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司徒邑再进朝升宫找楚越时，已经是十几日后了，而这一回又是他临出发郡北六县的前一个下午。
皇帝和丞相政见不合，臣子武丰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先派几个朝廷的人去西边三郡走一遭，确定难民迁移的可实施性。再安排一批人往郡北受灾六县去一趟，抚恤灾民，鼓动商甲捐献重建。
司徒邑算是帝王里坐不住的，便在朝会后单独召了原袆说话，他要私下一趟受灾六县，且原袆、齐猷几人随行。
郡北离北都不算很远，但也有些距离的。这一去少说也要小半月。皇帝还有些不舍他这位朝升夫人，“一起去得了。”
皇帝出行要带着几个夫人，在本朝是屡见不鲜的事。楚越对能出去透气这事也有些心动，不过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这才好一些，可跑不了那么远，这回先欠着，下回再带我出去。”
“朕不提本来还没这么事的，怎么提了反而还欠你的了？”
皇帝一板正经琢磨的样子还怪可爱，楚越就笑着去捏他的脸，“那谁让陛下提了呢？”
她现在也真是一点都不像从前要注意着皇后的姿态。活脱脱成了一个受尽偏宠的娇夫人。
方才两个人都喝了几杯花酒，现在坐一块身上都带了热气。司徒邑看了她好一会，眼神又开始迷离起来，搂着她的手宛如一条蛇一样地窜到了衣服里，不管不顾地到处抓。本朝的衣服是上下连裳的，足衣往上基本是通着的。所以由下探入没有任何阻碍，手指头再灵活一些，人立马就瘫软了。
好在皇家穿的袍子还算宽大，她不发出声音还算看不出异样。所以即便站着一屋子的宫女也没有太抗拒，只是和田递了几个眼神过去，示意她赶紧将屋子里的人撤走。
楚越在屋子里不能关门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田就轻合殿门留出了一点空隙。又在那空隙当中见皇帝已经将人抱到自己身上行动了。
殿内那些断断续续的对话都随着燥热的空气飘了出来。
“这样不行，我腰酸。”
“试一次。”
田敛目离去。不知不觉中，皇城的天都已经黑了。
……
二人结束后都还有些疲惫，抵足谈心时，楚越扳着司徒邑的手指头说，“你知道我挺喜欢陶姬的。”
司徒邑轻轻“嗯”了声，像是快要睡着了。
“我看二皇子也喜欢得紧，不如让她搬到高明殿去住着吧，这样我二人也更方便说话。”
高明殿就在朝升宫后头一点的地，几步路就可以到。
皇帝闭着眼又用鼻音发出一声“嗯。”。楚越怕他没听清楚，就凑到他耳边又是吹气又是咬的。“你要记得明日出发前和下面的人说了，让少府赶紧去安排。”
毕竟往后小半月就要看不见了，她的心里也存着不舍，就生了故意挑逗的心。
“嘶”
司徒邑到底还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就是累着了也经不住这么主动的撩拨。他睁开眼又起了动静。贴得这么近，楚越怎么感受不到那突然起来的一块。她笑了笑，又故意抗拒，“我要睡觉了。”
“不行。”身上的人怎么会同意，就是睡着了也能想办法给撑进来，还别说现在还没睡着了。
……
皇帝一句话，少府的人动作就特别快。头天早上安排下去的，第二日下午陶姬就住进高明殿了。楚越也跟着一同在高明殿坐了会。
这处虽然不大，但是好歹也算是有了个自己单独的宫殿。总该要舒坦自在很多。陶姬也是看得出来的喜欢，从见着楚越起就是笑着的。她还给比划着院子各处，说这边要种些什么，那边又要种些什么。
毕竟年轻，开心起来双眼里也是真的放着光的。楚越也跟着开心了起来，她说，“那你多种些瓜果，等到来年给我做刨冰用。”
“那当然好。”
两个人聊了几句后，陶姬又试探性地问，“是娘娘你在陛下跟前说的吧。”
司徒邑和当年的平帝差不多，登基之后基本就不管后宫事的。这次主动提到给陶姬换上来，除了楚越她再想不到是谁帮忙的了。
楚越就笑着看她，说起来话来也轻声细语的，“陛下本来就有心要给你换的，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他自己就知道了。”
这话既表明自己帮了忙，也安慰了陶姬皇帝本来就有这个意思。
刚刚好的人情，也叫人心里舒坦。
只是这样的事跳过了赵筱这位皇后，多少还是显得有些挑衅。陶姬虽然与楚越亲近，但到底也是看得懂其中的关系的。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第二日就主动跑到光明宫向赵筱请安去了。
这样就算是得了楚越的好，也不完全得罪赵皇后。
田冷笑一声说，“娘娘何必抬举这样的人。”
“谁叫她有皇子呢？”楚越神情有些失落，但却是为了自己。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上次小产虽然司徒邑安慰他们还可以再有孩子，可其实她自己知道，受伤之后只怕再难怀上。
现在还不找个可以傍身的，她之后的路就会如同在悬崖边上走。
她虽不想在这样一件事上就嫌隙了陶姬，但还是有几日没再主动理会这个人了的，适当做出些冷漠的样子，也能让人自己明白些其中的道理。
直到田得了消息，说陶姬病倒了，但是高明殿里的人一直没声张出去。楚越才主动过去了一趟。
大约是搬了新地方太兴奋，陶姬这几日一直在置办东西，都没有停的。这天又热，她午间忙活完就已经一身的汗了，正好院子的当口有一处通风的地方，就站在那吹了会。结果到晚上人就病倒了。
这个时代信奉巫祝鬼神，宫里就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入新宫头一月有人病了或是伤了，就要在新宫祝祷七七四十九日以祈福。陶姬怕这样会吵着皇子，就一直不肯说出去。
“娘娘。”陶姬的病拖着没什么胃口，已经是整整三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脸色也蜡黄。
“这怎么行？必须要吃药的。”楚越的心不由得撺紧了，虽说风热不算什么大病，可也拖不得。不能惊动太医令的人，那就去宫外请大夫，总要做些什么的。
不等陶姬开口，她便自作主张安排了人出宫了。
等到下午大夫顺利进了高明殿，她才总算是放下心。陶姬也十分感谢，喝了第一味药后又虚弱地提起了那日去和赵筱请安的事。
楚越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冷漠，还是认真听她说完了。
她说“实不瞒娘娘，为了这个孩子，妾确实不敢多出头。那日和赵娘娘去说话，也只说是妾自己和陛下求的宫殿。不想赵娘娘心里清清楚楚的，她话里虽没直说，却一直和妾交待多带皇子往她那处去，今后多和她说说话。妾本来就怕她，又怎么敢多去和她相处。那一会又突然想明白了，这么看似两边都不得罪，但其实两边都要得罪。还不如直接和她说明白了。妾便说高明殿离朝升宫那不远，今后要去就同朝升夫人一起去。”
这相当于是直接和赵筱挑明战线了，楚越想陶姬这人还算是明白，这话说出来也是在明摆着告诉自己，她已经豁出去了，自己今后就是她和皇子唯一的护身符。
她就抚摸着她鬓边的发，柔声道，“傻姑娘，你放心，今后咱们就是一处的，有我在就不会亏了你。”
陶姬闻言，不免落了几滴泪。心里又不经感叹起身处后宫的难。
没有皇子是活着等死，有皇子也是惊慌的等死。
临走前，田提醒了一句，“陶娘娘虽说喝了药，但到底还没好，二皇子在这屋里恐怕也要过了病气，不如我们带回去帮着照看两日吧。”
这高明殿刚开出来没多久，也暂时没配多少宫奴过来。皇子就一直和陶姬住一个屋子里，孩子年纪小，这么着也确实不是办法。
田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的，陶姬自己也听见了。她犹豫了一会也跟着同意了。虽说还有些不舍，但是在后宫里皇子的命就是比生母的还要尊贵些的。
于是不等楚越开口，她自己也就顺着田的话说下去，请求楚越帮忙照顾两日二皇子。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是掉了几滴泪。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一日也没离过。就算是分开一刻钟，也好像要从自己身上割掉一块肉一样。
楚越便点头让祁香先给二皇子接走了，然后又在陶姬的床榻边坐了一会，“你好好养病，听大夫的话吃药，明日我再来看你。”
“多谢娘娘。”陶姬说着要起身，楚越便按下了她示意不用。终归有大夫守着，她心里也能舒坦一点。
……
没成想翌日天还没亮时，噩耗就来了。
“少府的人每日还是照例去给皇子送米汤。昨日夜里陶姬状态好些了，就开始找吃的，把那碗米汤喝了。等早上宫女去时，人已经没了。”
田回话完，楚越的脚一软，直接瘫坐下去。昨天两个人还在好好说这话，昨天自己还在给人承诺。一觉醒来人就已经没了！
她还懵怔在陶姬的死亡中出不来，田便低下头说，“娘娘，米汤本来是要给皇子喝的，那人原本的目的应该是要害死皇子。”
“是赵筱？”这样的事多了，楚越没有丝毫根据的就想到了她。
而且按照陶姬昨天说的话，她也确实是得罪了赵筱的，那除了她还有谁！
田摇了摇头，这事她也不清楚，只能将听到的消息转述，“这事赵皇后就简单交代了两句，又说太后病着不能闹太大，所以少府自己抓了几个汤官给处死了。”
“那可真是会挑好时机。”
天子不在，太后又病着，后宫里头皇后独大。
这人现在也算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太子位杀疯了。难不成以后宫里添一个皇子就要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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