说符离来了星城，我想，放眼整个星城，能够请动符家的人怕也是只有你了。”魏青牛落子，看了看钟悟尘，说道，“是有什么目的呢？”
钟悟尘笑了笑，落下一枚白子，轻描淡写道：“就是许久没见了，联络联络感情。”
这样的话顾渊听了都不会信。
“我猜不到，不过，既然你把他请来，肯定是有大事。”魏青牛说道，“话说回来，顾渊这小子，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嗯？”钟悟尘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许家两个c级武者，说杀就杀了，这种大气魄，我在他这个年纪可没有。”
钟悟尘眼神凛然，手中落下的白子，多了几分杀气。
“许家吗……”
他知道顾渊昨天杀了人，因为能感知到顾渊身上平白多出来的杀气，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许家的人。
“我这个学生，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老实了，能够做出杀人这种事情，让我有些惊讶，现在看来，是真的被许家逼急了。”钟悟尘冷冷说道。
魏青牛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看钟悟尘的反应，分明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而在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就扯着嗓子说自己家学生是被逼急了？
讲不讲道理了？
“最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也去许家看看吧。”钟悟尘说道。
“不必了。”魏青牛赶紧说道，“昨日，李思明已经去了，许家那位许东升，半个月是出不了门了。”
听到这话，钟悟尘才轻轻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半个月啊……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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