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脑海中开始搜寻起那人来,却发现他的画面少之又少。
她只知道,那是皇帝的嫡长子,她的大表哥。比她大了整整十四岁。
自楚越开始记事起,这位太子便开始处理政务了,自然不会同他们这些孩童玩到一块。这些年来虽未立太子妃,可她也听过一些他这大表哥宫中美女侍妾数不甚数的传闻。
最严重的莫过于永安三年那次,直接就玩死了几个宫婢,第二天一大早由人抬出的含丙殿。
长公主要将她嫁给这么一个人吗?舍得将她嫁给这么一个人?
长公主这些年来频繁地出入皇宫,怎么可能不知道太子棪是个什么角色?
要把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难道就只是因为那个太子位吗?
还有太后,看起来是那么的宠她……她竟也同意了?
楚越身子在发颤。田被动静吵醒,迷糊着眼见她醒来了,又趴下身子去了,“翁主,奴该死。”
楚越一把坐在了床榻上,没有理她,宛如一个木头人一般发着呆。
一直到外头天大亮,她往太后宫中去请安。太后同平时一样招呼她坐到身边去,同她一起吃过早食。
“老是闷在这里头也没意思,今日你同女孩子们出去玩玩吧。”太后说。
楚越淡淡应下,心里头还在记挂早些时候宫婢们说的话,却又没有当口直接问太后。
太后口中的女孩子们便是皇帝生的女儿,楚越的表姐妹们。
原先楚越的性子虽娇气,可是对这些个公主们却也是会讨好的。所以今日三个公主见着她也都还是客客气气的。
最大的是比她大几个月的宗臻公主,乃是吴皇后所出,也是太子棪的亲妹妹。
底下两个,一个是十二岁的吉天公主,原夫人所出。
一个是五岁的洋陶公主,净美人所出。
现在的楚越也暂时只与这最大的宗臻公主有几句话说。
“奴仆们都说你的性子比从前要开朗多了,但我却觉得你比之前要安静许多了。”宗臻公主司徒姝说。
作为吴皇后的女儿,她身上带着的尊贵骄傲比那俩小的要多出许多。
楚越笑了笑,又抱起了最小的洋陶公主司徒芸,“那二表姐觉得我是安静好,还是活泼好。”
“安静好。”司徒姝朝她发出个不明所以的笑来。
楚越一愣,“为何?”
“从前总觉得你刻意了些,我也怪别扭。”
楚越不由得笑出了声。感情之前真楚越讨好公主的事都白做了。
同她们走了许久未出声的吉天公主司徒凌突然开口道,“太子哥哥和邑哥哥他们就在蹴鞠场踢球,我们去看看罢。”
司徒姝却停住了,眉头皱成了一团,“我不想看到司徒棪!”
楚越转了转眼珠子,看来自己没进皇宫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二表姐怎么和自己哥哥还生分了?”
司徒姝转过身去,语气中带着怒气,“我都懒得提他!你日后嫁给他也得当心!他那种人……”说着,她猛地收住了。
这事她也只是听母后随口说了一句,且说都还是在商量期间,她怎么一个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楚越心一沉,这么快连公主都知道了。而她这个当事人却还是靠偷听才知道的。
司徒凌见这架势,立即低下头去,不敢再多做一句声。
这司徒凌的母亲原夫人是黔首百姓出身,母家身份低下,在皇后所出的司徒姝面前更是极为的小心谨慎。
司徒姝被扫了兴,昂着头走动两步,又看向楚越,“你们自己去看罢,我回去歇着了。”
楚越放下司徒芸,三人一起同她屈膝行礼。
司徒姝走后,她们身后的奴人也走了一大半。
楚越刚想说那就她们去看吧。净美人身边的宫女又来将洋陶公主接走了。楚越又只好依依不舍地将那粉雕玉琢的司徒芸放了手。
最后只剩得她和司徒凌二人单独往无极宫旁的阙台走去。
她禁不住好奇的心,在二人单独攀爬阙台木梯之时,开口问,“二表姐和太子哥哥怎么了啊?”
司徒凌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我也不大知道。”
楚越没有追问下去。
待到了阙台上,高台的风吹散走那些郁结之意。二人的心情才开朗了一些。
楚越迎着风眯了眯眼,一眼就看到了场中的太子棪。
只见他便服外头套着件盔甲背心,红布束髻,三十岁的人了,奔跑间还颇有一番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司徒凌将将站稳,放下提着的裙角,朝着蹴鞠场中细细看去,辨认出西南角落的司徒邑,也难得展开了笑颜,“翁主快看,我哥哥在那!”
楚越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司徒邑头上也是红布束髻,和太子棪显然是一边的。
同样是皇子,场中大多数人都是围着太子棪在转。太子棪脚上的鞠球进了框,全场欢呼,太子棪脚上的鞠球没进框,全场人也想着法让他进框。
而司徒邑这边就显得冷清了许多,好不容易太子棪将球传到了他边上,他还没接上。又叫人抢过去了。
司徒凌显然也看出来了,不由得失落许多。
只是究竟是真的能力差了些,还是刻意藏锋敛锐呢?楚越幽幽地收回了目光,又想自己是不是宫斗剧看多了,想那么多。
她道,“回去罢。”
夜里田将鹤身青铜灯的火光盖上,又跪坐在她床榻边准备扇风。
楚越翻了个身,语气淡淡,“夜里回回都困成那样,今日就不必给我扇风了罢。”
田闻言大惊,又伏下身去,“奴该死。”
楚越再是个脾气好的,日复一日的听她说该死也该烦了,她收起燥热的心情。起身去将面向内庭院的门推开了。
这样有一点过堂风吹过来,也比人力扇得要好得多。
田随着她到的方向跪过来。
楚越任那夜风扑面,待心静下来才再次开口,“田,你有没有听到那些话?”
田低着脑袋,隔了一会才问,“奴不知翁主说的什么话。”
楚越回头瞟了她一眼,飘飘然收回了目光。田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知道,真楚越也知道。
不然为何从前明明是被欺负,到了太后眼里就成了同她最要好的宫婢了呢?那日夜里扇着风似无心说“她与从前不同了”的话,又到底是不是真的无心?
楚越做过胆小懦弱的人,所以很清楚真正害怕的时候,是不会找空子说这么一句话的。
田这样的人,或许总是知道在什么人面前做什么样子,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以此来谋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她轻声说,“若我以后真成了太子妃,成了皇后。我便要你做我的大宫女,唯一的大宫女。”
田伏着的身子顿了顿,“奴不敢。”
不敢。
她的语气是害怕,而没有惊讶。看来也是知道这个事的。于是楚越含着笑看她,“我的机会只给一次。”
田微微抬起头来,面向那逆着光的粉面笑颜,不知为何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来。
她咬了咬牙,“翁主若是不嫌弃……”
楚越面上的笑深了几分。她是发自的内心开心,开心自己终于拿下了这个看起来唯唯诺诺,实则内心极会周旋的女孩子。
她现在甚至都能看到田在长乐宫中的关系网,那些年轻的宫女,在和田的交往中,都逐渐变得很听她的话。
这样的人,太后都送到了自己身边,那自己怎么能不把握呢。
楚越说,“但我需要你首先帮我打听一个事。”
田又停住了。
楚越提起裙摆走到她跟前跽坐下,“怎么样?”
田抬头看向她,眼眶中还带着晶莹的泪水。
楚越又有些不确定了,如果害怕是装得,那也装得太像了。正犹豫之际,听得田缓缓而又坚定地开了口,“翁主请说。”
楚越就闪过一抹满意的笑,“你去打听打听,宗臻公主为什么会突然讨厌她亲哥哥。”
“是,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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